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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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秀-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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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家寨的练功场在后山的一片开阔地上。

    晚秋之夜,月朗星稀,枯枝败叶遍地,衬着诺大而寂静的山寨,让卜一一觉得有点儿萧索。

    她要姚金山将她放下。

    不用别人的指引,卜一一走到兵器架那里,拿起了一柄小弓。

    回忆告诉她,这弯弓是姚金山求了人给她做了,说是用了很名贵的材料。

    秀花的记忆记不住父亲说的是什么材料,却能记得送她弓箭时,父亲眼角的微笑与自己内心的喜悦。

    满满地拉开弓弦,又松开,听着弓弦划过空气的声音,卜一一感受到了以前没有体会过的奇妙。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不再是现代那个大大咧咧幸福肆意的卜一一,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生于古代、长于古代的山贼女儿,姚秀花。

    甚至在她的脑海中,还出现了姚秀花长大后的样子。

    意气风发,笑颜如花,着劲装,挽长弓。

    战火纷飞,红衣女将,保家安民;定情短剑,刺在了那人新婚喜堂的囍字上;火光漫天,与敌人同归于尽时的轻松。

    耳边,有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在呼喊她的名字。

    她的喜悦,她的愤怒,她的痛苦,她的快乐,一段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人生从她的脑海中飞过。

    看不清过程,抓不住实质,却能感受到那个人的情绪,与自己融为一体。

    不甘心,不甘心前一生未能复仇,不甘心,不甘心这一生尚未开始就匆匆结束。

    一朝身死,回转而来,这身体却不再是自己的。

    不甘心的,不仅仅是卜一一,还有姚秀花。

    卜一一的脑海中有少女的呢喃,模糊至极,仔细听去,只有四个字:“好好活着。”

    粗心的姚金山并没有留意从女儿眼角滑落的泪水,只是看见女儿又一次拉满了弓箭,就托着女儿的手,纠正她的姿势:“……要这样……对,这样,好……等你再拉几个满,就可以上箭试试了……秀花?秀花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疼了?”

    姚金山这才注意到女儿正在无声地哭泣。

    转身扑在姚金山怀里,卜一一纵/情一哭。

    为自己,为姚秀花,为另一个时空怕是再也见不到的父亲母亲,男友闺蜜。

    姚金山被秀花哭得手足无措,只能笨拙地将女儿抱起来按在肩上,轻轻摸着她的头发:“不哭了,不哭了。哭完就好了,爹爹错了,以后爹爹天天陪着你。”

    卜一一趴在姚金山的肩头,感受着这个人作为父亲的温柔。

    “爹,娘。”卜一一,不,是姚秀花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对不起。”

    这一声,是代姚秀花说给姚金山听的,也是说给另一个时空,自己的父母说的。

    还是大毛毛,还有蓉蓉,对不起。

    姚金山并不知道女儿心中的百转千回,只是一脸憨笑:“秀花没错,秀花很好。”

    是,秀花很好,今后,我也会很好。

    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是卜一一,而是姚秀花。

    我会为你,为我,为我们爱的和爱我们的人,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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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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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落雁山的姚家寨
    姚秀花从杜仲的书房里偷来了笔和纸——原本的秀花不识字,如果她问杜仲要纸笔说要写字,只怕杜仲真要当她病糊涂了。

    咬着笔杆儿,秀花歪歪扭扭地在纸上整理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

    时空:未知,大约还在地球;

    时代:不属于中国历史已知的任何一个朝代就是了;

    地点:落雁山姚家寨;

    自身:爹是山寨大当家,娘早逝,生活条件虽艰苦,但不至于挨饿受冻;有一堆拖着鼻涕满身补丁的小伙伴。

    写了没几行,秀花就赌气将纸揉成团扔了出去,想想怕人看见,就又将纸团捡回来,点了支蜡烛烧掉了。

    这信息不但太少,而且完全没用。

    秀花将笔架在嘴上,嘟嘴看天,又转头看看她身边一心一意整理绣线,却将绣线越理越乱的丫头。

    丫头就叫丫头,比秀花小了三四个月吧,不知道父母,也没有名姓,姚家寨的人都是“丫头丫头”地叫她,时间久了,丫头就成了她的名姓。

    据秀花的记忆,姚金山说过发现丫头的时候,她被人放在木盆里,漂在落雁山下的雁水河里,早已经没了哭声

    木盆上满是血迹,丫头身上却没有伤,只是饿得太久。

    那时候秀花四个月大,母亲因难产而死,所以秀花是吃寨子里的百家奶长大的。

    丫头上山后,就和秀花一同吃百家奶。

    后来两个人都不吃奶了,就白天一处玩儿,晚上一处睡,直到前几日秀花摔跤昏迷。

    好多人都说秀花是被脏东西上了身,怕养不活。

    丫头听寨子里积古的老人闲话说,落雁山最高的断魂峰上有一种仙草,能驱邪活人。丫头如此听说,就真格儿自己跑去爬断魂峰了。

    结果没爬多高就滚了下来,亏得巡山的人将她救了回来。孙童检查得知只是崴了脚并无大碍,大家才安心。

    对于这件事儿,丫头一直很过意不去,这两天脚好了,就磨磨蹭蹭地到了秀花身边,扯着不合身的破衣服,半天才说了一句话:“秀花,对不起,我没找到仙草。”

    打丫头小时候,山上的人就说丫头憨头憨脑,笨得很,但是就为了这句话,秀花不但不觉得丫头笨,而且感动极了。

    这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收获的第一份友情。

    “丫头,”秀花放下纸笔,又将丫头手里的绣线抢过来放在桌上,“我们去找杜叔讲故事吧。”

    丫头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四当家的故事最多了。

    “哦?你们想听当朝的故事?”杜仲坐在他书房门口的石墩上,捏着自己的八字胡,一双小眼睛里透着精光,看着秀花、丫头以及一群听说有故事听就都跑来的小屁孩儿。

    除了秀花之外,谁也不懂什么叫“当朝的故事”。

    “嗯,爹爹说杜叔知道可多可多当朝的事儿了。”秀花等着一双大眼睛,一脸天真地说。

    二十五岁的内心却要做出六岁的笑容,好假,秀花在心中吐槽自己。穿越过来至今也没在姚家寨里见过一面镜子,也不知道秀花本来长什么样,但愿这张小脸儿和现在她的笑容能和谐吧。

    旁边的孩子见杜仲还在捏胡子故作玄虚,就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

    “反正有故事听就好了,管他当铺还是当朝呢,杜叔你就讲一个吧。”

    “秀花要听当朝的故事那就讲嘛,秀花的话一定没错的。”

    这句话得到了其他的孩子的一致赞同,让秀花不得不感慨秀花在这群小屁孩儿中的威望。

    小小年纪,很有领袖风范嘛。秀花在心中不要脸地自夸了一句,继续仰着头,扑闪着大眼睛,满是期待地望向杜仲。

    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还能好好活下去嘛,不然两眼一抹黑,出门都不知道往左拐还是往右拐,还怎么好好活?

    杜仲继续捏着胡子,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这里的这群孩子,怕是这辈子也赶不上太平年景了,虽说如今借姚家寨的庇护有了暂时的平安,但是早晚,他们还是要长大。

    想到这儿,杜仲咳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要说这当朝呀……”

    话说这天下原本国号雍,国姓岳,国祚三百余年,被最后三年里轮番换的四个皇帝一起作死了。

    雍朝鼎盛之时,国土南至海上东至列岛西与远山诸国接壤北至极北苦寒。可谓是万邦来朝国运昌隆。

    而当雍朝灭亡,天下入大争之世,群雄并起,今日你称王,明日我称霸,几乎无一日安宁。

    自姚金山三十一岁开立了姚家寨至卜一一穿越而来,十三年的时间里,已经换了九个皇帝三个朝代了。

    乱成了这个样子,如姚家寨这种偏远、贫穷、本来就难以搞懂皇帝是谁的地方,更没必要算明白是什么朝代了。

    反正等到京里的通报到了姚家寨,天下已经又换了人家。

    若仅仅是天下大争也罢了,偏偏还有外敌滋扰。

    因为地处偏远,所以寨子里的人对于谁做皇帝谁称霸的兴趣不大,但是对于北面的孟商部族,却恨得牙痒痒。

    孟商部族的族长与雍朝开国皇帝本为异姓兄弟,在雍朝建国之时,就许孟商部族天下货殖之利。

    所以孟商部族靠连通雍朝与东部列岛西方列国的商路,很是富足。但是当雍朝逐渐没落之后,孟商部族显然不满足于仅仅得货殖之利了。

    扰边、劫掠、屠城、吞并,以至于边境处的居民终日胆战心惊。

    雍朝无力抗敌,只能和谈了。而对于孟商部族的劫掠之行,视而不见。

    内有纷争,外有强敌,百姓水深火热,听得姚秀花又感慨又难过。

    于是,秀花用一双闪亮的大眼睛看着给她讲故事的杜仲,问:“那我爹爹就是为了抗击孟商部族的暴行,才组建了姚家寨,对吧?”

    杜仲捏着嘴角的八字胡,淡定地说:“哦,大当家的起这个寨子,和这些倒是关系不大。”

    姚秀花:“…………”

    杜仲起身背着手,做望天状,似乎陷入了回忆中,继而长叹了一口气:“但大当家的,确实是英雄。”

    姚金山本是流放北疆的死囚,据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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