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约我?
平川出神地望着修竹深邃的眼睛,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在攫取自己的灵魂。他稳了稳心神,问道:“你刚才跟她们说什么?”
修竹不解地瞪大了眼睛,随即明白他是问刚才怎么把那琼云姐妹支开的,她轻笑着逗他道:“不告诉你……”
“可是,我很好奇呢。”他的声音,也是出奇的温柔。
“你猜啊……”她娇俏的眼神望过来,带着另一种风情,不同于往日的感觉,直令他心神荡漾。
他笑了,摇摇头。
她迟疑了一会,说:“我跟她们说,我掉了一样东西,回头找找,让她们先走……”她轻轻地捂住脸,有些羞怯:“不该撒谎呢……”
不该撒谎,可是,她是为了他才撒谎,平川心里一热,柔声道:“女孩子么,一点无伤大雅的小谎,未必不是生活的点缀。”
闻言,她悠然一笑,依旧是沉静的美丽。
寒蕊带着北良一进门,劈头就看见景嬷嬷正盘腿坐在榻上,边上摆着针线笸箩,手里拿着磐敛的那件衣服。
“哎呀!”寒蕊一个箭步冲上去,从景嬷嬷手中抢过衣服,紧张地翻看起来,问道:“你改了哪里?”
景嬷嬷正要张口回答,寒蕊又说了:“早不改,晚不改,怎么偏偏选了今天改?”
“公主啊,之前你不是一直老催我的么?”景嬷嬷说:“今天我看你到皇后娘娘那去了,这里正好没什么事,不久赶紧来改衣服。”
“嘿!”寒蕊懊恼地,一屁股坐下来,撅起嘴,也不知道跟谁生气。
“你到底是要改,还是不要改呢?”景嬷嬷问。
寒蕊还撅着嘴生闷气。
红玉说:“她现在,当然是希望不改啦——”
“那你生个什么气,急个什么劲啊,”景嬷嬷两手一摊:“我只拿了东西,刚摆好阵势,还没开张呢。”
“你没改啊?”寒蕊又一下,跳起来,鼓起腮。
“哎哟,人都要被你吓死去,”景嬷嬷摸摸胸口,出口长气:“公主啊,我还没来得及动呢,你就冲进来,一惊一乍,我这条老命都吓死一半了……”
寒蕊一听,大喜过望,一把抱住景嬷嬷,口里则乱喊着:“世上最好就是你了,可千万要长命百岁啊……”
“哎呀呀……”景嬷嬷又叫起来:“我的祖宗啊,你身上怎么是湿的?哎呀,你还抱我……”
寒蕊赶紧松开她,呲牙一笑:“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呵呵,呵呵……”
景嬷嬷登时虎起了脸:“你这是怎么搞的?一身都湿了,头发也……”
“嘘!”寒蕊赶紧在嘴边竖起食指,示意景嬷嬷不要高声,然后故作神秘道:“可是惊险了,等我换了衣服就告诉你……”
景嬷嬷一听,两眼放光,赶紧起了身,拿出一身干净衣服来,只想寒蕊换完了,好来听件新鲜的大事件,却没有留心,红玉已经憋不住,在旁边掩嘴偷笑了。
这个鬼精灵。北良也禁不住想笑,却只能咬住嘴唇,拼命忍住。
寒蕊拿起衣服,一本正经地对北良说:“喏,你到隔壁房间去换了衣服,在前厅等我。”
把房门一打开,一脚踏进前厅,寒蕊就叫起来:“哎呀,你们看看,多合身,就好象是专门给他做的一样……”
她走过来,把北良上下左右前后一打量,伸手一比划,说:“瞧瞧,瞧瞧!”
北良正洗耳准备恭听她要如何描绘这件衣服合身,却不料寒蕊接下来抖出来这么一句:“想不让人佩服都不行!我的决定就是英明啊,这么聪明而及时的主意,除了我寒蕊,还有谁想得出?!”
话语一变,拐了个弯,就变成了表扬自己?!
北良忍不住在心里嘟嚷一句,这个丫头,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
“你说是不是?”说话间,寒蕊的脸已经凑到了跟前,眼睛眨巴一下,甜得让他心都发腻了,面上莫名其妙地一红,只好支吾着回答:“是……”
“一看你就是个老实人。”寒蕊不置可否地扬扬眉毛,深以为然,然后心满意足地一转身:“我们走吧。”
北良不由得又是一愣,老实人?说老实话?说到底,还是表扬她自己啊。他愕然片刻,继而哑然失笑。
这个公主,真是,有意思。
还没走出明禧宫,景嬷嬷就赶了上来,亦步亦趋地问:“什么惊险的事啊?说了换了衣服就告诉我的……”
“等从皇后娘娘那里宴席散了再回来告诉你,现在赶不及了。”红玉冲寒蕊挤挤眼,成心逗弄景嬷嬷。
寒蕊嗔怪地回了红玉一眼,对景嬷嬷说:“不是你想的那么夸张,不就是我掉到池塘里去了……”她耸耸肩膀:“嘻嘻,不然,怎么会全身湿透?我要不这么说,你还不会没完没了地数落我?什么说了多少回了,就是不小心了……”
……景嬷嬷眼眸里猎奇的光彩须臾散去,她失望地注视着寒蕊,良久无言。
“好了,别怪我吊你的胃口,等我回来,就告诉你我是怎么上岸的……”寒蕊笑道。
景嬷嬷忽然气嘟嘟地说:“再不用你告诉我了,我还不知道,那池塘没有人高呢!”
一直站在一边旁观的北良再次抽抽地笑起来。
哈哈,哈哈,红玉大声地笑了起来,对寒蕊说:“怎么样,想故技重施,是行不通的。”
寒蕊有些歉意地望着景嬷嬷。
景嬷嬷很不高兴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红玉拽拽寒蕊的衣袖,低声催促道:“要晚了呢,你忘了,那份意外礼物,还要再亲自去落实一下的……”
寒蕊又望望景嬷嬷,脸上浮现起讨好的笑意。
“走吧!走吧!”景嬷嬷板着脸说话了:“要是宴席散了你还没有找到一个惊险的事情说给我听,我就跟你没完……”脖子一扬,从鼻子里哼一声出来,扭身进了屋子里。
“走吧,大赦了,”红玉推一下寒蕊,望着紧闭的房门笑道:“这个老嬷嬷,就是嘴硬!”
寒蕊悻悻地转身,道:“晚上我到那里找个惊险的事情说给她听……”
“哎呀,你怎么这么老实,她不过就是找个台阶给自己下,等你晚上回来,说不定连这事她提都不会提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她?”红玉笃定地说,再一看寒蕊,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于是宽慰她道:“急什么呢,才下午呢,等到了晚上,说不定还真有一件惊险的事发生呢——”
寒蕊忽一下惊喜道:“你已经有底了?”
“什么呀,不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么?!”红玉满不在乎地说。
寒蕊一肚子的希望都落了空,嘟嚷一句:“你就是这样……”
“两位,你们不急,我可要先走了,”北良冷不丁插进来一句:“说不准,平川等得不耐烦,已经先走了呢——”
呀!寒蕊一吓,赶紧拖了红玉,风风火火地奔向御花园。
第7章(上) 平常语隐大男孩心事
远远地,望见平川的身影,寒蕊禁不住长吁一口气,还好,他还在等着。
北良见她嘴巴微微一撅,知道她这一口长气是为了平川,眼见她终于放了一个大心,北良不由地暗笑着摇摇头,这样喜形于色,全然不是宫廷特色,这个公主,还真是特别啊。
这头他正望着寒蕊的侧脸想心事,那头冷不丁寒蕊的脸一转又凑到了跟前:“嘿,想什么呢?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北良明显被吓了一下,旋即愣了愣,寻思着,我在笑么?我笑什么来着?
“嘿!公主问话,老实回答!”寒蕊的脸贴得更近了,逼迫下来,似乎发了狠,要发掘北良的内心。只要平川还在原地等着,寒蕊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这下可有充分的时间来消磨北良了。
北良微微一笑,垂下眼帘。
啊,有戏!看见北良如此回避的表情,寒蕊好奇心顿起,更加来劲了,索性转过了身子,横在北良面前,打破沙锅问到底:“说!想什么?!”
看着寒蕊清亮的眼睛,没有来由,北良的脸忽然一红,他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支吾道:“没想什么啊……”
“嘻嘻,”看到北良这副架势,寒蕊好象抓到了他的小辫子,当即叫起来:“哈哈,我知道你想什么了,男子怀春……”
“你什么时候听过男子怀春?自古以来,都是女子怀春!”北良憋不住斜眼过去,不服气地嚷嚷道。
“咦——”寒蕊愕然片刻,忽然眯缝起眼睛,伸出食指竖起来,不怀好意地笑道:“看样子,我猜中了!”
真是聪明。
北良暗叫一声,心底有些发虚,面色却强自镇定,口气也不咸不淡:“别以为你是透视眼,而且话一出口就能成为真理。”
“哦,”寒蕊不屑地晃晃脑袋,冲红玉一别头:“看见了吗?有人恼羞成怒了……”
红玉涎着脸,佯装没听懂,故意左顾右盼一番,讶然道:“谁呀?谁恼羞成怒了?谁?谁?谁?”
两个臭丫头!
这点小伎俩也想在我面前编,北良在心里嗤之以鼻,当即把眼光一转,朝平川望过去,不动声色道:“哦,你看,平川是不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下正好提醒了寒蕊,她眼光一溜,赶紧朝平川那边扫去,其时正好平川转了个身,有些无聊地踱了几步,看上去,仿佛是有些焦躁的样子。寒蕊有些急了,顾不得对北良的心事刨根问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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