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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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系-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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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系 12(1)

  进入初夏,一股强烈的气息搞得人迫不及待地想干点什么。
  北方的树木特别珍惜天暖的时节,像柳树呀,槐树呀,一开始抽芽,每天就迫不及待地生长,长得比谁都快,不像南方的草木那么从容闲适——冬天的凋零把它们搞怕了。一直这么长,长得够大了,就往肥里长,那么碧绿肥厚的树叶,使我想起诸如此类的话:时不待我!
  而北方的花儿也是这德性,长得跟北方村妞一样肥厚,一见到那些花瓣,我就脸红,它们总是让我想起女性生殖器。这导致我每天不断反省自己:为什么想像力这么流氓!
  这是个适合发情的季节。它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五味杂陈的往事。
  事情发生在高三,那时候我们像被狮子追赶的角马,往一条叫高考的河流上狂奔,趟过去就安全,趟不过去就任人宰割吧。在狂奔的路上,突然间有一条VIP贵宾通道:学校有几个保送名额。于是我凭着自己还算不错的成绩,某个荣誉称号以及某些特长,十分侥幸地跳到贵宾通道,免试进入BS大学,可以高枕无忧了。于是在别人冲刺的时候,我可以到录像场去看通宵了。这种奢侈的生活让我十分不安,不但不安而且空虚。班主任为我安排了个任务:你也不能闲着,晚自习也要到班上,给有需要帮助的同学当咨询老师。
  在辅导其他同学的过程中,我比较喜欢辅导女生,而辅导的女生中,我又最喜欢辅导一个叫钱浅的女生。她纤弱、白皙、沉默,十分符合我当时的审美。学习的过程中,微妙感情就渐渐发生了,这是无法避免了,这是班主任脑海的盲区。有一天,钱浅悄悄对我说:“以后你辅导其他女生的时候也耐心着点儿,她们老说,你跟我的时候讲得特耐心,跟别人时特急躁。”这是事实。我说:“要不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学习,免得她们说闲话。”
  于是我们转移到她家旁边一个僻静的阁楼里学习,那是她跟她妈妈要求,找来学习的地方。这里不但是个良好的学习场所,更是个培养爱情的地方。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亲吻了她。我们在繁杂的数学方程式面前长久地吻着,吻到实在过意不去了,再回过神来把方程式解开,然后继续亲吻。那时候亲吻是亲热的全部。后来我每教会她一个难点后,就停下来以亲热代替休息,那是难忘的一段爱情时光,甜蜜得像刚从树上摘下的桃子,甜蜜芬芳。
  很多美妙的事儿,你以为仅仅是人生的初次热身,实际上那是人生的绝唱。你再重复,已经不是那个味儿了,你永远找不回来了。
  有一天我到小阁楼楼下时,被一个男人拦住了,他是钱浅的爸爸。他把我带到旁边的一家小吃店,在一张小桌子前对坐。他是个医生,但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杀气腾腾的医生,我觉得他去杀猪都很合适,所以我怀疑他腰间揣着两把刀子。
  “你知道我找你干什么吗?”他严肃道。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心里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你跟钱浅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他严肃中带着愤怒说道。
  我心里怦怦跳,觉得自己跟钱浅的每次亲吻,都是对她爸爸的一记重拳式的暗算,现在是他算账的时候了。我真害怕他激动之下,从腰里拔出两把刀来。
  我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因为早恋是一件于情于法都不允许的事,所以我不但觉得心中有愧,更是心中有鬼。

中文系 12(2)
“你说呢,你这样做是不是害我女儿,是不是害我?我辛辛苦苦供她读书,为了什么,为了在这关键时刻跟你谈情说爱,这责任你负得起吗?”他把我的失语当成一种沉默的反抗,语气更加严厉,双眼喷着怒火,厉声质问。
  由于恐惧加内疚,我的眼泪已经逼出眼眶了,我嗓子干哑,但我能听见我嗓子想叫出来的话:“爸爸,来帮我一下吧,别让我被他吃了。”
  如果他是任何一只食肉动物,肯定会吃了我。若干年后,我倒过头来想想,也觉得他是有道理的,任何一个人想泡我的女儿,不分时辰,我不吃了他才怪。我当时多么希望自己有个能随时替我挡一下的爸爸,但我爸爸离我很远,是个几乎不过问儿子衣食住行的农民,永远不会知道我的事。多年来,他甚至不知道我是个好生还是差生,他根本不关心这种问题。只是到了高考前几天,他才问我:“听见过个把月就要考大学了,考得上吗?”我摇了摇头,说:“已经上了。”
  我含着泪对她爸爸说:“我错了。”
  我对爱情的渴望、梦想乃至所有甜言蜜语的承诺,全线崩溃。我真害怕他拿住我不放,更害怕要我承担什么责任。
  “现在知道错了,原来怎么不知道呢?都不知道被你耽误了多少时间,多少功课!”他越说越愤怒。
  我心中在不停地喊:爸爸!爸爸,过来救救我吧!后来我在泪汪汪中落荒而逃,我再也没有勇气去碰一碰钱浅。
  后来回想这件事,我给自己下了个定义:爱情的懦夫!
  那些书中流传的爱情,不论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还是许仙和白娘子,他们多么有勇气,多么值得传唱。而我原来只把他们当成故纸堆里烂掉牙的故事,太不应该了。
  受了这次惊吓之后,我赶紧跑回家。我是寄宿生,平时基本不回家的。我看到爸爸,突然间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哭得稀里哗啦。爸爸很奇怪,这可能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在他面前有意识地哭。他问我哭什么。我说没事。没事也哭?他摇了摇头,后来他对着一个来家里的叔叔道:“这孩子,太懦弱了,不像个男人!”
  我时时会回想起这初次短暂的爱情,年深日久,有一行字深深地烙在我胸口:我不配拥有爱情。
  多年以后,我明白了自己的德性,我的生活变得很简单,一个不配拥有爱情的人怎么会不简单呢?与女人的交流就没有什么奢望,只剩下*。这是干体力活,比脑力工作确实要简单得多。这一人生观的确立,不得不拜钱浅的爸爸所赐。
  由于我和钱浅的恋爱发生在初夏,因此一到这个季节,我便闻到恋爱的气息,一想到恋爱,就有惊惧交加的感觉。但是这个季节的气候特征确实能使人发情。
  “现在,可以把左堤交还给我了。”我忍不住荷尔蒙对身体的强烈攻击,对凯子道。
  “没问题,你拿走吧。”凯子漫不经心道。
  “靠,又不是馒头,怎么能说拿走就拿走,应该有个交接仪式,你不会不懂吧?”
  “这么着,上次请李向阳吃饭不是还有富余嘛,这次做个饭局,请左堤吃饭,我把她转交给你。”凯子建议道。
  确实资金有富余,不过明目张胆地这么干,就有*的嫌疑。我说:“行,低调点,别让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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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系 13

  喜欢一个女孩子,就代表着开始恐惧一个女孩子。所以自从我喜欢左堤之后,就再也没有跟她说过话。
  为了避人耳目,我们没有在教工食堂,而是在北门的小吃店醒醉轩。虽然有学生来这里开荤,但比起教工食堂,要僻静得多,也适合谈点风花雪月的事。我点了几个菜,坐在那里以逸待劳。
  以逸待劳,是说得好听,其实是煎熬着。凯子虽然替我干了很多工作,比如递了情诗,说了好话,但从来没有收到左堤肯定的答复。这就像你没有收到高考录取通知书一样,并不代表不录取你,只是让你在渴望中煎熬。我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只觉得过了很久,凯子还是没能把左堤带来。他如果不能把左堤带来,那么即便菜点了,我也不让他吃。
  由于我情绪相当紧张,一会儿就困倦了,真想好好睡一觉。就在我想睡觉的时候,他带着左堤从门口帘子一闪,闪了进来。他还真行,没有晃点我。我的心猛地提起来,似乎一场重要的面试即将开始。
  左堤倒很轻松,我说过,她和善,热情,对谁都笑脸相迎,还有点人来熟,一点也不像我那样拘束。这让我有点忐忑:如果她重视这次约会,也许需要一点点紧张。可是她一点都不紧张呀?哦,不过这也许只是我的逻辑,也许这世界上很少人像我这样面对爱情如此紧张而恐惧。
  一张小方桌,他们俩坐在我的对面,左堤与我正对,使得我都不敢直视。凯子朝我挤了一下眼睛,然后夹起一颗老醋花生米,用花生米指了指我,对左堤道:“他一直很喜欢你的。”
  我的心顾不上别的,只是跳,好像是一个勤奋的跳高运动员。我知道这句话意味着凯子把左堤交接给我了。
  左堤笑着叫了一声:“去你的。”她的笑声里有一丝害羞一丝喜悦,我觉得富有深意,让我怦然心动。
  由于这个直接的开场白已经说明了一切,后来的话题我们就不好意思说这方面了。我们谈天说地,特别是对学校里的问题,我侃侃而言,谈对大学的失望,对老师的鄙视,对中文系却要过英语四级的愤慨。像我们这样一腔民族自豪感的人,却要为一口没用的外语浪费青春。总之,我这种平时不爱说话的人,一旦找到说话的出口,就成了话唠。凯子很低调,认真地吃菜,让我像孔雀开屏一样充分地把见识展开,让左堤知道这个平时木讷的人却有一肚子墨水。左堤饶有兴趣地听着,估计在女生群很少听到这种事不关己的牢骚。
  吃完饭我们没有别的节目,就去散步,我和凯子夹着左堤,漫步在影影绰绰的林荫道上,像一个和谐的三角恋组合。此时,我才意识到凯子的存在是多余的,他的使命已经完成,可以滚蛋了。
  “凯子,你什么时候走呢?”我在他耳边悄声问。其实我平时很少管他到底走不走,或者他的路在何方。
  “你管那么多,是不是嫌我碍事了?”凯子其实很反感别人问这个问题,大声道。
  “不是,如果你想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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