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西边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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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从西边升起-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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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这又没有啥大的经济损失!憨厚的武敬国从心里不愿意给吴先生顶对,但是这生老病死又由不得人。

  对于小叔武运昌说不知道28吴茂林过事,武敬国认为是装。虽然小叔武运昌是主事的,但是毕竟还是事由主办,他武敬国才是这发丧的真正的主。面对吴先生他心里尊敬的人,他恨自己脑袋一时发懵,没有细想,就稀里糊涂跟着小叔哭了起来,这一哭,老娘的魂灵就上了西天的路,阴阳两隔,这咋弥补呢?想到此,武敬国只有转身重新爬在炕前,失声恸哭了起来,任由谁拉也拉不起来,武敬国的妻子,儿子儿媳都又大哭了起来。

  武静如虽然离婚在家里居住,她等于是外村的人了,她明天才能来哭奶奶,所以她今天就在家里抹眼泪,想想自己的处境,她更是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地。

  吴先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感觉到茂林也没有睡着。

  这一生70多年,一晃就过去了。但是往事历历在目,又让吴先生觉得很幽远。

  刚解放那会儿,村里吴家,陈家,白家还略有些土地,就武家吃粮的当兵的,抽大烟的,把祖上留下的家业败光。武运昌的一个爷爷先当中央军,后来中央军被解放军打散,后投降了解放军,跟着部队南下,竟然在湖北当了干部。

  解放以后,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从前本分的人家因为守业,被不断的斗争打击;而好斗好吃懒做的人都掌握了政权。武家仗着赤贫,又外面有人撑腰,村里的政权是一代接着一代的轮换,直到现在的武运昌。

  静如的奶奶陈氏,是村里陈姓宗族家的老闺女。当年的陈氏在村里像朵*,美艳而傲视,和年轻的吴先生情投意合,十分般配;各家都有百亩多耕地,家庭条件也门当。吴先生和当年的陈氏暗恋的关系还没有挑明,一场运动,被早就看中陈氏的武运昌大哥,利用权力,威逼利用,为了陈家家族的利益,陈氏含泪嫁进了武家。

  再后来,那史无前例的运动,真是黑白颠倒,有时候被逼得意志软弱的人可以喊孩子一声爹。吴先生终于相信了《封神演义》里西伯侯姬昌为活命吃儿子肉蒸的包子。

  陈氏虽然嫁给进了武家,给性情乖戾的武运昌大哥三天一大吵,五天一小吵;几年以后,有了孩子武敬国,生活才算平静了下来。不久在修水库的工地上,武运昌的大哥被坡上一辆翻下来的重车砸死,陈氏被村里按照烈属待遇,不用干活儿,每天记一个工。

  吴先生祖上由于世代行医,人缘极好,所以历次运动,执行的人大都受过吴家的恩惠,对吴先生一家就是雷声大雨点稀。吴先生祖上多少代都是单传,就到吴先生儿子这一辈儿人才兴旺了起来,这也许就是冥冥中对积德者的回报吧!

  人毕竟是感情动物,吴先生把对陈氏的暗恋,发奋到了学习上,他研习那本厚厚的《本朝纲目》和能找到的中医书籍,后来中西医结合,他又接触了西医。在村里你再是孤傲,比如你牙痛的直蹦,求到吴先生,针到止痛,你还傲慢啥?村里谁家的婴儿又吐又泄,吴先生最多针灸两次,就好!

  吴先生闲暇的时候,四大名著,聊斋,儒林外史,三言两拍等古典文艺书籍他能找到的看了个遍,桌子上长放着一本唐诗宋词选集。吴茂林在当兵前,只要是爷爷看的书,他都要囫囵吞枣的看一遍。

  后来,吴先生的妻子也早早去世了。村里的长舌妇自然有人对吴先生和陈氏风言风语。但是吴先生是村里的医生,陈氏来求吴先生看病,或者是吴先生到陈氏家里打针,这是避免不了的……

  最近两年,吴先生断了西药,只单独玩中药和针灸。中药针灸治病来的慢,吴先生又不拿这个当成挣钱的事业,因为年龄的关系,开药方又保守。加之现在的药材几乎都是人工种植,药效甚微,所以求吴先生看病的是越来越少了。

  关于吴先生和陈氏后来的日子里有没有私情,那肯定是有的。但是对于情感以外的体肤接触,村里谁也没有看见过。都不过是凭自己天马行空臆测了。

  今天,陈氏突然去世了,并且没有征兆。

  陈氏的死,给吴先生出了一个难题,这难题应该咋解决呢?显然求武敬国重新匿丧是不妥当的,这能匿得了吗?现在满村风雨,只能让这风刮雨下了;如果求武敬国在家里停灵十天,那更不符合情理,再者,死者为大,按照迷信的理论,七天刚好魂归阴曹,难道让陈氏过了这个魂归阴曹的时期,做长久的疯跑野鬼吗?

  显然,摆在吴先生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俺办喜事,你办丧事,大街朝天,各走一边;二是,把茂林结婚典礼的日子向后推移,虽然老祖宗留下了各种对改婚庆日子的不利传说,但是吴先生却没有经过某一个人应验了传说。如果传说是“错一错。妨爷爷!”就这点不吉利,吴先生是毫不犹豫,就把孙子大喜的日子改了;而自古传说到现在是“错一错,妨婆婆!”这咋办好呢?

  吴先生稀里糊涂做了一夜陈年旧梦,他梦见陈氏变成了*。所以他一辈子爱菊,伺候*他是一把好手!

  一觉醒来,摆在面前的难题还是个难题,这该咋解决呢?

第四章 7 家庭会议
吴先生对阴阳风水、算卦相面、生辰八字等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些术他都略通一下。他认为这一些术说白了就一句话概括:天地人、自然、环境和谐相处,不过这些科学的学说,让某些人歪曲利用,加之古代科学技术手段落后,对好多自然现象没有根据阐释,自认为主宰世界的人,对自然界某种看似神来的力量产生了膜拜,传承的时间久了,就成了一种常识。这样的常识里的相当一部分内容便成了术士们吃饭蒙人的工具。所以吴先生的内心深处是不信服这样的术的。

  比如吴先生七八岁的时候,村里偶然来了个双目失明的南蛮子,那“卦”算的很准,满村轰动,在村里一连算了三天,走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踏进出村口路边的旱井里。现在冀南平原上早就看不到那样的砖井了,那时的水井直径最小的也有一米多,井口大的直径要有两米多,只有丈许深;这是个旱井,时间久了,被风刮进去一些树叶、枯枝等一些杂物,也不过就是七八尺深。如果是现在的百米深的井,算命先生估计真的要命上黄泉了。算卦先生在井里可着嗓子呼唤:“救命!救命啊!”吴先生的爷爷刚好从此经过,把他拉了上来。算命先生一脸的狼狈像,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污,额头撞在井壁上,血在面孔上流的一道道,像蚯蚓蠕动。吴先生的爷爷牵着他的探路棍儿,把算命先生领进了家里,给他洗洗脸,敷上药,并且赠给他一件半旧长衫,管了他一顿饭。算命先生非要给两块银元酬谢。吴先生爷爷笑着说,俺家里又不缺少你那两块洋钱!你走吧!算卦先生不挪脚步,直作揖说,救命之恩,如何报答!救命之恩如何报答。吴先生爷爷苦笑着说,那你就赠送俺一卦吧!算命先生说,不成不成!赠送一卦,那是对恩人的不尊!吴先生爷爷不解地问,这如何说来?算命先生不好意思地说,那算卦纯净是唬人的!吴先生爷爷哈哈大笑说,你总算说了句实话,这就算谢过了俺。你上路吧!

  今天,吴先生起床后,对茂林说:“茂林,你去把你那犟驴子小叔,喊来。咱们合计一下看这事儿咋办?”吴茂林唉了一声,刚要出门,吴先生补了一句,“让你小婶也来,她是个明白人!还有盛林,虽然他是出苦力,在外面跑几年,也应该是长了见识。”

  不一会儿,吴文生两口子到了;吴盛林也来了;吴先生说:“茂林,把你娘从那屋里叫来。”

  吴茂林娘和小婶坐在吴茂林睡觉的床上:吴先生和吴文生分别坐在中堂桌两边太师椅子上;茂林和盛林坐在靠墙放着的长条板凳上。这吴氏一门在家的成年齐聚,都苦着个脸,不发一言。吴先生目光扫了一遍众人,干咳了两声道:“让你们来,啥事儿就不用说了。俺年纪大了,你们都说说咋办合适?”

  “听爹的!”来到这个家,茂林娘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话;男人健康的时候,在男人的面前是“听你的”这句话,“俺”这个主体都隐去了。现在遇到难题,应该听男人话的时候,男人却植物人一样,倒是对她言听计从!母亲啊!为了儿女为了家,你不但牺牲还隐忍,难道您的心中就没有苦?!

  吴先生说:“你们先听个故事,大概是民国初年的时候,槐树街有家王姓财主,几年中,家里事故不断。王姓财主心想,难道这是碍祖坟上的风水被啥挡着?刚好来了个南蛮子风水先生。咱们这一带人,最信奉南蛮子了。王姓财主把南蛮子请到家中,先摆席面,好吃好喝以后,他陪同南蛮子朝坟地走去,正是春天寒食节前后。当他们走到祖坟地头的时候,王姓财主一把拉住南蛮子悄悄地说,咱圪蹴路边,停一会儿再走?南蛮子说,为啥?王姓财主抬手指了指说,你看。南蛮子顺着指的方向一看,开阔的平原上,一片坟茔,坟茔中有棵弯曲的老榆树,树上正开着茂盛的榆钱儿。影影绰绰看见树帽里钻着个孩子挎着篮子在撸榆钱儿,南蛮子转头问王姓财主,不就是一个孩子在树上上着撸榆钱儿吗?王姓财主说,是个孩子在撸榆钱儿。南蛮子更是疑惑的目光询问王姓财主,他解释道,在槐树街俺算个大人物了,一般小孩子见了俺有点怕,这撸榆钱儿的肯定是个穷家的孩子,如果咱突然到坟跟前,那撸榆钱儿的孩子一惊慌,从树上摔下了咋办?南蛮子点了点头。于是,他们就在地头圪蹴着,一等二等,那撸榆钱儿的孩子,篮子撸满榆钱,擓着篮子出溜从树上下来,走远了。王姓财主说,先生,走吧!咱到坟地看看!南蛮子一把拉住王姓财主说,不用到坟地看了!王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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