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塔系列04巫师与玻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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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塔系列04巫师与玻璃球-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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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弥在钢琴边停了下来,一手拎着骆驼桶,咧着嘴对着她笑,也想和她一起唱。佩蒂重重打了他一下,但没有漏掉一个词或是任何扭臀动作,锡弥也还以他独特的笑声,声音有点尖,但并不算很难听。

有人正在玩飞镖游戏;在靠后的一个小隔间里,一个把自己打扮成来自琪莲的姬莲伯爵夫人(从遥远的伽兰流放至此的王室成员,哦我的天哪,人们的想像力真丰富啊)的妓女在为客人服务。在吧台,就在那个双头鹿的下面,一帮流氓、流浪汉、牛仔、司机、运货马车夫、车匠、木匠、骗子、牧人、船夫和枪手挤在一堆喝酒。

而两个真正的枪手身处吧台的尽头,正自斟自饮。没人想加入他俩,这倒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身上的皮套里都佩着铁家伙,低低地垂下来,一副枪侠模样。在当时的眉脊泗,枪支虽然不常见,却不是陌生玩意,人们见了也不一定会害怕,但这两位阴沉着脸,仿佛做了一天不情愿做的活儿——那神情让人看了觉得他们可能会毫无理由地挑起一场殴斗,也会很乐意在一天结束的时候把新寡妇的丈夫们装上马车急急忙忙送回家去。

吧台侍者斯坦利不停地给他们上威士忌,压根没打算和他们讲话,连“先生,今天可真热啊,不是么?”都懒得说。他们闻上去有一股汗酸味,双手也因为粘有松脂而呈现黑色。但这并不足以让斯坦利看不到他们手上的蓝色灵柩。至少他们的朋友,那个有着女人头发而且跛腿的老家伙不在这里。在斯坦利看来,乔纳斯肯定是大灵柩猎手里最坏的那个,但是这两个人已经够坏了,要是可能的话,他绝对不想招惹他们。幸运的是,他们已经很累了,很可能会早早上床。

雷诺兹和德佩普已经精疲力竭了——他们一整天都在西特果忙活,为那些印着毫无意义的名字的油罐车盖上伪装(得克萨科、西特果、桑诺柯和埃克森),他们似乎搬了成千上万摞松树枝——但他们并不打算提前结束今晚的饮酒。要是他的尼布斯在的话,德佩普倒是有可能早走,但那个小美人(她的真名是:格特·莫金斯)在农场有份短工,两天后才能回来。“如果用现金支付的话,就可能要干一个礼拜了。”德佩普沮丧地说。他伸手往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和她上床。”雷诺兹说。

“要是能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可是不能啊。”

“我要给自己弄一份免费午餐来,”雷诺兹说着,指着吧台的另一头,那里放着一桶刚刚从厨房端来的蒸蛤蜊。“你要来点么?”

“它们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团鼻涕,吃起来也一样。给我来点牛肉干吧。”

“好的,伙计。”雷诺兹向吧台另一头走去。人们给他让开一条很宽敞的通道;甚至连他的丝边风衣都不会碰到任何人。

想到尼布斯此时可能正在钢琴牧场和牛仔们打情骂俏,德佩普更加郁闷了,他把酒一饮而尽,闻到了手上的松脂味,不禁皱皱眉头。他把杯子推到斯坦利·鲁伊兹的面前。“给我斟满,你这头猪!”他大叫着。一个背靠吧台、手肘撑在台子上的牛仔听到他的咆哮吓得往前一冲,麻烦就此开始了。

锡弥朝厨房和沙龙间的小窗口走去,蒸蛤蜊就是从那个窗口端出来的。他用双手把骆驼桶拎在身前。再过一会儿,等旅者之家的客人们开始纷纷离开的时候,就轮到他做清扫工作了。而他此时的任务就是拎着骆驼桶四处转,把他能找到的没喝光的酒都倒入桶内。最后,这种混合饮料会倒进吧台后面的罐子里。罐子上的标签很合适——骆驼尿——只要三便士就可以买两份。这种饮料其实只有无业游民或一贫如洗的人才会喝,但每晚上还是会卖出很多;对于斯坦利来说,清空罐子一般不成问题。要是夜晚结束时罐子还没清空,那又怕什么呢,总会有第二个夜晚降临,更不用提那批嗜酒如命的傻瓜总是络绎不绝了。

但这次,锡弥却没有办法走到吧台后面的骆驼尿罐子那边去。那个猛然向前冲的牛仔把他绊了个趔趄,他惊叫一声,跌倒在地。桶里的东西撒了出来,而且,根据撒旦恶意法律第一条——即只要可能出现最糟糕的情况,那么最糟糕的情况就肯定会发生——桶里的东西把罗伊·德佩普膝盖以下的衣服都弄湿了,罪魁就是啤酒、格拉夫和劣等威士忌的混合物。

吧台边的对话戛然而止,聚集在骰子斜槽边的人们也不作声了。席伯转过身来,看见锡弥跪在乔纳斯一伙的其中一人面前,于是他也停止了演奏。佩蒂正闭着眼睛忘情地唱着歌,唱了四五句之后才察觉到逐渐蔓延的寂静。她停止了歌唱,睁开了眼睛。那种寂静通常意味着有人会被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可不想错过。

德佩普站得笔挺,酒精的味道冲到他鼻子里。他并不介意这个味道;事实上酒味把他身上的松脂味冲淡了。他也不介意裤子粘在了膝盖上。如果有酒流进靴子里去的话,那倒是挺让人生气的,可并没有。

他的手顺势滑向了枪把。谢天谢地,总算出了点事能让他暂时忘记黏糊糊的双手和那个不在场的小妓女。要想玩得高兴,就算把身上弄湿一点也还是值得的。

静寂笼罩了整个酒吧。斯坦利在吧台后面,像个士兵一样站得笔直,紧张地拨弄着自己的袖口。在吧台的另一端,雷诺兹饶有兴致地扭头看着自己的伙伴。他从蒸桶里取出一只蛤蜊,像磕煮鸡蛋一样把蛤蜊在吧台边缘磕开。锡弥扑倒在德佩普的脚下,抬头望着他,乱糟糟黑发下的那双眼睛显得硕大而恐慌。

“好吧,孩子,”德佩普说。“你把我弄得浑身湿透。”

“对不起,大个子,我绊倒了。”锡弥把一只手往肩后一甩;有些骆驼尿顺势从他手上飞溅了出来。不知什么地方有人清了清嗓子——啊—哼!房间里聚满了关注的眼睛,这里是那么寂静,人们都能听见屋檐下面的风声和两英里外巨浪拍打罕布雷的岩石所发出的声音。

“你还真是他妈的绊倒了,”那个向前冲了一下的牛仔说。他大概二十岁左右,此时他突然担心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妈妈了。“你难道是想把麻烦转嫁给我么,你这个该死的莽撞鬼。”

“我不在乎这是怎么发生的。”德佩普说。他清楚他自己现在是所有目光的聚焦点,也清楚人们想要看个热闹。R。B。德佩普,一个任劳任怨的人,十分乐意满足大家。

他拽了拽膝盖以上的灯芯绒裤子,然后把裤管往上拉,露出靴子的尖端部分。靴子锃亮,也很湿。

“你看看。你看看你把靴子弄成什么样了。”

锡弥抬头看看他,咧嘴笑着,战战兢兢。

斯坦利·鲁伊兹不能袖手旁观,任凭此事发生。他认识德洛丽·丝西莫,这男孩的母亲;而且说不定他自己就是男孩的父亲。无论如何他还是喜欢锡弥的。这个男孩虽说有点弱智,但心地还是好的,他从来不喝酒,也一直尽力完成自己的工作。此外,即便是在最寒冷,雾最浓的冬日早晨他也会对你微笑。这一天赋可是很多拥有正常智商的人们所没有的。

“德佩普先生,”他说着往前走了一步,放低声音,毕恭毕敬地说。“对此事我很抱歉。如果您能忘记这件不愉快的事,今晚我很乐意为您喝的任何饮料买单——”

德佩普下一步的举动太快了,人们只看到模糊的一个影子。但旅者之家的人们对此并没有大感意外;他们早就预料到,乔纳斯一伙人肯定是速度惊人的。让他们意外的是,他根本没有扭头就判断准了目标的位置。他仅凭声音就确定了斯坦利在哪里。

德佩普拔出枪,猛地向右一挥。斯坦利·鲁伊兹的嘴巴被打中,嘴唇被捣了个稀烂,有三颗牙齿被打掉。血哗啦溅到吧台后面的玻璃上;还有一些飞得很高的血点溅到双头鹿左边的鼻子上。斯坦利尖叫着,用手捂着脸,蹒跚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身后的架子上。一片寂静中,瓶子碰撞发出的哐当声非常响。

在吧台的另一端,雷诺兹又打开了一个蛤蜊边吃边看,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就像是看戏一样。

德佩普转身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个跪着的男孩身上。“你把我的靴子弄干净。”他说。

锡弥松了一口气,但神情还有些迷惑不解。把他的靴子擦干净!是的!一定!马上!他把那块一直掖在身后口袋里的抹布掏出来。抹布还不脏呢。至少不是很脏。

“不,”德佩普耐心地说。锡弥抬头看了看他,瞠目结舌,一脸迷茫。“把那块龌龊的布给我拿回去——我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锡弥只好把布塞回口袋里。

“你用嘴巴给我把靴子舔干净,”德佩普还是耐着性子说。“这是我希望你做的事。你要舔到我的靴子干了为止,要光亮到你可以照出自己那张丑脸。”

锡弥犹豫着,好像还是不太明白到底该怎么去做。或者他还在分析刚刚德佩普说的那番话的意思。

“如果是我,我会照办的,小子,”巴奇·卡拉汉的声音从席伯的钢琴后面传了出来,在他看来这是个安全的地方。“要是你还想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照他说的做。”

德佩普已经打定主意,不会让那弱智再次看到太阳升起,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看到日出,但他没作声。他想试试那到底是什么感觉。他从来没让人舔过自己的靴子。要是感觉不错的话——如果能带来些快感——他也许会让尼布斯也来一遍。

“我一定得这么做么?”锡弥双眼噙满了泪花。“难道我不能道歉,然后把它们擦得很干净么?”

“舔,你这个笨小子。”德佩普说。

锡弥的头发遮住了前额。他试探性地伸出舌头,当他弯腰把头伸向德佩普的靴子时,第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停下,停下,停下,”这时只听见有人发话了。这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简直让人心头一颤——不是因为它来得突然,当然也不是因为话语中带着怒气。它之所以让人一惊是因为这声音听上去像是个被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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