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2008的岁月:风雨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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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2008的岁月:风雨三十年-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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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六号街坊(一)
长久以来,在我的脑海中始终有一段挥之不去的记忆。三十年了,那些人和事以及这座古城的变化,仿佛一部电影历历在目。改革开放、恢复高考、知青返城、喇叭裤、摇滚乐、倒爷、粮本票证、企业重组、下岗待业、BP机大哥大、房地产、股票、拆迁……如此种种,凡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无法真正的忘却。一段记忆就是一段历史,它也刚好折射出共和国改革开放三十年所走过的艰难历程。一切纷纷扰扰、悲欢离合,无不烙下时代的印记,国和家非概莫如此。这个故事就从我们家说起……

  第一章  六号街坊

  我出生的城市是一座古城,位于伏牛山脚下,黄河南岸,处在中国版图的腹地。由于地理位置显要,历来被列为兵家必争之地。泱泱五千年的中华文明史,竟有一千多年大小十几个朝代在此建都,因此便有千年帝都的美誉。

  这座城市并不太大,群山环绕,邙山、伏牛山、龙门山依次排列,把小城紧紧的包裹其中。一条洛水横跨东西,穿城而过,加之北面的黄河和南边的伊水形成中原地区少有的水系发达的城市。

  在解放以前,如果单就中心城区而言却无法令人如此骄傲。原来的旧城我们称之为老城区,是一个东西不过五公里,南北也就三公里的小城廓。由于连年战乱,四门城墙早已破败不堪,满目青砖灰瓦的老式建筑横七竖八地分布在大街小巷,犹如一个大杂院。城内没有一条像样的街道,称之为小巷恐怕更合适。居民大多临街而居,会做生意的,找个铺面卖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什么的,稍大些也不过开个饭庄卖个洋布之类,算是很体面的行当。那时唯一的工业基础仅仅是铁匠铺、白铁皮房等小作坊,给人打把菜刀铸个锄头抑或是修锅补壶等等,但也是让很多人高看一眼的技术手艺。

  古城真正的变化可以追塑到上世纪五十年代。那时全国刚刚解放,百废待兴,从日伪时期和国民党政府遗留下来的工业设施大多集中在东北和江南地区。从战略的角度讲,这些国之命脉距离边境实在太近,极易受到攻击和破坏,对新生的共和国发展建设十分不利。因此中央决定实施西迁计划,把东北的部分重工业基地和上海的轻纺工业转移到这座古城。当然不会在狭小的老城区,而是在西边重新开辟一块土地,钢铁、电厂、重型机械制造、轴承、耐火材料、有色金属、纺织、玻璃等等十几个大型企业拔地而起,足足把原来的小城扩大了三倍。来自全国各地的数万建设大军及工程技术人员纷纷汇聚于此,从而打造出一个中原地区独一无二的重工之城,使这座原本古老而略显破败的城市凭添了一丝现代化的气息。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一章  六号街坊(二)
我们家所在的东方机械厂就是在这个时侯诞生的。厂区规模巨大,一眼望不到头,仅职工人数便不下两万,属于特大型部级直属企业。那时父亲梁庆祥在总厂技术处担任技术员,母亲徐玉萍是二分厂医务室的一名实习医生,两人都是大学生,1956年结婚之后双双从上海来到这座古城的。当时他们正值风华正茂朝气蓬勃,怀揣着为祖国建设奉献青春的理想和激情,义无反顾地投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事业当中并深深地扎根在这片土地,这一待便是一辈子。

  我们居住的六街坊离厂区不远,骑车十分钟便到。说是街坊,用现在的话说叫小区更准确些。几万人的大厂,人员来自四面八方而且拖家带口的,因此衣食住行等生活设施自然必不可少。厂区周围布满大大小小几十个住宅群,成排的平房和四层公寓楼密密麻麻。但并不是杂乱无章,而是经过规划的有序排列。管理问题早在建设之初就已经考虑过了,把分属不同区域的住宅分割成若干小块,用围墙或道路隔开,形成一个个相对独立的院落并进行统一编号,这样一街坊,二街坊,三街坊……便叫开了。

  六号街坊总共有九栋楼,清一色按苏联图纸建造,红砖红瓦斜坡顶,中间是一条高高隆起的屋脊。每栋楼只有四层,分三个单元,大概三百来户吧。这个规模在各街坊之间算是比较大的,主要以基层职工为主。家庭构成就更是五花八门,南方的、北方的、本地的混杂而居,有文化的知识分子和没文化的大老粗同在一个屋檐下和谐相处。每当晌午或傍晚家家户户厨房里飘出袅袅炊烟的时侯,整个院落便弥漫着各种酸甜咸辣的味道。

  我们家就住在五号楼三单元的顶层。房子很小,没有客厅和餐厅,只有一大一小两间屋子,所有空间加起来也不过区区三十六平米。当初父母搬过来时尚显宽敞,那是因为人少,而到了六十年代末,我们家人丁兴旺,如雨后春笋般竟冒出大大小小七口人。天呐,这个时侯父母才感觉到两个房间不够用了,好在那时所有的家庭都没什么家具,孩子们又小,因此凑合着挤挤住吧,何况家家如此。我上面有一个哥哥梁志坚和一个姐姐梁静,我排行老三,叫梁志伟。下面还有两个不大不小的萝卜头:弟弟梁志勇和妹妹梁芳。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年龄差距不大,两三年一个,像设计好似的。直到进入七十年代后期,这种一家七口挤在一个窝里的状况才稍稍有所改变。1975年,大哥志坚高中毕业后下乡到农村接受再教育去了,1977年姐姐梁静也成为最后一批下乡知青,而我也于1980年考上了大学。家里一下子少了三口人,让原本拥挤不堪的小屋多多少少显得宽松些。

  我们这一层共有三家住户,两个邻居分别是张国强家和猴子家。国强他爸在总厂装配车间当技师,东北人,为人豪爽,比我父亲小几岁,母亲在后勤部门做些服务性工作。张国强比我大两岁,下面同样也有个弟弟张国栋和妹妹张晓兰。两家平时走动比较频繁,尤其是过年过节,那热闹劲儿就甭提了,什么好吃的都端出来摆下满满一桌。尽管那时物资奇缺,也没什么好东西,但过年还是会丰富一些。我妈烧得一手地道的南方菜,往往馋得国强兄妹三个直流口水,啧啧称香。他们家最拿手的当然是猪肉炖粉条子和皮冻,每到春节,两个猪头是必不可少的,外加一缸腌酸菜,大动干戈忙活半天充其量也就四五个菜。不过倒挺实惠,样样离不开猪头肉,这在那饥肠寡淡的年代也算是天堂般的日子。

第一章  六号街坊(三)
猴子家住在中间,只有他们母子俩。前些年厂里搞武斗他爸爸被人打死了,留下孤儿寡母艰难度日。所以我妈经常说他们可怜,时不时做点好吃的给他们送过去。我跟猴子的年龄差不多大,是同班同学,由于长得廋,所以大家都叫他猴子。这小子天生胆小,或许是缺少保护的缘故,从不敢惹是生非,遇到打架斗殴的事儿总是躲得远远的。但这样老实巴脚的懦弱往往容易遭人欺负,无论是谁,只要在后面叫一声猴子,他就得屁颠屁颠地乖乖过去,否则就会招来一顿拳脚。所以我妈曾经告诉过我:你永远都不许欺负猴子。

  在我们这个院里,猴子最怕的人恐怕要数大头了,当然其他孩子也没有不怕的。大头家住在二号楼,兄弟四个,一水儿的光头和尚。他有三个弟弟:武刚、武强和武超,他是老大,比我们高两三届。由于长得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加上光秃秃的脑袋寸草不生,因此显得头特别的大。小的时侯,当街坊四邻都羡慕他们家有这么多儿子时,他妈却愁得火急上房,永远有操不完的心。几个野小子三天两头到处惹是生非,闯祸打架如家常便饭,今天东家来告状,明天西家要求赔玻璃,没完没了。这也许是他们家的环境造成的,他爸爸是厂保卫处的职工,军人出身,文化也不高。他教育孩子的全部方法就是打,再加上喜欢喝酒,所以常常不分青红皂白搂头便揍。有一次,大头听说有人嘲笑他的爸爸叫武二蛋,于是率领几个兄弟把那家伙打了个满脸开花。事后他爸爸也不问为什么,抽出皮带劈头盖脸的一顿暴揍,打得他们皮开肉绽、呲牙咧嘴。从此以后,大头不再轻易流泪,也不会求饶,总是愤愤的,眼睛里时常流露出可怕的凶光。

  其实他在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当中树立起威信,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他的爸爸。那时我们玩的游戏大多是叠纸四方、弹玻璃球、打弹弓、推铁环等等,由于他爸爸是保卫处的,因此他的口袋里经常拿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手枪子弹、步枪子弹还有信号弹,有时甚至掏出一把锋利的军用刺刀在我们眼前炫耀。最吸引人的事儿,是他隔三差五的挑选人头跟他去保卫处,他爸的办公室里放着两挺机关枪,乌黑锃亮煞是威猛。如果哪次运气好碰上试枪,还可以跟随大人一起到邙山靶场开开眼,那可是真枪实弹,震撼极啦。所以我们院子里的孩子总是围在大头哥几个的身边,成群结队一帮一伙的,生怕被边缘化。那时各区域之间喜欢打群架,你来我往好勇斗狠,只要大头一声令下说打谁就打谁,连周围其他街坊的孩子都知道,我们这儿出了个不要命的家伙。后来慢慢长大点儿了,不是一路人的自然渐渐疏远,我和猴子早在几年前就不再与他们鬼混。当然这不是因为我们的自觉醒悟,而是源于父母的严厉训斥和警告:如果再跟这种痞子无赖混在一起,非打断我们的狗腿不可。其实我们跟在他后面纯粹是瞎打哄哄随大溜,由于年龄小尚分不清多少善恶美丑,只是觉得他很厉害,有权威,像是找到一个能撑腰的大哥。尽管院里的大人都说这家伙太坏,整天跟一帮狐朋狗友在外边偷鸡摸狗、打架斗殴,但我们这些小一番的根本没怎么参与过,何况那些事又都是在外边干的,所以我们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坏。直到有一天,他跟一个邻居大嫂不知因为何事吵架,竟把对方打得鼻口出血,头发拽掉一大把,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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