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ucky Coin- 第34部分

　　登录同学录之后尹恪诚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高中一个死党，出国回来找不到他，便发动同学全国通缉，辗转几次才联系到他之前服役的部队，知道他已经在两年前退役了。退役时尹恪诚曾经跟战友说过不要透露他的伤情和去向，所以又费了很多周折才知道了他的现状，不过也是好几个版本，居然还有他已经牺牲的传闻。看看最后一条消息，就是今晚八点半发的。
　　“小强同学并未牺牲，但是在演习中受了重伤。小强的妈妈要求我们先不要打扰他，所以暂不公布他的联系方式，待强妈见过强仔后再公布后续报道。希望他一切顺利。”
　　“‘小强’是你吗？”苏颖指着电脑屏幕问尹恪诚，他灰着脸点点头，显然已经猜到了苏颖眉眼含笑底下隐藏着的下文。
　　“‘小强’不是——吗？”苏颖明知故问的瞪大眼睛。
　　“所以改叫小诚了，行吗？”尹恪诚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来。
　　“行，行，怎么都行。我说，你既然都上来了，就留个言嘛，也别让同学担心。”
　　“NO。”
　　“别这样嘛。如果我是你同学，也很希望知道你的近况的。”
　　尹恪诚难得会有极端不高兴的时候，苏颖看着他一言不发留给自己的侧脸也不敢再逼迫他，缩回一直把着鼠标的手轻轻拨过他的脸：“Sorry。　I‘m　not　pushing　you。”
　　“我知道。”尹恪诚吻了苏颖一下，叹口气：“我今天已经登陆校友录了，至少应该不会有人再说我牺牲了吧……”
　　苏颖想笑又不敢，只好抿着嘴回吻他。
　　苏颖把尹恪诚的母亲接进小区大门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半了。尹母显然走得很匆忙，除了一个大大的手袋之外什么也没拿，神色中也透着浓重的不安。这位中学教师的气质颇好，是一位很端庄很有风度的女性，尹恪诚挺拔的鼻梁和和细长的眼睛跟她很像，那么脸型和性感的嘴唇应该就像他父亲了？
　　苏颖瞬间迷乱了一下，又赶快上去打招呼：“阿姨您好，我是苏颖，恪诚不方便，我来接您。咱们一起上去吧。”说着便要去接过她的手袋。尹母略打量了一眼这个只在想象中出现过的女子，语音娇柔，明眸善睐，大方得体，见到自己也没有什么紧张。尹恪诚在电话中已经告诉母亲自己现在是和女朋友同住，尹母因此将万分不安缩减到了千分，看到苏颖后又减少了几分。尽管几分钟后就能见到儿子，她依然急切的想知道他的现状：“不用，谢谢你了。苏小姐，小诚他到底是什么状况，您能告诉我吗？”
　　尽管被长辈用“您”来称呼还是第一次，苏颖却也不想纠正，她的父兄都叫她“小三”，秦岚叫她“小颖”，“苏小姐”是家里的仆众或者陌生人用的称呼。但是现在与尹母的距离，可能还是苏小姐比较顺耳。
　　“您是听恪诚同学说的这件事吧？也不知道他同学的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您也别着急。他现在需要坐轮椅，呃，坐轮椅会比较方便一些。”
　　“他不是瘫痪了吗？”尹母急切的向苏颖求证。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
　　“呃……嗯，是的，所以要用轮椅嘛。”
　　“瘫痪……”尹母只觉得一阵眩晕，苏颖连忙馋住她停下来休息。
　　片刻之后，尹母回过神来：“谢谢。多久了？”
　　“两年前一次演习。”
　　“已经两年了……”
　　“嗯。”
　　“那……你们……”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电梯，苏颖希望将有关两人关系的一切问题留给尹恪诚回答，所以现在赶快岔开话题：“阿姨您不要太难过，恪诚恢复得挺好的，精神也不错，等会儿您见到他就知道了。”
　　虽然苏颖一路上都在给尹母不停地打预防针，亲眼见到儿子只剩下一条腿坐在轮椅里的样子，尹母还是忍不住哭倒在地。苏颖连忙将她搀扶到沙发上，冲尹恪诚使了个眼色，给尹母泡了一杯浓香的可可奶便回到卧室去了。就把今晚留给他们母子两个吧。
　　苏颖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感到身旁有人在动。
　　“老尹？”
　　“Sorry，把你弄醒了。”
　　“谈完了？”苏颖半闭着眼睛想坐起身来帮尹恪诚。
　　“别起来，我自己能行。”
　　“哦。你妈睡了？”
　　“嗯。她也哭累了。”
　　尹恪诚已经熟悉了苏颖的床，轻车熟路的把自己移到床上去，整理好边边角角，把身下的床单抹平，伸出手臂揽着苏颖。苏颖大手一挥把毛毯给他盖上，脚底踢踏两下把两人的腿也盖住，钻进了尹恪诚怀里。听得出，尹恪诚也累得要命。
　　两人再没多说一句，前后间隔不到一秒的进入了南柯国。
　　苏颖早上永远都在赖床。尹恪诚通常七点半就会起来洗漱准备早餐，苏颖则会从他起身开始赖，一直赖到他把早餐做好之后返回卧室给自己掀被子，这才会以火箭发射的速度冲进卫生间洗漱更衣化妆。如果时间来得及，她会坐在餐桌旁用五分钟的时间把吐司烤肠煎蛋等等用咖啡送进胃袋，然后含糊不清的给尹恪诚一个吻——通常还会在尹恪诚的嘴角留下点面包屑什么的；如果时间来不及，就只能用便当把能塞进去的食物统统塞进去，抄上尹恪诚帮她灌的一壶咖啡冲向车库。对苏颖来说，从下床到车库的每一秒钟都比黄金还宝贵。
　　今天早上也不例外，苏颖全然忘记了家里还来了一个客人，而且这个客人还是男朋友的妈妈，一如既往的赖床。尹恪诚也懒得提醒她，自顾自的忙乎。苏颖直到跳下床才如梦方醒，但是已经来不及后悔和补救了，只能尽快整理干净了出去见人。
　　尹母的眼睛依然有些红肿，但是神情很平静。苏颖尴尬万分的向她道早安，往便当里塞东西的手也有点发抖。
　　“路上慢点开车。”尹恪诚嘱咐心慌意乱的苏颖。
　　“哦，我知道。呃，阿姨今天要不要出去玩？我帮你找辆车吧？”
　　“我妈在这儿住过二十年呢，你就别操心了。”
　　“哦，是。中午我回来做饭吧？”
　　“不用了，中午你休息一会儿。我招呼我妈就行。”
　　“哦，真不好意思。那不多说了。阿姨再见。”
　　“再见。”这是除了“早上好”之外尹母对苏颖说的第二句话。
　　“咖啡！”
　　“噢噢噢，谢谢谢谢谢谢……”
　　前一天晚上尹恪诚已经基本将自己受伤、康复、转业、炒股、恋爱的经历告诉了母亲，只是没有细说苏颖的家庭。尹母也看得出苏颖的家境很好，不由担心这个千金小姐能不能照顾好尹恪诚。唉，别说照顾儿子，今天早上分明就是儿子伺候她的嘛。没办法，谁让他喜欢，其实尹母也喜欢这个爽朗的女孩，听说还是在国外读的名校，现在一家著名的建筑设计事务所供职。虽然她认为自己的儿子就算残疾了也还是一个优秀的小伙子，但不能不承认两人之间的差距的确太大，只是两人正在热恋，从早上默契的一搭一档就能看出来，他们对彼此有着很深的依恋，所以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那就先不要开口了。即使明知道这可能是个恶性肿瘤，也让儿子享受一下这种甜蜜吧。
　　尹恪诚的父亲是乘早机来北京的。尹恪诚替父亲定了酒店，并与母亲一起在酒店旁的咖啡厅等他。
　　尹恪诚父母离婚后已有七年没有来往，这一次因为儿子的伤残而再度聚首，一家人都有些伤感。
　　中午尹家三口就在朗园附近的一家粤菜馆吃了顿饭。虽然尹父也为儿子的重残黯然神伤，但总算他没有被伤残击垮，而且还大大出乎自己意料的交了一个很不错的女朋友——至少儿子自己是这么说的。无论如何他还是能像个男人那样的生活下去，做父亲的纵然心疼，也不会太担心。
　　为了让父亲放心，尹恪诚邀请他和自己一起回到朗园看看自己住的地方。提前跟苏颖打了招呼，苏颖痛快的回给他五个字“随便参观，亲”，尹恪诚这才舒了口气。
　　趁着儿子在卫生间忙乎，早已分开的一男一女同时望向彼此，目光中那些久违的神色也变得清晰起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那些纠葛也早就淡忘，如今他们唯一牵挂的只有儿子。
　　“小诚的女朋友，你见过？”
　　“嗯。条件很好，放到以前，跟小诚会很配。”
　　“那他们怎么……”
　　“缘分吧。小诚说苏小姐人很好，很热心，而且很善良。”
　　尹恪诚曾经给母亲细数过苏颖对他一次次的帮助和照顾，尹母实在不忍心提醒他不要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要现实的看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可是儿子说的那么陶醉，苏颖是他伤残以来唯一的慰藉和快乐，作为母亲她又怎能将这些并非虚幻的快乐打破，让儿子沉浸在现实的破碎中呢？
　　尹父从前妻的脸上读到了她的担心，他也忧心忡忡的望了一眼紧闭的卧室大门，沉默了片刻，问道：“他们，有可能结婚吗？”
　　“我没问。就算问了，小诚怕是也回答不上来的。”
　　“但是……”尹父犹豫了一下，尹母也因他的停顿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多年前，他们也曾经这样互相望着彼此。
　　愣了片刻，尹父才低声道：“如果他们分开了，小诚怎么办？”
　　这实在是一个太过艰难的问题。尹家父母自打知道儿子的现状后就在考虑这个问题了，做母亲的一定不能让儿子受苦，但是，她能让儿子到上海去跟着自己住吗？儿子会答应吗？现在的丈夫会答应吗？儿子苦苦的瞒着家长恐怕也就是怕父母为难。一时间，做父母的都很羞愧，没能给孩子一个和睦的家庭，让他受伤的时候还有一个栖息的巢穴。如今他只能住在女朋友家里，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怎样的痛苦和无奈呢……
　　两人相顾无言沉默了很长时间，还是尹父先反应过来，问道：“小诚怎么进去那么久？”
　　尹母这也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敲卧室的房门，尹恪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