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讵可待(全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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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讵可待(全文+番外)-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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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想起那些,良辰的胸口犹如压着一块巨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像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一开口,却发现已经黯哑:“……你是说,那个时候你已经打算……打算我们从此再无瓜葛了?” 
  凌亦风凝视她,微不可见地一点头,继而却笑:“可是C城太小,在我再不想见你的时候,偏偏又遇见了。” 
  他说的是那次税务的饭局。看见她忍气吞声被人轻薄,他几乎怒火中烧。 
  “我实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竟然没有学会怎样去保护自己。”他用近乎宠溺的眼神看她,她却仍旧站着一动不动,恐怕脸色比他还要苍白。 
  因为刚才的混乱,一缕发丝从她的额前搭下来,或许还沾着泪水,所以贴在脸颊边,有些凌乱。凌亦风不禁伸出手,替她轻轻挑开,手指流连了好一会儿,才再度缓缓放下。 
  正是这样的情不自禁,那一次也是因为这样。他发现,无论如何,总归是没办法看着她处于弱势任人摆布,甚至被人欺侮。在任何一种状态下,他都希望她能过得好,尽管平时总是一副独立淡然的模样,但在他看来,她仍旧是需要被时时保护和爱护的。 
  良辰鼻尖一酸。这句话,那天在酒楼他也说过,可是当时的她更多的是愤怒。 
   
  再度静下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屋子里是绝对的安静。灯也没开,背靠着窗的凌亦风就陷在半明半暗的阴影里,轮廓有些模糊。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天?似乎无限漫长,可眼看着却又像就快走到尽头。 
  良辰看着他,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程今让我放过你。”吸了吸气,声音带着轻微的颤动,“她来找我,让我离开你,她说只有这样……你才会安心地去治疗。对不对?” 
  凌亦风沉默下来,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过了半晌才答非所问地说:“原来是她。” 
  良辰自嘲地笑,一个小时前,程今说,苏良辰你永远都不会像我一样了解他,就算现在知道他病了,恐怕也不会想到为什么他一直拖着不肯去治……明明可以手术的,我问过医生,是可以动手术的,可是他却在延误时机。苏良辰,为他着想,请你去劝他。万一劝不动,那么,算我求你,求你离开他。…… 
  程今眼角有泪水,她却如遭雷击。 
  “去手术吧。”她闭了闭眼,胸口犹如被钝刀绞动:“难道,就因为和我在一起,你就真没打算去手术?” 
  凌亦风微微垂眸,说:“不是。” 
  “不是什么?” 
  凌亦风默然不答,只是抬眼看她。 
  她的心头猛然一动,随即便重重沉了下去,拳头握得更加紧,过了很久才问:“那天,我要回老家的前一天,你在哪里给我打电话?” 
   
  其实她问过他。那时候在老家,她给他铺床,随口一问,她记得他回答得半真半假,甚至有些玩世不恭,他说:“我在美国,当时在赌博。” 
  那时她听了,不以为意。 
  可是,这一刻,就像天空劈开的闪电,她的心在狠狠一震后,陡然清明了起来。她有些不可置信地微微张着嘴,呐呐地:“你说的赌博,到底是什么?” 
  凌亦风仍旧不说话,只是走上前来,缓缓伸手抱住她。 
  她怔在他的怀中,其实已经不需要答案。一切,都已经清楚异常。所有的所有,明明已经那么早以前就发生了,可是偏偏直到今天才露出真正缘由。 
  凌亦风抱着她,清俊的脸附下去,声音低徊在耳边:“那个时候,我只是想念你。” 
   
  良辰一震,眼泪就这么簌地落下来。 
  那天,他也是像这样拥住她,说:“良辰,我只是……想念你。” 
  所以才会在关键时刻打来电话,听她的声音。也正因为这一通电话,几天之后,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脸上有明显的倦意和仆仆风尘。 
   
  “你疯了吗?”她终于抑止不住地颤抖,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衣摆,“凌亦风,你这个疯子!” 
  温热的液体却不停地从眼眶里涌出来,滑进他的领口,终究变得冰凉。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止了眼泪,回过神来的时候,凌亦风的唇已经附了上来,带着特有的侵略性,与她唇齿相依。她依在他怀里,心中仿佛惨白的空着,却又像是载满了凄厉的悲伤和痛楚,涨得疼痛难当。 
  等他终于放开她,才听见他清而低的声音:“我答应过你,我不会有事。可是,”他稍嫌勉强地笑了笑:“现在可不可以先将药还我?” 
   
   凌亦风的症疗报告,是程今偶然发现的。那上面大多数的专业术语、那些相互牵连着的神经血管,太复杂,她不懂,所以只将看得明白的情况全数告知了良辰。 
  良辰知道,肿瘤虽是良性的,可恰好压住重要神经,引发间歇性头痛和视力模糊,甚至失明。 
  然而尽管早知如此,此时亲眼见着凌亦风将止痛的药片和水吞下时,她的心口仍旧不免狠狠地一抽。 
  她看着他,问:“很痛吗?” 
  凌亦风放下杯子,伸手拉她一起在床沿坐下,然后才说:“别皱着眉,不会痛。”语气温文,明显像是在哄小孩子。 
  其实,因为拖了太久,药吃下去一时发挥不出药效,几乎头疼欲裂。 
  良辰低下头去,摊开他的手掌,那双手十指修长骨节均匀,只是掌心覆着薄薄的汗水,冰冰凉凉的,触手有些湿粘。 

  怎么会不痛呢?否则冷汗又从何而来? 
  她从来不知道,看着一个人隐忍着痛苦时,自己也会这样难过,仿如感同身受。 
  她实在不忍心,轻轻推他:“躺着休息一下吧。”说着起身,“我去做点吃的。” 
  凌亦风轻轻松了她的手,目光在她脸上搜寻了一会儿,才说:“家里没菜。” 
  “米总有吧。”她微微一笑,“你睡着别管,我来解决。” 

  结果,良辰发现竟然连米桶也空了。大概是因为凌亦风最近一直在她那里呆着,冰箱里除了一些饮料和两三个鸡蛋之外,也是空空如也。 
  厨房里干净得很,一点油烟都不沾,炊具几乎是全新的,她从来没在这里正式住过,此时见到这副情景,也不由得失笑。 
  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在这些细枝末节上就足以体现。 

  好在终于在柜子里找到两包龙须面,想来是临时应付充饥用的。她在等着锅里的水煮开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呆呆地望着灰色泛着微光的橱柜,心里一团乱,却又具体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到煮好了面端进卧室,凌亦风早就躺下了,闭着眼睛,呼吸匀停。 
  她怕吵到他,所以没开灯。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她走近,看见他的眼眶下有淡淡的阴影,脸色憔悴。 
  刚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他就醒了,良辰一怔,说:“你没睡着?” 
  他一笑:“哪有人这个时候睡觉的。”慢慢坐起来,按了按额角,“就是闭目养神。” 
  良辰看着他的动作,这才觉得熟悉。这段时间,他似乎常常会揉太阳穴和眉心,可她却一直以为他只是累。 
  她眼神一沉,把面端给他,温声说:“饿不饿?” 
  他接过来,深深地看了她两眼,才微微挑起唇角,说:“你这样子,我很不习惯。” 
  她咦了一声,“什么样子?” 
  不是和平时一样么,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凌亦风却已低下头去,热气扑上来,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吃完了饭,他才好像是真的困了,虽然硬拖着良辰也上床来一起躺着说话,可是不到半小时,就逐渐沉沉地睡了过去。 
  良辰轻手轻脚替他掖被子的时候,才猛地发觉,自己或许真和平常不一样了。从前,甚至就在几个小时前,她也不会像此刻这般小心翼翼地去关心他。 
  好像就是那么突然的,因为一个变故,整个心态就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她还没发现之前,他却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 
  趁着凌亦风睡觉的时候,她独自在窗边坐了一会儿。 
  就在刚才,在床上她问他,究竟手术的成功机率有多大。 
  ——40%,当这个数字从他嘴里冒出来时,她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没有想像中低,可却也还没过半。 
  比对赌的风险,还要大一些。 

  不知从何时起,屋外的雨终于渐渐小了下来,可是光线仍旧昏暗。在这片小区内,各栋别墅之间距离很远,形成开阔的视野,绿化做得极好,纵然在连绵不绝的雨势下,仍旧显得春意勃勃。 
  这种天气,当然不适合出门,家里又几乎弹尽粮绝,于是良辰打了个电话,报了需要的食物,让超市送货上门。 
  送货工到来的时候,凌亦风还没醒,良辰身上没钱,只好去找他的钱包。 
  等到从钱包里拿钱的时候,她的手指不期然地微微一停,神色有些恍惚,直到对方站在门口提醒地叫了声:“小姐?”,她才缓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将钞票递出去,说:“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关了门,她顺势靠在门板上,手指滑过,那上面皮质光滑细腻。她慢慢摸到里层,触到稍显硬质的物品,迟疑了一下,抽了出来。 

  照片已经明显发旧,边缘甚至微微泛黄。那上面,极为年轻的自己笑靥如花,目光清澈湛然。 
  少女时代的她用熟悉的笑容和神情,在这一刻将往事统统拎了出来,又摆到了她的面前。 
  那时候的事,当然历历在目,良辰不禁微笑,翻到背面去看。 
  那上面,还有她的字迹,原来很清晰的,可是过了这么多年也难免模糊老旧起来。 

  ——我的良辰。 
  她写的,正是这四个字。 
  可是,当她的眼神落下来,却陡然怔住。 

  在那四个清秀小巧的字后面,有很大的一个问号,随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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