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 南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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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江吟 南州- 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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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了默然不语,江原笑道:“这次越王冒险入蜀,令蜀地旧士族轻易归附,父皇难道没有说法?”
  
  江德笑起来:“岂有不赏之理?朕想起洛阳北郊还有一块地,原属于晋王,就给了你罢。”
  
  江原道:“父皇真抠门,一块荒地能有多大用处?您上次罚了越王一年俸禄,他又没别的生计来源,现在求医吃药都欠着人银子,一国亲王落到这种地步,父皇怎么看得过去?”
  
  江德微微惊讶,转身问我:“越王,果真如此?”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江原乘机道:“因为父皇已将惩戒昭告全朝,越王在府里和军中开销都不肯再向朝廷伸手,至今欠着人七八千两银子,承诺用将来的俸禄偿还。父皇怎么也得帮着填补一下罢?”
  
  江德听说似乎觉得愧疚,不断抚着我的头顶,微叹道:“这孩子有股傻气。”又责怪江原,“朕忘了他刚刚封王,没有什么家底,你既知他艰难,怎么也不肯帮他?”
  
  江原摊手:“儿臣也被罚了俸禄,爱莫能助。”
  
  江德一听,立刻斥江原道:“你这么多年享用封地供奉,到朕面前来哭什么穷?朕不信你拿不出区区几万两银钱。”江原连连辩解,称都用来征集兵粮了,江德自然不肯信江原的话,最后道,“此事以后再说。大战在即,国库不得动用,朕私库里还有白银千两,给越王急用罢。”说着叫过张余儿,让他取了令牌去拿。
  
  我看着他父子扯皮,在旁装聋作哑,此时才不慌不忙地拜谢,抬眼见江原愁眉苦脸,心里暗道活该。
  
  江德很快将谈话引入正题,眼中更加神采奕奕:“朕这次决心亲征南越,并非冲动所致,而是经过了数年谋划。虽然眼前赵焕新崩,南下正是良机,然而南越长居江南,数年积累财富,实力非北赵可比,我魏国纵以举国之力,尚未必能轻易成功,怎敢掉以轻心?何况梁王、宇文念等人割据日久,素性悍野,你们小辈与之共事起来诸多麻烦,朕只有亲临阵前,才能真正调动各方力量为国所用。”
  
  江原肃然道:“父皇所虑长远,儿臣已将此事告之越王,他除了为父皇安危担忧外,也觉父皇亲征更利于鼓舞士气。”
  
  江德听了满意地一笑,向我道:“朕知道越王一向大局为重,你上次提出要统领攻越事宜,朕并非不心动,只是想到国内局势与你自身安危,暂且不让你出头。”他说着又一笑,显然对自己的决定颇为自信,“不过如今机会来临,我国举义帜起兵伐罪,不可无越王参与,朕已决定任命你和太子为左右副帅,不日便向朝野公布。”
  
  他亲自拿过一幅横轴,在案上摊开,只见上面山河密布,又标出诸多城池要塞,以及越魏双方屯军之地。江德在图上指点道:“朕与诸将经过初步磋商,决定兵分六路,同时攻越。其中两路自关中入蜀,夺取蜀川;两路攻荆襄,挟控上游;两路南下江淮,威逼建康。越王以为如何?”
  
  我点点头:“要攻南越必须全线出击,只是未知几路虚实与用兵重点?”
  
  江原在旁道:“南越在江北还有不少城地,需要先行攻下,因此这六路军队,处处是实。恰好正值深冬,土地坚冻,利于战马驰骋,至春末水流肆虐之前,必须将越军逼至江水以南。”
  
  我想了一会,低声道:“南越主要据点都在江南,要凭铁骑尽得江北之地倒是不难。可是下游地区乃南越国门,霍信赵葑等人在江北布置重兵,难道也要一并攻打?我以为对下游用兵应以虚为主。只要时时做出鼓噪进攻姿态,偶尔趁其不备、化虚为实,取得些许战果,令新即位的赵誊感到严重威胁,以致不肯分兵上游,则我们攻取其他要地会更为稳妥。”
  
  江德笑道:“越王此言有理,赵誊汲汲营营,只知紧盯帝位,还是不要将他逼得太急。朕看江淮之地适宜做最后战场,等到诸军会合时再攻不迟。”
  
  江原在桌下戳我,也微笑道:“周大将军也曾有此顾虑,其实儿臣的意思也是先放一放霍信和赵葑。不过江淮之地两军胶着向来严重,双方领地时有错杂,摩擦不可避免,还是适当安排几次交战,别让越军看出破绽。只要不触及历阳,霍信应该不会多管闲事,至于赵葑,就让他在广陵呆着罢。”
  
  江德接着道:“荆襄是我军进攻重中之重,可是关中、蜀川未定,此时要取为时尚早。但又怕等到明年夏日,形势对我军不利,反而受越军渡江袭扰。”
  
  我并不抬头,只是专注地察看地图上军力分布,听到江德如此说,立刻开口道:“陛下不必顾虑,臣的水军还是能派上用场的。只要关中、汉中、蜀川三者为我军所控,取襄阳只是时间问题。” 
  
  江德拊掌道:“好!越王曾在襄阳经营数年,朕相信你有绝对把握。我军进逼江岸之后,襄阳城就留待你去攻破!”
  
  我抬起眼眸,又埋下头去,继续听取江德的初步安排,毫不避讳地对如何进军提出意见。
  
  不觉夜已过午,江德初时的神采已被疲倦所代替,他歪在椅中,只是听我和江原互相讨论,似乎懒得再插嘴。上官皇后派人送来为江德补养身体的药膳,江原见状,忙拉了我告退:“父皇身体不适,儿臣等明日再来。”
  
  江德摆手笑道:“无妨,那只是提神的补品,朕虽比不得你们精力充沛,这点精神还是有的。朕过去带兵在外,也时常与温继商讨至深夜。”他虽如此说,我们却没多留,又讨论了几句,便提议将最后几个待商榷的问题留到朝会,江德大概也确实困顿,总算没有坚持。
  
  我们并肩走在路上,明月当空,将我和江原的影子清晰地投在地上。洛阳日前刚下了雪,地上还有积雪未化,亮晃晃地将月光反照回来,令身周的景物分外清晰。我抬头望了一会天上,长长地吸气,再转头时却见江原正目不转睛地望我,不由笑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把银两送来?”
  
  江原嗤地一声收回目光:“刹风景!”
  
  我还在笑:“可惜皇上不肯上你的当。你老实说,凭潮那个小财迷是不是受你指使?明知我没钱还要如此讹诈,你就如此不放心我,连讨债的招数也使出来?”
  
  江原冷冷瞥我一眼:“你知道就好!”快步向前,留给我一个背影。
  
  我赶上去扯住他:“你怎么一到商议攻越就开始对我使脸色?”
  
  江原站住:“我还想问,你怎么一说到攻越,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今日幸好只有父皇在,你明天朝会还敢当着周玄、梁王、韩王等人这么嚣张,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我对着他笑:“你试试舍不舍得?”
  
  江原恨然盯住我,抓住我的肩头狠狠吻来,趁我不备,他点了我的穴道,一把扛在肩上:“我看你明日还是告假罢!”
  
  我郁闷地被他带回府里,第二日倒是没告假,可是在江原的严厉威胁下,我多数时候只能沉默以对。
  
  经过几日或秘密或公开的大小朝会商议筹备,江德终于宣布起兵出征。起兵当日,他身披甲胄,带领群臣祭告天地祖先,礼毕后又在洛阳郊外誓师,当众宣告了赵誊几大罪状,申明赏罚。士兵们得知君王亲征,群情激昂无比,呼声如雷鸣。
  
  因为是公然讨伐,自然需要大张旗鼓,表现得声势浩荡。此次发兵号称一百五十万,除大将军周玄留守洛阳,以及原本驻守北疆的将领不动外,不但梁王江征、韩王江进、宇文念父子以及朝中诸多将领尽皆跟随,甚至连宣王江茂都随军而行,可说倾尽北魏国力。
  
  江德骑马走在中军最大的几面纛旗下,身边猛将如云。他们个个身披铠甲,头戴装饰着羽毛的兜鍪,身背长弓、腰带斫刀、马鞍旁别着锋利的矛矟,骑在高大威武的战马上,一时兵甲耀眼夺目,气势如虹。
  
 
作者有话要说:大战在即。。。




第百〇二章 落血成阵(上)

  
  比起前面江德与身边诸将的全副武装,招摇过市,我和江原显得有些偷懒。两人并肩走在大军稍靠后的位置,都头戴小冠,只着了战袍和御寒披风,长弓箭囊挂在马鞍旁,铠甲和作战用的重型长武器则缚在身后从马上,腰间唯系长剑而已。
  
  我的从马是白羽,江原另找了一匹叫踏墨的黑马跟在乌玄身后,这次他的燕骑营自然悉数跟随,府中的幕僚也大都随军。我向身后扫了一眼,发现文士中又多了不少新面孔,却独不见杜长龄。其实自从杜长龄为太子府詹事后,我们便极少碰面,不知道他是不是如上次一样姗姗来迟?
  
  江原发现我向后张望,乘机问道:“这次出征,感觉比上次有何不同?”
  
  我见他眼带笑意,明显有所指,便答,“上次我受你管制,这次与你并辔而行,心情自然舒畅无比。”
  
  江原目光望向前面蜿蜒如长龙的军队:“我的心情也大不相同。上次出征你阴阳怪气,对我既抗拒又不信任,身体很差,却偏要逞强,叫我费多少心?现在见你昂扬骑在马上,说百感交集也不为过。”他又靠近一点,悄声道,“这才是我要的凌悦!”
  
  我对他转眼一笑:“其实我能想通,还得感谢一个人。本来我对你还存有疑虑,是杜詹事一言将我点醒,最终选择相信你。”
  
  江原微微意外,追问道:“什么时候?”
  
  我斜视他片刻,慢慢道:“从北赵回洛阳的路上,我被你逼着下马,与杜詹事同乘一辆马车的时候。”
  
  江原立刻为自己辩解道:“什么叫被我逼下马,你当时……”见我眼神依旧,江原意识到什么,住嘴讪笑,“这么久了,越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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