“我以为你就是开开玩笑的,我就经常满嘴跑火车。那个老代你知道吧,刑警队的,跟我朋友,我们一个屋住了三年多啊,经常不干不净地说些荤段子,日来日去的。你也知道,男人嘛……嘴不贱他就难受!”
于向南放下手,只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这一声“滚”犹如惊雷,陆昊抖了一抖,然后缩着脖子贼兮兮贱兮兮地低声问道:“你真的想跟我乱一乱?”
于向南这下只有翻白眼的份,那是给气的。
“兄弟一场,你要真是那么伤心,我就牺牲一下色相跟你乱一乱好了。你还别说,就你那小模样,电线杆都给掰弯啦。我其实也不介意弯一弯的,不过咱们就弯一个晚上419行不行?”
“吗的,敢耍我!”于向南一手环过去扣住陆昊的脖子,另一手捏成拳头照着脑门“咣咣咣”就是三下。
虽然就是三下,因为带着酒力,下手也没个轻重,陆昊只觉得头晕眼花漫天飞星,当下就晕了过去。
于向南放开他,傻了半天,这下酒算是醒透了。
他赶紧把人扶起来,脑袋搁到自己大腿上检查伤口,他拍了拍陆昊的脸,发现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了。他左右瞧瞧,小心地把陆昊的头放到沙发上,然后欠身去够电话,“喂,120吗?我这里有人脑震荡了恐怕,啊?地址……地址是……”
陆昊突然弹跳起来,一下子“噗嗤”笑出声来,于向南几番惊吓过后,倒是镇定下来了,冷冷地对电话里说道:“不用了,对不起是我弄错了,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陆昊笑到后来,哎哟哎哟一会儿抱头一会儿捂肚子的,在沙发里直打滚。“不是……真疼,你出手还真他吗的重,一开始我是真晕啊,我这儿都长角了,你摸摸!不过看你吓傻得样子,我就忍不住了。”
于向南用另一手捏了捏自己的指跟,疼痛感也还在,那三下的确不轻,也亏得这家伙头壳硬,要不然怕是会报销。“好在你醒得及时,否则下一步我该考虑毁尸灭迹了。”
陆昊一阵恶寒,然后抱着头晃了晃,“我还是晕得厉害。”
“有没有恶心想吐得感觉?”于向南站起身,“走吧,去医院看看,搞不好会脑震荡。”
“不是吧?不要吧?”
“教我拳脚功夫的人,一拳能把人打死,虽然我没他那么狠,但是你挨了我三拳。”
陆昊不甘不愿地站起身来,“这玩笑开大了,我是真的想跟你419啊,我套套都带来了,你瞧!我刚刚就是心里发憷,咱这不是后面还没那个啥过,我怕痛啊!”
于向南看见他从裤兜里翻出两个拆零的杜蕾斯,默默低下头来,闷闷地“嗤嗤”地笑起来。
陆昊捶胸顿足,“得意忘形,乐极生悲,果然是乐极生悲!”
于向南陪着他去医院挂急诊,医生让留院观察,按脑震荡来收治,挂了点滴作保守治疗。
大厅里很安静,有一些空调病的老人孩子或坐或躺正挂点滴,偶尔有哭叫声传来,显得整个医院万籁俱寂。
于向南不时去翻他眼皮查看瞳孔,并且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来确定他的意识是否清醒。
“我当你是说着玩的,我真不是故意要耍你,我以前就谈过几个女的,从来没跟男的好过,你突然扑上来压住我,把我吓了一跳。”
于向南看进他的眼底,想看出里面几分真,几分伪。“那你带套套来干什么?跟我玩吹气球?”
“你要伤心欲绝,那我就让你上一回吧。”
“你真让我上?”
陆昊停了停,等护士经过他们身旁,才压低声音道:“你答应不弄伤我,我就让你上一回呗。”
“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陆昊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大兄弟,我白挨了你三下,你可怜可怜我不?”
于向南提拳头作势又要揍他,陆昊吓得脖子一缩,“可怜见的,疯了这是,你在这里毁尸灭迹可不容易啊,那边有摄像头,看见没有?”
于向南回头,冷不防陆昊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然后哈哈大笑,“你完了你完了,监控录像肯定拍下来了,你现在想杀我是不成喽,作为有吻痕的另一方,你会成为头号嫌疑犯的。”
于向南摸了摸脸,这一下,真是半点脾气都没有了。
留院观察了三天,陆昊非常不甘心地出院了。
“医生,我还是有点头晕,真的没有脑震荡?”
“应该是没问题,你要不放心,再观察两天,不过也就是挂点滴,你如果失眠的话我给你开点安定,我看你晚上睡在那里都快流哈喇子了,还是出院吧。”
陆昊奇道:“万一我要真是脑震荡发作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医生火了,“你这么一天到晚神神叨叨地怀疑自己脑子有问题,我告诉你,真有脑震荡也就是挂点滴,静养,休息,你现在好得很!”
手上捏着出院单子,陆昊委屈地看着于向南,“我真的头疼。”
于向南也听说现在的医生脾气都不太好,而陆昊的头疼是自己造成的,就是人家真想讹自己一笔,那也没办法啊。
“要不,再住两天观察观察?”
“医院住着也不舒服。”陆昊眼睛滴溜溜转来转去,“我上回跟你说住你那里,你始终也没给我个准信,到底成不成啊?”
于向南理屈词穷。
陆昊乘胜追击,“我可告诉你了,我要是让你打出个什么闪失来,你得负责,这两天我就住你那里了,你随时随地要关注我。我可不是讹你,反正到医院来治多少是多少,多的钱我一分不要。”
于向南想来想去,觉得这种碰瓷能把人碰到家里赖着的,大概还真是世间少有了。
“我知道你顾虑啥?我不是都跟你说了,我是个直的,我对你没有那种意思,我琢磨着你也瞧不上我,那你还怕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家那么大,一个人住着多浪费,是吧?看在你揍我一顿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计较啦,你就便宜点租一间给我,我还包家务,像我这样的房客,上哪儿去找是吧?过两天你销假上班,我还可以每天开车送你。你们信息组就在军区吧,那就还在市区范围内,空军招待所那一块儿我都熟。”
于向南道:“没准我到时候住宿舍,校官级别的住宿条件还不错。”
“得了吧,住宿舍耳目众多,你想折腾点啥事,多不方便?真要住宿舍你早住去了,何必非要那么麻烦跑出来,是吧?”
两个人走到医院外面,一起向地铁口走过去,陆昊又补充道:“我这个人这么大度,观念又开放,你放心,以后你要找个什么男朋友搞搞419的,我肯定装没看见。”
于向南似笑非笑看着他,“这么说,我好像找不出理由来拒绝了?”
“如果你怕爱上我不可自拔,那就算了,我还怕你月圆的时候发作,要不把我干了,要不把我揍了。”
于向南嗓门都拉高了:“你不是说朋友一场,你愿意安慰我一次?”
“那是三天前啊,你现在还伤心不?”
“……”
伤心是伤心的,可是这么一搅合,他好像真的好多了,回想这两天陆昊捂着脑袋哇啦哇啦叫疼,缠着他在医院里陪床,一会儿要吃橘子,一会儿要个瘸腿人扶着散步,他好像一直被支使得团团转,都忘了失恋这茬了。等陆昊上厕所的空挡,隔壁床的病人充满同情地对于向南道:“他脑袋上是让你给砸伤的?”
于向南点头。
“哎,你出手就该更重一点,索性打傻了算数。”
于向南做出苦笑的样子,可是扪心而问,他好像一点也不烦陆昊。这事真不赖人家,陆昊好心来陪自己喝酒,他倒好,撒酒疯把人给揍得进医院了,怎么着也得把病人伺候舒坦了才是。
期间陆昊的同事朋友相继来探病,那位刑警老代果然是满嘴荤素不忌,什么让人给日坏了,到医院来作死,什么看上这里的护士姑娘,死赖着不走。看到陪床的于向南,陆昊介绍说是个拆弹专家,一次失手腿给炸没了,老代摸着于向南的假肢摇头叹息,“乖乖,二十多万人民币啊!”
陆昊的父母倒是没来,原因很简单,告诉了老人家,除了叫他们担心,没别的好处。
于向南在见过了陆昊迎来送往的朋友之后,已经被大家记住了,中校,拆弹专家,刚刚失恋,因为撒酒疯把陆昊打了。反正现在他想跑也跑不了,于是于向南觉得,算了,人家想住进来就住进来吧,谁让他摊上了呢?
分手了就别来找我
陆昊就这么欢天喜地地搬进了于向南家里,房租低得忽略不计,每次他嚷嚷着头痛头晕,于向南就心有愧疚,想着要是有后遗症,怪对不起人家的。再者自己最难挨的日子,断腿,失恋,全赶上了,都是陆昊来陪着,朋友一场跟人家要房租,多不好意思啊?家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早晚餐有着落,于向南空余的时间全拿来伺候一露台的花了,请个保姆还得花不少钱,就这么着吧。
于向南回信息组销假,正式投入新环境新工作,一天到晚坐办公室对着电脑画线路设计零部件,问实验室要测试数据,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忘了现在已经少一条腿。
上下班是比迪亚F3交警专用的白色车子接送,一路开过去没人抄牌阻拦,真是爽过天。信息组的同事有一次看到了,奇道:“你怎么每天由交警接送啊?”
“我朋友,顺路。”于向南心虚,没有多作解释。
交警忙一天休一天,忙的时候傍晚6点多街上还堵着,陆昊要执勤加班,不能及时赶过来接人,于向南索性跟着加班,把明天的活一起干完。两个人在灯火阑珊处停了车,几个月里吃遍全城大小馆子,然后一起散步消食。空的时候晚餐更加丰盛得不像话,倒不是多精致的特技厨师手艺,而是非常家常但是很需要耗功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