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次例会，常悠悠整个人都焉焉儿的。中途吕墨有打过电话来，常悠悠丢下一句，吕墨，你离我远点儿！
然后，啪！掐断电话。
中午，常悠悠又焉焉的跟着丁笑涵去食堂打饭，丁笑涵一直在说笑话，她的心思却被电视里的节目吸引住了。
电视里正在播一档财经新闻，主持人是BCTV的当家花旦徐思捷。说起徐思捷，常悠悠简直可以背下她的简历来。不是因为她的主持功底，而是因为，归根结底，徐思捷是一个出色的记者，曾多次随记者团出国采访。
徐思捷，人如其名，才思敏捷，网络上还曾广泛流传，关于她采访时精彩语录的帖子。
当时常悠悠还在上大学，对着电脑看那则帖子，崇敬之心，简直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那时开始，做一个像徐思捷那样出色的记者，便成为她长久以来的目标和梦想。
常悠悠若说自己是徐思婕的忠实观众，一点不做假，每周，一到徐思婕的节目，她就开始雷打不动的坐在电脑跟前。
徐思婕采访的对象通常都是社会各界的草根、名流，不论对方有多难缠，她却都能在谈笑风生中一个个轻松搞定。偶尔也有政商界女强人或是社交名媛作客，无论精明或高傲，都能与她相处甚欢。
这期节目，徐思婕的嘉宾是一位美国华侨，金融业的新贵。电视里的徐思婕落落大方，美艳逼人。面对这个首次在公众面前显示庐山真面目的人物，丝毫不显怯场。
丁笑涵歪着脑袋，看了一眼电视，自言自语说，“这个徐思婕，下个月是不是要来T市做节目？”
“什么？”
常悠悠没听清，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显然无暇理会丁笑涵。她看的时候已经晚了，电视里开始插播广告，她有些扼腕的捏紧了筷子。
“这么喜欢她？那你有福了。这次T市举办经济论坛峰会，B卫视下个月开始过来搭台，可能要跟我们台里借用场地，听说徐思婕也受到邀请了。”
丁笑涵说着，用筷子指了指电视里的人，“没天理啊，女人怎么能这么完美成这样？”
常悠悠默不作声，咬着筷子，整个人有点儿发呆。想起自己还在广告部的水深火热里挣扎，真真儿的是与偶像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这样一想，整个人便更没了精神。
晚上下班的时候，还没有坐上升降梯，吕墨的电话便又来了。
她捏着手机，看着屏幕上他的名字一闪一闪，轻轻呼出一口气，摁了接听键。
吕墨的嗓音很好听，带着点儿磁性的低沉，人却是有些兴高采烈的架势，对上午的事件，似乎一点儿也没往心里去。
“常悠悠，我来接你下班！”
常悠悠出了电视台，这次是一辆银灰色的ALFA－v12停在了路对面。吕墨斜倚着车，颀长的身影斜斜地在地上划出了一个阴影。
吕墨看见她，冲她招手。
常悠悠微微怔了怔，摇头。她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这般招风的将车停在这里，美名其曰，接她下班。
她眯了眯眼睛，朝他走过去，视线集中在这辆ALFA上。这个吕墨，换车比换衣服还勤。
她常悠悠在电视台里混吃混喝等死，一辈子也怕是也没机会坐上这么值钱的车。托他吕墨的福，她现在坐在上面也没什么概念。
无非是比公交车宽敞了点儿，比计程车舒服了点儿，还可以，尽情的睡上一觉。
常悠悠背倚着车垫，弹性刚好，很舒服，她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两人一路沉默无话，估摸着车子开到了她在的那座小区，常悠悠睁开眼睛，轻声说：“前边儿放我下来可以了。”
吕墨微挑眉，下车体贴的替她打开车门。常悠悠怔了怔，对了个谢谢的口型，下车。
眼前闪过一阵迷蒙的水圈光晕，是两条鲜活漂亮的红色金鱼，在塑料袋里畅快的游动，塑料袋被装在透明的干净的玻璃鱼缸里。
02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吕墨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别扭，将鱼缸塞到常悠悠手里，然后，挠了挠后脑勺。
“悠悠，你别这么小气成不成？”
常悠悠微微低头，看着手里的鱼缸，两条金鱼很漂亮，不停的甩着尾巴，时不时吐出一两个水泡。
“你早上踢我一脚，我都还没生气，你怎么就不理我了呢？”
吕墨向来随性，明明年岁比她大，更多的时候，却像个还未长大的少年。常悠悠有时候会想，这个人，许是从小被家里宠坏了，任性的不像话，恶劣的不像话，也单纯的不像话。
常悠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低眉垂眸，她一时还不能适应吕墨这样态度。她不怕他嬉皮笑脸轻佻的模样，她也不怕他与她争斗时的毫无风度。他如此放低姿态，语气里满是歉意，甚至彷徨和恳求，让她的心，瞬间开始显出乱象来。
“悠悠，上午我说的都是真的，悠悠，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常悠悠这次终于确定，吕墨的的确确是在表白。她过去也曾听到过不少表白，都是问她，悠悠，周末有空吗？悠悠，我能请你吃饭吗？
最夸张的时候，有男生在传媒学院的那栋教学楼前，用许多粉红色的气球，绑成桃心状，桃心中间还竖着一根蜡烛。
常悠悠到现在都记得，那个男生倚着那棵大树，拨弄着手里的吉他，常悠悠听不清楚他唱的什么，但是，旁边儿的男生一通鬼叫加狼嚎，一起吼着她的名字，着实让她胆颤惊心。
听云薇她们说，这还是艺术学院的什么高材生。可是当时，她抬眼就见一圈巨大的气球，竖耳就听到自己的名字，只觉得周围的人都朝自己看过来，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个儿给活埋了。
常悠悠觉得，她对表白一类的事情，心存畏惧，总是不知该如何应对。后来渐渐的，鲜少再有男生向她表白，她才在心底轻轻松了口气。
如今，吕墨的表白，她竟不觉尴尬，却莫名的想要发笑。
“悠悠……”
吕墨有些不确定的，小心的喊了她一声。
常悠悠眨了眨眼睛：“师兄，我俩才认识多会儿啊？你确定，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干嘛？”
吕墨见她没生气，又咧嘴，露出一口白灿灿的牙齿。
他点头，“我很确定。”
“哎，反正，我就是挺喜欢你的。”
常悠悠知道他说这话不自在，他一直挠后脑勺，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师兄，大家不都说你以前挺多女朋友的，我怎么看你像是第一次跟人表白啊。”
常悠悠捧着鱼缸，看着吕墨的脸上飘过一抹红晕，笑的有些没形象。
吕墨觉得失了面子，瞪着眼睛，颇为严厉的说：“常悠悠，你严肃点儿！”
常悠悠听话的敛住了笑意，咬了咬唇，看手里的鱼缸，那两条鱼待在塑料袋里，快活的游来游去。
吕墨有些急，“常悠悠，我可不跟你说笑，喜欢我的女人那排起来，可有一打。你今儿要是不稀罕我，回头有的你悔呢。”
路灯的幽暗光线映在他脸上，平日里的轻佻狂荡已经不在。此时的吕墨，有些紧张，有些没底气，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闪烁着浅浅的羞涩。
常悠悠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是控制不住的想笑。
“师兄……”有这么给自己脸上贴金的么？
话没说完，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就在下一秒，唇被炽热的吻堵住。
常悠悠的脑子空白一片，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亏了！初吻没了！她常悠悠辛辛苦苦保留了二十二年的初吻啊……
她不知道别人的初吻是如何，反正，她是没觉出有被电击中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被吕墨蛮恨的抱住，两人的中间还隔着一个不大却也不小的鱼缸。
吕墨的力气很大，狠狠的箍紧了她的腰。常悠悠挣脱不开，以被迫的姿态，紧紧的抱着鱼缸，手指不可避免的触上吕墨的胸膛。
她心里想，原来真实的初吻是这样的，两人的嘴唇相互抵抗和靠近，唇瓣抵着牙齿，麻麻的疼。
片刻后，吕墨将头靠在她微颤抖的肩膀上，呓出一声满足又压抑的叹息，“悠悠，我真喜欢你……你都不知道，我第一见你的时候，你那个傻样儿……”
“我那时候就想，哪有女人能傻的那么，那么漂亮动人的。”
吕墨说着，轻轻松开她，头微微低着，轻喘了一口气，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常悠悠强忍住用手去抚脸颊的冲动，唇上似乎还带着他的气息，温热而充满蛮力。
“悠悠，你不会是第一次接吻吧。”
吕墨得意的挑眉看她，虽是疑问，却是用肯定的语气。
“师兄，人都说你交过很多女朋友，经验应该很丰富才对……我看……八成是外边儿的人谣传吧。”
……
吕墨心里那个气，这个女人，总有噎死他的本事。
常悠悠故作镇静的看着吕墨，表情可爱而无辜，仿佛刚刚都是无心之谈，似是一点没看出他的窘境来。
“还有呢？师兄你刚刚说了那么多，还喜欢我什么？”
吕墨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她手里还抱着那只鱼缸，唇瓣微肿，泛着红色。唇角边还有着浅浅的笑意，认真的看着他。
他抓住她的手臂，这次是温柔的，不带蛮力。
“悠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常悠悠盯着他，似是要将他看穿一样。良久，久到吕墨背后莫名的涔出了微微的湿意，她才轻轻的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