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成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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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成忆-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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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锦昌用兵,素来奸诈,由此可见一般。

    平川心头沉甸甸的,他越来越为寒蕊担心了,这个鬼丫头,平素不是很精灵吗,这次,怎么会如此笨乎乎的呢?

    他一跃上马,飞奔向第二个给养点。一定,要赶在寒蕊之前!

    寒蕊睡了一夜,又吃饱了东西,想到无论如何,今天白天一定能够到达第二个给养点,心里就高兴得不得了,路也赶得不那么急了,一路背着包袱,游游逛逛起来。

    太阳有张笑脸,山路上又很清凉,寒蕊一路走着,看到不少泉水,她感叹着,到底是泉城近了,才有这样的景色,山青水秀,幽涧连连啊。泉城,不就是因泉多而得名的吗。

    休息一下吧,这么好的景致,可别浪费了。她一屁股坐下来,真是累了,脱下鞋子,看着脚上的血泡,连连叹息。

    寒蕊啊,寒蕊,堂堂公主,沦落至此,唉,怪谁呢,还不是要怪你自己,跟母后一同回去,不就没这回事了——

    她心里一抽,哎呀,母后应该没什么事吧,润苏呢?她们又怎么样了啊?

    发了好半天呆,又是长叹一声,缓缓地把脚放入泉水中,嘴巴一耸,顷刻间歪到了一边,啊,脚上破泡的地方,下到水里真是酷刑一般。她抽一口冷气,正要把脚提上来,却感觉疼痛减轻了些,不由得傻傻地一笑,真好,舒服呢!就这么泡泡吧!

    也不知泡了多久,寒蕊才恋恋不舍地起了身,末了,还不忘掬捧水,好好地洗了把脸,最后才将头发捋到耳后,跨上溪石,继续前行。

    不经意间,那支小小的红色相思豆的耳环,掉了下来,正好,落在她刚刚坐过的石头上。

    寒蕊没有丝毫察觉,经过思想的一松劲,又走了老长一段路,忽然觉得有些困了。

    第二个给养点应该不远了吧,我先睡睡吧。

    寒蕊随处转了转,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地点睡觉。石头上,太显眼;灌木里,太扎人;草丛中,怕有蛇。她眼珠子转了转,往上一瞟,旋即呵呵一笑,有了——

    “将军,水袋空了,这里正好有眼泉水,我们灌点水,休整一下。”士兵提议。

    平川默然道:“算了,就快到第二个给养点了,到那里在说吧。”他不想耽误时间,因为时间每逝去一分,寒蕊的危险就会增加一分。

    “将军,你跑了一天一夜了,下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士兵说:“不会耽误许多时间的。”

    平川想想也好,跳下马来,顺势就蹲在一块石头上,捧起水就往脸上扑。

    一阵凉意从面上传到心里,很舒服,思绪也清晰多了。他哗哗几下,痛快而干脆地来了几下,倦意一旦趋走,便又急着起身,却感觉,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铬得脚板不那么舒服。抬脚一看,这是什么?

    一只耳环,怎么这么眼熟?还是红色的?

    寒蕊!
第46章 以一敌众平川显气概 (上)
    平川一惊,将耳环捏在手心,放眼四下寻找,却不见寒蕊的踪迹。他想张口喊,却不敢。万一,附近有叛军,不就糟了?

    他望着手中红色的耳环,只觉得那熟悉而难受的感觉又泛了上来,就象一只看不见的手,撕扯着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冷静,无法安心。

    她已经来过这里了?什么时候的事?难道,她已经去了第二个给养点?可是,那很有可能是个陷阱,有埋伏啊?

    莫非,她已经被捉了?

    平川只想得头皮发炸,背心发凉,身经百战的他这一刻都有点慌神了。但平川到底是平川,瞬间,他就平复下了情绪,冷静地查看了一番。石头上,除了他新溅上的水印,确实还有一些旧的水痕,并未完全干透,看来,她走了并不久。

    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又累又饿,是走不快的,可是寒蕊能到这里,确实很令平川吃惊,我真是小看她了。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寒蕊的脚肯定起了血泡,毕竟,这么远的山路,要一个山野之人来走,也会起泡的。正因为这样,她走不快,离他,也并不会很远。

    平川急速上马,低喝一声:“抓紧行动!小心埋伏!”

    茅屋就在眼前,寂静没有动静。

    平川使个眼色,两个士兵靠了上去,只听“噗”的一声闷想,连人带马就掉进了预先埋好的陷阱里,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就被底下的尖竹杆插死了。

    “撤!”与平川这个声音同时降落的,是一张大网,凌空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平川一蹬腿,从马上斜扑而出,落地急速一个翻滚,滚出了大网的范围。他翻身站起,同时抽出的配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随从连同马匹落入网中!

    周围,埋伏的叛军已经起身围拢过来,平川斜眼一瞟,粗略判断,大约有近三十人,他飞身仰剑一划,网子破开一个大洞,里面的人和马挣扎着,就要出来,黑马已经探出了前半身……

    叛军一拥而上,平川奋力抵抗,只听见身后一声惨叫,他知道,自己的随从又报销了一个。

    刀剑齐来,平川且躲且杀,只听见当当的剑戟碰状声,还有剑入身躯沉闷的“噗、噗”声,只片刻功夫,地上已经多了几具尸首。平川的身上,也是溅满了血。

    “将军!”另一随从终于破出大网,靠上了他的背:“我们怎么办?”

    “杀出去!”平川决然道。

    终于,杀得只剩下十余人了,叛军将他们重重包围在里面。

    这时候,忽然后坡上,又涌出二十多个人来,为首的小头目叫嚣道:“弟兄们,这是个将军,官大着呢,抓活的!回去大帅有赏!”

    叛军登时群情激涌,又把包围圈缩小了些,逐渐合拢。

    平川看一眼身上的血,猛地把头盔一抛!

    今天,必须杀出一条血路来!

    那小头目一见平川丢头盔,忽然一怔,更加张狂地叫道:“老子认识他!郭平川!他就是赛将军郭平川!活捉了他,你们就有花不完的金子了!”

    赛将军郭平川?!

    花不完的金子是有吸引力,可你也得有命用啊。看看这几十个兄弟的尸体,赛将军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得来的,面前,可是让蒙古人闻风丧胆的郭平川大将军!

    本来还跃跃欲试的叛军士兵,忽然一下停止了前进,反而瑟缩了起来,直望着地上横呈的尸体,有些人开始后退。

    这时候,小头目又在马上叫起来:“不杀他,他就杀我们!快杀!”

    郭平川横眉一扫,提起剑一抛,一下就插穿了小头目的胸膛,那人哼都不及哼一声,就堕下了马,一命呜呼。

    “放箭!”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叛军一哄而散,随即,冷箭从各个方向飞了过来。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尽管平川和随从拼死砍杀,但几个回合之后,随从身中数箭,倒地身亡。平川寡不抵众,自己也中了三箭,他拼命支撑着,跟剩下的叛军士兵搏斗。

    “他受伤了!”叛军士兵又再次围了上来,平川抬起了受伤的胳膊,他们又一退,少顷,又围了上来。

    最后五个!

    我绝不当困兽!平川咬咬牙,一剑下去,热热的血猛地喷到脸上,腥味流入嘴中,令他精神亢奋,他把剑一抽,再次送出,又是扎进一具血肉身躯,而后腿上传来一阵麻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他知道自己又中剑了!想也不想,将剑从腋下反向一送,听身后一声闷响,又一个!

    反身一挫,又是一剑,平川此刻,已经杀红了眼,动作不需要经过大脑,挥剑出自本能。

    等他一身是血地站定,却只见一地尸体,满目苍夷。长出一口气,精神和力气都松弛下来,痛感也袭了过来。他感到腿上、背上、前胸和手臂上正在流血,可他分不清,自己身上的血到底是自己的,还是叛军士兵的。

    身子晃了晃,就要力竭而倒下,他将剑一提,插入地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在已渐渐模糊的视线中,看见忠心的黑马,它也瘸着腿拐过来,轻刨着地面,用脸摩擦着他。平川低头,看见黑马大腿上斜插着一只箭,脖子上一处刀伤,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提起剑,在黑马的后臀上用力一拍:“走!回去!”

    黑马仿佛听懂了他的话,依依不舍地望了他一眼,扬起前蹄,嘶鸣一声,狂奔而去——

    它知道回去,会带回援兵的。

    可是,寒蕊,寒蕊在哪里呢?

    我要怎样才能找到她——

    “嘭”的一声,平川的身躯象山一般倒下来,昏死过去。

    两天一夜的奔波,粒米未进,他太累了。奋勇杀敌五十多人,这一刻,他所有的力气殆尽。心头始终的担心,纠结着所有的思绪,和着血,就这样默默地流出,他又能支撑得了多久?

    树叶哗哗,一阵悉悉梭梭的响动,寒蕊白着脸,从树上下来了。本想好好地在树上睡上一觉,爬得老高,却发现茅屋已经不远。那时候,她曾有一丝犹豫,到底是先睡上一觉,再去给养点,还是先去给养点吃饱喝足被侍侯着,好好地睡上一觉?

    是疲惫和虚荣救了她一命。如果不是要睡觉得紧,她怎么会懒得下树,再往前面走个一里半里的?如果不是陡然间反常地浮起一丝虚荣,不愿这样蓬头垢面地宣布自己是公主,她也能咬牙坚持走过去,可是,依她的智商,仅仅只想到了一点,就是不管怎样衣裳褴褛,总好歹睡饱了觉,气色会好些吧?

    打斗声把她惊醒,她却不敢动弹。

    事到如今,就连她自己,也只剩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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