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弑神- 第24部分

“……是我，歌亚啊。”见师傅神志不清，歌亚忙又喊道。

盯着他的目光突然比先前还要狂暴数倍，师傅缓缓深出另一只手，向歌亚头顶按去。

歌亚魂飞魄散，这只手落下，只怕神仙也逃不了。

呜，就这时，一声低吼，一条黑影快似梦幻，窜进卷动着的旋风中央，扑向师傅。

小蛮，歌亚目光如电，黑影一闪看得清清楚楚。

师傅无声冷哼，击向头顶的手掌毫不停滞，一股实质般冰冷紧裹歌亚，凌厉的寒气直逼迫下来，歌亚脸上结出白霜，全身血液几乎凝固。

冰寒气息同时激涨如潮，掩向扑来小蛮。

小蛮在空中张口嘶咬，随着歌亚斗气大成，似乎它也强大不少，竟穿透冰寒继续扑来。

“咦——，吞噬结界！”狂躁中的疯子师傅竟还认得出，触及到歌亚头顶的手掌顿然停止。

歌亚面皮僵冷，甚至感觉到紧贴头皮散发着的狂暴旋流，但悬着的心终是放下一点，至少师傅还有一线清明，并非疯狂到无药可救。

疯子师傅下垂的衣服无风自动，空气嘶嘶怪鸣着指向小蛮。

小蛮在空中被无形气锤当胸一击，狂鸣一声，倒飞而出。

疯子师傅回头再看歌亚，疯狂无比的眼神却为之一呆，只见歌亚颤抖双手，抓着一只银色小剑。

压迫下歌亚已然无法开口，能够把手勉强举起，即已是极限，这一颗心情紧张得如要炸开。

手掌没有按下，疯子师傅漫天乱舞的乱须乱发倏然静止，披垂而下遮住面目，一双铜铃大眼隔着乱发冷森森瞥着银剑。

歌亚如接受生死裁判，气氛一时紧张到极处。

疯子师傅突然放手抛下他，仰面对天，五条困龙索扯得叮当急响，“是谁……是谁……敢把我关在这里！”他怒吼咆哮。

歌亚自空中翻滚下落，一落地，忙爬起来，用目光追逐着旋风中越发狂乱的师傅。

摔得七晕八素的小蛮获得自由，也跑到他身边，悄然凝望空中。

浓绿色旋风旋转如飞，旋风中间不断暴出如雷咆哮。

整个山腹轰鸣应和，水流、溶岩噗噗跳动，地面隐隐震颤着。

歌亚面前五条紧锁越扯越长，扭成麻花状，手臂粗锁链，最后竟细如竹筷一般。

又片刻，似乎纯是错觉，他只觉头顶旋风瞬息涨大三四倍，四壁四颗寒星石刹时亮起，山腹内惨白一片，亮到极点处。

他双眼灿白，什么也看不见，就听师傅放声狂笑，锁链叮当乱响，由旋风中央扩散出的庞不可及力量还在弥漫、壮大。

两棵两人方能合抱的巨树被这力量压得渐渐弯曲，如同两张满弦之弓。

歌亚吃过大亏，哪敢勉强抵抗，全力护住耳目。

新练不久的斗气，适时发作，替他低挡压迫。还是小蛮机灵，狼狈却又迅速地钻入他怀中。

那力量沛不可及，似乎无穷无边，再不见尽头。

他渐渐站不住，慢慢被压曲了腰，继而蹲不住趴伏下去，但力量还在膨胀，压得他背脊咯咯发响，胸口郁闷难当。

紧跟着一道惊天动地霹雳响彻山腹，亮光陡然转暗，视力迅速恢复，压力消失不见，歌亚忙爬起身，仰头追踪师傅。

四壁四颗寒星石震为粉尘，五条困龙索碎裂散落地上，青色水流和红色岩浆，在空中交织成一道彩色巨柱，冲天而起；师傅脚踩巨柱，衣袖当风，须发飞扬，冉冉飞升。

“师傅带我们出去”，他大声叫道。

“师傅带我们出去……带我们出去……出去……出去，”他的声音在山腹中跌宕回响。

师傅晃若未闻，继续升高，一声长啸化作耀眼光芒穿越头顶穴口不知去向。

巨柱失去凭依，顷刻倒塌，雨点夹杂着岩浆火点噗噗狂落。

歌亚伫立不动仰望空中，四重“烈焰极阳”青色光墙上，雨点、岩浆纷纷暴溅，华美无伦。

但歌亚却似痴了般，眼瞧着几片碎布悠悠自天空飘落。

水流和岩浆砸回原处，一时溅起千层万层浪雨，水气、硫磺气息弥漫了整个山腹。

歌亚慢慢跪倒，伤感中又有些释怀。

师傅终究走了，忘记一切，毫无留恋的走了，师傅对极端力量的执著追求，终究使他超越了狭隘的人伦物理，将自身推向追逐天人的境界。

一阵清风吹过额头，歌亚慢慢站起来，“强者”，他喃喃念道。

“一个强者并非生来就强者，若他有绝不言败的傲骨，永不放弃的恒心，他就比大多数人出色，如果再有三分不错的际遇，那上天注定，他必将是一个挑战命运的人。”

双眼渐渐放射出光芒，师傅走了，却给他种下了一个梦，做一个可以左右自己命运的人。

第三十七节　脱困　一

　你能系住昴星的结吗？能解开参星的带吗？你能按时领出十二宫吗？能引导北斗和随他的众星吗？你知道天的定例吗？能使地归在天的权下吗？

——《旧约。约伯记》

六十四颗浑圆石子层层围着歌亚滴溜打转儿，歌亚一手持木棍，一手背在身后，双眼余光紧随石子，静观变化。

一声叱咤，兀自打转儿的石子由聚而散，阵势大变，或者直扑，或者迂回，或者碰撞后激射加速，从四面八方，暴风急雨袭击向歌亚。

歌亚面含微笑，手腕连续抖动，从容地迈出脚步，每一次抖击就有数粒石子落地，倾刻六十四粒石子掉落大半。

攻势顿止，其余石子结成阵势，飞也似在头顶盘桓不定。

歌亚促狭地眨眨眼睛，盘桓的石子立刻乘虚而入，一刻不待地劈头盖脸打下。

歌亚展眉大笑，左手拽出腰间备用木棍，双手交叉点击，噼里啪啦连串响动，满天石子如雨纷纷坠落。

歌亚按棍收式，眼睛不无得意地瞥向一旁。

陡然，三点黑影由小变大呼啸而至，原来这三粒石子早就逸脱在外，其余石子不过是幌子，乘他百密一疏之际蹈漏而入，眼看仓促应变已然不及，歌亚双手收归背后，飘然后退，同时内息急转，整个人刹那化为火人。

三粒石子相继撞向火焰，噗、噗连声脆响，爆成三团石沫。

“我不依，歌亚哥哥，你又耍诈。”小雪撅着嘴唇，大发娇嗔。

淡淡光线下，小雪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原本平板一条的娇躯变得窈窕有致，曲线撩人，保证多看两眼立刻鼻血长喷，长期处在这种少见天日的地方，白皙的脸蛋嫩得可以捏出水来，随着修为日增，盈盈紫眸更是多了一份异彩，整个人仿若三春的柔风扑面而至，清新逼人。

远处石壁上刻痕累至六百三十一横，不知不觉，他们在这里一待就是六百三十一天。

小雪身体长成后，先前的衣裙自然太小，一身上下都是当日歌亚所穿。

而歌亚在近两年多里足足长高一个头，声线变粗，肩膀变阔，火灵不但让他的眼睛变成淡金，眉毛、头发尽数转成淡红色，从头到脚再寻不出以前那个歌亚痕迹。

此时他已将烈焰极阳修至第五重“黑炎”境界，寒邪不侵，穿着一条短裤在这少见阳光的山腹中也不觉冷。

至于那要命的问题，虽不得解决，但日久天长，也渐渐适应了。

“石子都增加到六十七个了，还是打我不到，快快认输。”歌亚嬉笑着回应小雪。

“还说呢，人家就是一百个全用上，你耍赖皮，人家也赢不了啊。”小雪一手叉腰，指着他的鼻子悻悻道。

“这次算咱们打和，改天我去给你捉上次见到的小海龟好不好？”歌亚笑嘻嘻地主动偃旗息鼓。

“好啊，好啊，”小雪立刻忘记不快，抚掌笑道。

真是好哄的傻丫头，歌亚暗暗摇头。

近两年时间，自从被他们发现眼前水潭不管注入多少水总不见满后，歌亚潜入水潭不止百次。不出所料，其下果真有暗流通向外面，可惜他每次都因修为不够而无功返回，想来出口不知在几十几百里外，凭现在能力，他出去都近乎渺茫更别提带着小雪了。

从下面出去全无指望，要从天顶逃脱更加无望。

四面石壁由洞顶开始向四面扩展，攀爬根本没有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像师傅一样凭空飞升。

小雪因为一直陪着他练习剑术，风系魔法进境极快，一年前掌握了飞翔术，但令他们诧异的是在这个山腹里飞翔术最多离地四尺。

无数次尝试，无数次失败，他们幡然觉悟，以师傅那样的天人修为，选择这里作为自囚之地绝非偶然，这里肯定藏有庞大无匹的力量，以至于师傅也必须再做突破才能飞升出去。

收回纷繁的思绪，歌亚望向小雪，小雪正倚坐在大树旁翘首望天。

歌亚悄然走到她身边。

“阿爸说：地上出生一个孩子，天上就多一颗星星。”感觉到歌亚走到身边，小雪伸出细长的食指点向空中，一边兴高采烈用手肘顶顶他道：“那颗大的是爹爹，旁边小的是小雪……啊，那颗一定是歌亚哥哥了”。

“嗯”，歌亚随口答应，也遥遥望向天空。

六百三十一天，他不止一次观看星空，只是今夜星空似乎格外明亮，璀璨。

小雪低声哼唱着歌曲，细腻的脸弧散发着恬静的柔光……

小小的天空，粉色群星密麻排布，一如其后不见深远的夜，迷离梦幻。

在那凄美的曲调里，渐渐歌亚也看得痴了。

在这漫无边际的宇宙空间，这些光芒脱离本体，再经以千万亿年记的日月，才能抵达人们眼中。

漫无止境的起点和终点，何其浩瀚的宇宙啊。

歌亚忽然在想：为何自己在原世界，从没发现星空是这样美好，是因为久困于此，每日只能坐井观天，才感到自然生命的弥足珍贵吗？

还是本应无限美好的东西，久而久之习以为常，才将那些触及灵魂的东西，因惯性疏漏而一再错过呢？

师傅叫自己感受天地，感受自然，是否就是要自己去领悟这其中的最初到终点的萌动呢？

一刹那的似有所悟令他心神动摇，久久难平。

哗，小蛮扑进水里，溅起一片浪花，来回戏水玩耍。

这家伙长大了一些，毛发变长，威风不少。

小雪立刻轻笑着放弃了数星星的壮举，趴着在池岸边逗小蛮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