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此时是佟孜省家的孙女佟檀檀的舞中书,佟檀檀长相倒是一般,只可说得上是生得大方。可佟檀檀的才情却是整个云国都有所耳闻的。以翩然舞配以手中书画,勾勒出的墨点干净利落,舞姿绝然间目光柔和,轻舞间墨点落在白色的卷轴,随着每一个动作铺散的卷轴被墨色晕染。
佟檀檀脚踝微微抬起,向着身后伸展,白色绣鞋轻点地上摆放的红色与绿色点墨,绣鞋的鞋尖被晕出的两层色彩轻轻一动,几个旋身,佟檀檀足点卷轴,色彩落在卷轴之上。
俨然舞出了一幅气吞山河图。
佟檀檀轻轻欠身,便退回了几案处。
……
天色已然晚了,席间也散了。
可偏生天边皎洁的月色依旧明亮清澈。
“叶儿,清姿呢?”温千山道。
叶儿面上迟疑着:“回老爷,方才有人来同小姐说了几句话,小姐便出去了,还不让奴婢跟着。”
“清姿那个丫头,整日里就到处不安分。”眼见宴席散去,温千山看了眼四周,却还是不见温清姿的影子。
“温将军。”赵奚满是笑意地靠近了温千山。
近期听说赵奚纳了个妾,直把安宁长公主这正房冷落了,这小妾生得各种眼波流转、模样可怜。
“我已经让人去找那清姿了,你先去马车等我。叶儿你也去等着。”温千山留在殿中与赵奚说话,温清姿保不齐寻不到便又回来朝云殿了。
已经寻人去找回温清姿,温千山在朝云殿候着,温清玉便去马车等。
不知怎么的,温清玉的眼角仿若轻轻跳了一跳。
“小姐,怎么了?”玲珑瞧着温清玉的不适。
温清玉轻轻摇了头,试图压下心中的不适感,却怎么也压不下:“无事,我们先出了宫门再说。”
宫门之外马车还聚了不少。
“温姑娘,早就听说姑娘有双手写秀书的本事,本以为今日璎珞可以有缘一见呢。”刚走到马车旁,常璎珞便靠近了过来。
温清玉看着常璎珞的笑意,道:“有方才佟姑娘的舞中书,清玉哪里还好意思献丑?”
任是谁,也是不能否认方才佟檀檀的舞中书已是不负佟檀檀的才名。
常璎珞眼神不觉瞟了眼温家的马车,低笑:“这次确实是璎珞没有福气,但愿下次可以有这机会。”
常璎珞的马车离开。
外头夜里风起了,温清玉揭了帘子,却见温清姿正坐在马车里头,靠着后头面容沉静,双目阖起。
“方才宫里头来人将五小姐送过来的,说是醉了酒,一直睡得安详着。”温家的车夫道。
叶儿连忙上马车,坐到了温清姿的边上。
听到车夫如此说,见着温清姿安详睡在马车里,温清玉心中的不适顿时不见了,不觉松了口气。
正要上马车,忽然宫门里头跑出来一个宫女。
宫女一身统一的淡红色宫女服,跑到温清玉旁边,福了个身:“温姑娘,温将军托奴婢前来向姑娘支会一声,温将军应了赵大人的邀,要去赵大人府里多饮几杯,请姑娘莫等了。”
“知道了。”玲珑应道,挥手便让宫女走了。
温清玉不觉蹙眉。
车夫一旁道:“小姐上车吧,小姐宽心。待会儿送完小姐,奴才就去赵大人府里接。”
车夫是跟着温家多年的家奴,甚是习惯于接送温家的主子。
在玲珑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马车内,温清姿靠着马车的内壁,伏着脑袋在壁上,甚是安详。身上的紫衣干净整洁,发丝顺络。
马车徐徐起步,车帘又开始一阵阵的丁当脆响。马车低轧路面的“吱吱呀呀”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夜晚无比清明,突兀地诡异。
一路上幸而有月色为光,皎洁的月色下马车平缓行走着。
叶儿看着温清玉有些窘迫,平日里都有温清姿,此时就她对着温清玉与玲珑不觉僵态。
秋日的风有些凉,玲珑下意识拿起边上的披风为温清玉披上。
风拂过温清姿的衣角,衣角翩翩扬起,紫衣的纱袖轻轻飘浮起。
“叶儿,给你家小姐添个披风,他若是着凉了你家夫人可是不会放过你的。”温清玉对着叶儿道。
叶儿这才回神:“是。”
连忙捞起身边的披风,便要扶着温清姿的身子为她披到背后。
手触着温清姿冰凉的背后,娴熟的动作将温清姿的背后披上披风。手伸到温清姿的脖颈处正要系上披风的带子。
“啊——”一声无比诘厉的恐惧声自叶儿口中溢出。
温清玉与玲珑诧异望去,都吓白了脸色——只见叶儿袖口手掌一片刺眼的殷红,粘稠的红是叶儿为温清姿披披风从温清姿的身后沾染。
温清玉下意识上前挪动了温清姿,下一刻,几乎惊异地说不出话。温清姿方才背靠内壁的地方如同火样的殷红,血迹渲染了温清姿的身后紫纱——温清姿的背后插了一根金簪。
作者有话要说:深呼吸~可怜的温清姿。
不要怕,不要怕。
如意疼你们。
(那你还跑来吓人,拍飞~)
第57章 杀机四伏
温清姿背后的血迹沾染上了马车的内壁;披风之上瞬间便被血迹沾染,满目淋漓,粘稠一片。
叶儿看着自己沾满血迹的手掌惊叫出声,满是哭腔:“啊~”
“呼——”是破云惊风的一声,叶儿的声音止于这月圆之夜。
破云惊风之间;一根利箭如疾风劲草擦驰而来;穿过马车的车壁自叶儿身后生生穿过腹部,淋漓的血“哒哒”滴在马车面。
此时呼呼的风声擦过马车的珠帘,马车忽然停住。
外头顿时一阵嘈杂;刀剑与风的摩擦声穿透马车,一股危险的气息,仿佛死神来临一般。
不觉警觉;此时的气氛只觉战栗,似如冰窖一般的寒意。
耳中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缓缓靠近马车。
有人要来杀她们?
叶儿瞪大眼睛,未及反应,身子定在原地,便倒了下去。
“叶……”玲珑看着身子徐徐落倒的叶儿,意图想要救她,急忙便要拉叶儿。
马车外的人看不清马车内的情景,只能通过声音。
温清玉当先反应过来,急忙伸手捂住玲珑的嘴,将玲珑拉扯着蹲了下来几乎伏靠在地面。
玲珑压低了身子。
“回老爷,方才有人来同小姐说了几句话,小姐便出去了,还不让奴婢跟着。”
“方才宫里头来人将五小姐送过来的,说是醉了酒,一直睡得安详着。”
“温姑娘,温将军托奴婢前来向姑娘支会一声,温将军应了赵大人的邀,要去赵大人府里多饮几杯,请姑娘莫等了。”
……
如今想来从方才的宴席到现在,怕都是一场被人精心设计好的局。而这个局的目的,便是温清玉。
叶儿倒下的身子单薄,想要说什么,嘴巴微微动了动,却只说着嘴角溢出一抹鲜红的血色,由嘴角延伸至耳边,便缓缓闭上了眼。
温清玉拉着玲珑,温清姿依旧安详背靠在马车的内壁,阖着双眼,仿若睡着。
从前温清姿鲜活着生命,整日里骄纵在府里,半分不讨喜。可此时看着温清姿侧伏在马车上,冥然而阖,一时心中不知滋味。
那是她的妹妹,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的妹妹,就这样没了半分温度,再也醒不了了。
只一夜的功夫,一切竟然变得这样不同。
此时一阵刀剑的交手声音打乱了马车中人的思绪,嘈乱的刀剑来去的声音映入二人耳中。
交锋密集的刀剑声……
第二批人马?
温清玉伏着身子,月光皎洁,温清玉背着光影,靠着车壁将马车的车帘揭开一个小角。
车夫握着马缰马鞭,胸口前插着一支利箭,已经没了气息。
马车周围一片打斗声,一路人马夜间皆为玄色衣服,满面杀机。另一路人马皆为黑衣,护在马车四周——是来保护她们的人马。
从开始到现在,这个局都十分顺利,除了第二路不知名的人马。
突然出现的两路人马……到底各自什么底细?
一个身着玄衣的人忽然从一众黑衣间寻到了突破口,提着剑便冲到了马车旁。
温清玉心中大惊,颤着手下意识从头上拔下簪子,意图在那个玄衣人靠近时刺向他。
此时的她,必须保护自己。
一身玄衣之人揭开车帘,一道阴影覆住温清玉的头顶。
温清玉还未抬手有下一步动作,一股温热便溅到了马车之上,温清玉的衣襟瞬间被喷射出的血迹晕染开来。
簪子怔怔从手中落下,不由自主看着正举着剑胸口诡异殷红的人,因着一身玄色只仿若胸口处现出的是被茶水打湿的湿润。
眼前这个玄衣之人胸口被一道剑刺穿,剑尖直指温清玉。
玲珑拉扯开温清玉,温清玉望着衣襟上的血迹,不过片刻的功夫,她的身边竟就死了这样多的人。满目的红,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现实,淋漓的血,她眼底只剩了红色。
身前的玄衣人倒下。
揭了面上黑布,抬了手中已经不见了剑的空剑鞘,冷酷的话语自口中溢出:“奉少主口谕,活口不留。”
黑衣人的面貌在月色下逐渐清晰,温清玉一眼认出,此人是聚贤雅阁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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