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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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色-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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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砖拍陆二龙,确是必要,但也是用错误的方式做正确的事情,你于小莲就算爱屋及乌,大可不必在事后称赞叫好。要知道,盲从,有时是很悲哀的。

    穷山恶水的悲哀也不过如此,把好斗成性当本事,把暴力冲动当能耐,甚至都那么不顾是非曲直,不问事发缘由。这样的人,只会跟风行事,又如何能挺进尔虞我诈的都市呢?

    所谓农村包围城市,争先恐后地去与城里人争夺现代生活资源,到头来也是一句空话。没有现代意识武装的农村人,怕是到了城墙下就会乖乖投降,进了城的也是奴颜婢膝的命运,不过被贴了当代的标签罢了。

    事实上,目前的范坚强,对于小莲还缺乏了解。

    他又怎能知道,于小莲跟陆二龙之流,是完全不同的。

    她不是没有意识主张,而是宁愿为儿女情长放弃意识主张。

    她把心底的热情和喜怒哀乐,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他来掌控,随着他的生活节奏而生活,本质就是一种朴素的贴附,一种可贵的坚贞。

    “八两哥,我有个心愿,你能满足我吗?”于小莲忽然问。

    “啥心愿?”范坚强抬头。

    “就是——就是——就是让你抱抱我——”短暂停顿之后,于小莲大胆地说。

    范坚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天的时候,于小莲说的玩笑话,不也是这意思么?

    那么,眼下这情形,压根就不是玩笑。

    不可思议的是,便是在这时刻,范坚强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白天见到于小莲的情景:宽松的白衬衫,沾染汗丝的褶皱,若隐若现的胸脯——

    于是,他感到呼吸急促,浑身不自在,耳朵也滚烫起来。

    哪知,恰在这瞬间,对面的于小莲就贴了过来,不管不顾地一下子把他抱住,双手还激动地箍紧了他的腰,甚至把右边的脸蛋也贴上去,就贴在他的胸膛。

    范坚强震惊了,浑身的每一处毛孔,仿佛都在叫嚷,身体内的每一滴血液,仿佛都在沸腾。

    还有更叫他震惊的呢。

    大概是觉察到了他的身体变化,于小莲那带着几许喘息的声音,在他的胸膛前弥漫开来:“今天晚上,你怎么对我都行,我不怪你,天亮之后也不怪——”

    天哪!

    于小莲这是要我今晚量她那只小酒杯的深浅——
第008章 窃窃私语
    第二天,范坚强早早就起来,依旧如往常那样,盘坐于那道残破的石墙,俯视着十里村大地。

    低矮的房屋与绿意相间,参差不齐,不多的几点身影在田间忙碌。

    东北方向是灵水河,宽阔而绵长,此时却显得沉静而深邃。

    正南方向是一条弯弯曲曲的乡野公路,也是进出十里村的唯一通道。

    一梭尘灰骤起,顿见一辆农用拖拉机正负重缓慢前行,那仰头疯吐黑色粗气的情形,犹如被勒住脖子挣扎求生的黑水牛,叫人不由心生怜悯。

    头顶之上,却是另一番情境,碧空澄澈,霞光万丈。

    脚下,紫红色的延胡索无精打采,大概是花期将逝的缘故。

    九里香的花瓣却簇拥绽放,甚至比昨天绽放得更欢,一如昨天晚上的于小莲。

    昨天晚上,不知何故,特别不争气:骨子里,原本不屑村野姑娘,却在于小莲热情投怀时,没有表现出任何拒绝。

    以至于,后来送于小莲回去的路上,她又提出了更为过分的要求:亲一小口。

    而且,当时正好经过一片漆黑的桑树林,于小莲还硬是拽着自己往里面钻。

    不过,自己终究还是拒绝了,硬生生地又把她给拽了出来。

    意外的是,不但拽出了人,还拽出了她的眼泪。

    要命的是,越是说她,她就越是哭得凶。

    到最后,送她回家的路,都是撵着走的——

    ************

    于富贵刚干完早活,扛着锄头走进灶间,发现不对劲儿。

    伸手打开锅盖,发现里面啥也没有,顿时气得扔掉锄头,然后气冲冲地往闺女的房间跑,边跑边骂:“你个懒丫头,早饭做了吗?爹去干了小半天的活,你连早饭都不做,像话吗?快起来!”

    推了推门,发现推不动,他更生气了,再骂:“于小莲,我是你爹!你给我开门。我数三下,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把这门劈了——”

    正说着,里面传来小闺女于小荷的声音:“爹,我姐不让我起来。姐说了,你要是劈门,就顺便把她也劈了。”

    闻听这话,于富贵愣住了,转而皱了皱眉,赔笑道:“小莲呀,爹不劈。你也不懒,爹错了。要不,你跟小荷多睡会儿,爹给你们做早饭去。”

    没错,这于富贵便是于小莲的父亲,亲生的。

    打小的时候,于家就穷。

    父母便给他取了个亮堂的名儿:富贵。

    本意是希望于家从他这一代起,能富贵起来。

    哪知,晃眼功夫,于富贵都五十出头了,家里还是穷得叮当响。

    穷归穷,儿子得有一个吧?可是,老天偏偏挤兑他,头一胎就是个闺女。

    之后十多年时间里,夫妻两人花了大把的时间在床上折腾,甚至还搞瘫过一张老木床,可老婆就是怀不上。

    后来,便是求神拜佛,到处求医问药,连续折腾了好几年,有时折腾得快要哭了。

    终于,一不小心,怀上了!

    但是,这两口,没高兴多久,便傻眼。

    为啥?因为,于小荷出生了:操天上那王母娘娘的,又是没根的闺女!

    再后来,不知是因为经不起折腾,也不知是因为内心愧疚,于富贵的老婆,突然就消失,人间蒸发了一样。

    其实,于富贵知道,那娘们跑了。

    不是因为经不起折腾,也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家穷。

    于是,这两年来,纵然依旧是穷,穷得头顶冒怨气,他也不敢再折腾,便是对两个闺女也温和了很多,主要是怕她们有一天,跟她们的亲娘一样跑了,留下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

    从米缸里舀了点米,又从水井了打了点水,淘洗了之后,准备去灶间煮饭,于富贵忽然觉得身后跟着一个人。

    心一惊,他转过身来,发现是陆魁,顿时不满道:“一大早的,我以为活见鬼了呢!你过来时,远远地招呼一声,不成吗?吓我一大跳!”

    值得一提的是,陆二龙的爹,就是这陆魁。

    年轻时候的陆魁,就跟他现在的独子陆二龙一样,整天游手好闲,净干些偷鸡摸狗的缺德事。

    下梁歪,上梁多半不正。

    上梁不正,下梁自然歪。

    比村子里一般年轻人幸运的是,他二十多岁时,就连哄带骗地娶上了老婆。

    因此,陆二龙的年纪虽然跟于小莲相仿,但陆魁的年纪比于富贵整整小了八岁。

    这些年来,陆魁随着二龙他舅鲁智强跑,无非是帮点小忙,赚点小钱,便是连田里的农活也不理会了。缺钱时,也会跟着村里的丧仗队,帮忙哭死人,捞点外快。

    有趣的是,别人团在一起哭,他却闭眼夹在中间骂“mlgbd——mlgbd——”。

    有一次开小差,未注意到乐队和大伙的哭声停了。

    于是,那一连串娴熟的骂声格外刺耳,惊呆满场的人。

    后来,便是哭死人这样的活,也不好找。

    当然,这都是以前的事情。

    见于富贵没给自己好脸色,陆魁也不生气,快步上前道:“富贵老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不做亏心事,半夜都不怕鬼敲门。你白天都这么怕,难道是真干了什么天大的亏心事?我可是听说了,你最近跟张寡妇热乎着呢——”

    于富贵哪料到这陆魁会说这般话,心慌得快到嗓子眼,连忙折返身子,拉着他就往灶间走,顺手还把手里的米丢在了地上。

    进了灶间,生怕被闺女听了啥,于富贵又把灶间通向堂屋的门关上。

    又猫腰侧耳听了一会儿,他发现确实没动静,这才转过身来,小声地抱怨道:“陆魁老弟,你看你,这一大早,净乱来。说吧,你找我干啥来了?”

    这一招果然灵验,陆魁很是得意,却故作惊讶道:“富贵老哥,你家大闺女都被人欺负成那样了,你这个做爹的,完全不当一回事呀!我可是听说了,你家小莲被老范家的八两给睡了。而且,你家小莲压根就不愿意。我是说,八两那小子——”

    老实巴交的于富贵瞬间就瞠目结舌,颤抖着下巴,打断道:“老范家的八两,能对我们家小莲干出这种事?”

    联想到之前于小莲反常地没做早饭,以及紧闭的房门,于富贵虽然嘴里表示疑问,但心里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相信了。

    “千真万确的事,小半个村子都传开了——”为了让于富贵确信,陆魁添油加醋地补充,接着一皱眉头,摆出一副不满的样子,“哎呀,我说你这个当爹的,闺女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闻不问,这哪是当爹的啊!”

    “不行!我得找老范去,叫他给我一个说法。”于富贵显然是有些气愤。

    “别急呀,听我说嘛,”陆魁一把拽住于富贵,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一支递给于富贵,一支叼在自己的嘴角,点燃后,慢条斯理地吞吐烟雾道,“不瞒富贵老哥说,这老范家不但欺负到你头上,也欺负到我陆魁头上了。就在昨天上午,那八两在二龙舅舅家的小店门前,给了我们家二龙一板砖,砸得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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