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流光(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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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云流光(耽美)-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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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江中的普通话略微的有点坳,一时间陈昆仑还在闷闷地想,到底是惯不着还是管不着了,有陡然忆起他前几天给徐冉点拨的一条路,不免心惊,难道是徐冉那小子在余江中面前说了什么。他还在愣神呢,余江中已经转身快步离开了,留给陈昆仑一个英挺的背影。

  不匆忙转身的话,余江中真怕自己会绷不住。真的,这几天脑子里乱乱的,想了好多事,人也怪,都过了半辈子了,如今一回首,这才发现该握住的其实一样也没握住

  和妻子快过了三十年,现在仔细一想,好像从来就没有心灵交汇的时刻,吃饭,睡觉,儿子,房子,票子,一切错综而有序的细节充斥他们日常的所有。

  年轻的时候忙学业,没顾上陪父母,等父母去世时候才开始后悔没尽的儿女孝道。

  再等儿子长大了才隐隐约约遗憾没尽的父亲职责。

  每天都好像忙忙碌碌,筋疲力尽,细细想来又好像什么都没做过。

  之前曾经也有瞬间的闪念,但没如此深入系统的去想,去回顾。

  就因为人往往只看着不可知的前方,只想着为不可预料的未来打拼,而恰恰总是忘了认认真真活在眼下。

  于是,活着,又好像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努力过,却好像不知道什么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看别人都很犀利,看不透的人永远其实就是自己。

  他其实和徐冉也鲜有精神上的沟通。但这个人却让他蓦然间看清了自己,哪怕只是通过徐冉照见自己的自私和丑陋,伪善和怯懦。

  余江中想握住那双手的迫切几乎等同于握住自己剩下的时光。他一时之间几乎不能自已的原因还有一点,他想起他对徐冉错过的种种了。

  他应该最早知道徐冉的生世时候说对不起,可是,由于恐惧和怯懦,他没有。

  小姑娘白雪,他也可以做的更好点,给白雪更多的帮助,他也没有。

  本来可以为徐冉前面的路铺陈更多,可他一样都没做。甚至连多陪他也没有。

  总以为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去弥补过去错过的所有,可一刹那之间他却明白错过了就错过了,哪怕只是须臾间的偏差,那些从生命里遗漏的美好就统统回不来了。所以他只想,如果能为那个人做的,也不想再去深究可不可以,合不合适,为他去做了就是,不想日后徒填愈发多的,深悔。

  61

  61、第 61 章 。。。

  拔掉气管插管,关了呼吸机主机和压缩机插头。如此简单的几个动作,一个人就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病房门外传来几声压抑的哭声。

  余江中眼睛紧紧盯着生命监护仪的淡蓝色屏幕,只见原本规则的曲线渐渐消失了弧度,成了一条直线,当迸发了最后一道微光之后,渐渐变成一条延伸的直线,仿佛蓝色海面上飘远的一道小帆。。

  那道微光,余江中知道,是患者做出的生命最后一次挣扎。

  人在做,天在看。但余江中笃定,即使是游离的魂灵在房间上空看着他,也会感谢自己替他做出正确的选择。

  拖着沉重的双腿走过外科大楼通向老住院部走道的电梯拐角,余江中感觉到背后有“沙沙”的脚步声传来。

  这声音如此固执的黏在他背后,让他由不得放慢原本并不快的步伐,偏了脸过去。一个高大的身影掠入他的眼帘。

  余江中想,他应该是认得这人的,对了,那个什么了不得的大公子,方纳言对吧?他来干什么来着?余江中颦住眉头。

  “凶手,你这个杀人凶手!”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那紧紧抿住的嘴唇里蹦出来,每个字仿佛都带着凛冽的寒意,结着冷冽的冰渣,一个字一个字的,朝着余江中劈头盖脸的砸过去。

  该结束的时候到了,这段旅程拖的太久,是该有个痛痛快快的了断了。

  要收的东西很少,好像从来徐冉都习惯这样,几件衣服和洗涮用品,随时都准备搬家的样子,一直到几年前,遇见余江中。

  不难过,如果把生命当做一段又一段旅程,把旅程中遇到的每一个人当做旅途中的过客的话。

  不难过,我不难过。

  每次都是要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这个过客其实也不是原来自己心中认为的那么无关重要。即使,只是离去时候让脑子中只映着无数次吵吵闹闹影像的那个人而已。

  收拾好了。徐冉深吸一口气,弯下腰,拉上行李包的拉链,随手关上衣柜下层的抽屉,却发现抽屉角有耀眼的光芒闪了那么一下。

  他仔细看一下,发现是一个戒指?

  伸出手,徐冉把圆环的物体握在手心。

  冰凉的质感。熟悉的形状。他想起什么,从脖颈处慢慢拉出一条链子。

  链子上挂着的,和掌心握住的戒环,居然一摸一样?

  这个戒指,是院长从美国回来送的,送的人仿佛完全无心,收的人也漫不经心,本不想那么矫情的带着,只不过很久很久之后,有天和科室人去吃饭,听科室同事津津乐道谈戒指的价格和品牌,回来后无意翻了翻余江中给的戒指外面的包装,又查了查那玩意儿在网上的价值,结果徐冉却吓了一大跳。

  并无意要讨好那个人,只是如此昂贵的东西还是随手携带比较好,尤其是对他这种居无定所的人来说。

  当然他也没问过余江中。而挂在脖颈上的小小举动给余江中带来的欢愉他也试图去忽略

  ,但不得不说,那或许就是潜意识里两个人在一起的唯一证明吧。

  可这眼前的又是什么呢?

  徐冉盯住掌心两个金属环很久,不得要领。对着阳光翻转闪耀同样光芒的戒环,才发现细微到几乎连他这个外科医生用训练有素的观察里也会忽略的差别。

  “X。F”

  从脖颈上取下的那戒环内侧刻着小小的两个字母。

  想了一会儿,默念,X。F好多遍。豁然明白,X。F,就是徐冉,方纳言?

  嘴角漾起小小的笑涡。为这次无意之间的发现,也为着方纳言这人无意间袒露的诙谐和孩子气。

  这个人呐。

  闭着眼睛默默坐了一会儿,终于站起身,拎起行李,轻轻合拢了方纳言家的门。

  在的士上时候徐冉想,这样一言不发的离去,终究欠方纳言一个正式的道别。可他是谁啊,是不近人情没心没肺的徐冉啊。如果方纳言发现这个人的离去并为之腹诽,也活该他遇人不淑,交友不慎。这么想着,徐冉倒是自嘲地抿嘴笑了起来。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给SH一个交待了。他在医院附近的超市寄存了行李,穿过SH老住院部的走廊,走过外科大楼一眼望不到头的长廊,经过忙忙碌碌的骨外病房。

  脑子里充斥的都是这几年在这所医院的回忆抢救患者时候迫人的脚步声,轮椅下方齿轮在平滑的外科长廊地面摩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李阳老师给予的温暖和阳光般的感觉。还有小白雪,徐子健,他们绽放笑容的脸孔一一在脑海里过。

  总是在离开时候发现原来藏在心底的眷念居然会如此的深厚,总是在结束一段旅程开始另一段生活的中点才豁然明了,原来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潇洒,挥挥衣袖,不带走一丝云彩。

  轻轻叩门,听到稳稳地一声,“进来。”

  大外科主任陈昆仑合拢手中厚厚的牛皮纸卷宗。眼睛平视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徐医生。

  心中油然升腾起一种惋惜之情。虽然,SH不乏徐冉这样学历的人,事实上,博士生简直可以用簸箕装,大把的大把。也不乏医学未来精英,学术人才,可是,像徐医生这样的人…

  刹那间陈主任脑海里闪现零碎的画面…满身血污抱住病人冲着院长发飙的那个年轻人;不顾一切也要挽留住徘徊在生死线间患者的那个医生,即使身处黑暗当中也绝不放弃一线希望曙光的那个徐冉。

  对,就是眼前这个徐冉,这个看上去吊二朗当桀骜不驯的年轻医生,若不是如果没有他,老余还可以走得更远;若不是自己和老余其实说穿了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不是这世界如果不像每个人遇到看到的这么现实和私利…

  那么陈昆仑简直可以铁定徐冉将来的作为会在他和余江中之上;简直就要冲口而出,你留下来吧,不要走。

  可是不能。因为他是陈昆仑。

  “辞职?为什么?”心平气和的,陈昆仑问。

  镇定自若的,徐冉说,“这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想停下来,让自己静一下。”

  陈昆仑停顿着,思索着,慢慢的,“静一下?”摆摆手,“上次介绍给你的那个医院,我会帮你打招呼的,只要你想去。”

  徐冉点点头,“嗯,我会考虑的,等过一些时候。”

  虽然徐冉这么说,但陈昆仑从这孩子略显苍白的脸庞上看到诀别的味道。

  如果,老余的世界上永远找不到叫做徐冉这个人的影子,今生今世也许只能在梦中相见?想到这里,陈昆仑免不了的一阵心跳慌张。可他还是尽量按捺住莫名的负情绪。

  “那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记得找我?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都为你开着。”陈大主任和蔼说道。

  “嗯,好。”徐冉点头。

  屁话,全都是屁话。陈昆仑知道。如果徐冉一掉头,SH和他再无瓜葛,从此这个人和他再无半点干系。依徐医生的个性,怕是混到沿街要饭的地步,也未必会转头求他。

  虚伪,大主任真是虚伪。徐冉哪里又会不知道,大主任的电话是二十四小时开着不假,但真敢二十四小时随时拨那个号码的人压根就没能有几个。

  “我走了。”

  “慢走。”

  就在徐冉右手手指拉开主任办公室门的当儿,听见背后沉重的一声叹息,“如果为了某人而决定离开,我无话可说。但若只是因为医疗责任,那我可以告诉你,那患者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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