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务员堕落:章鱼- 第26部分

　　又是一阵响亮得令人气歪鼻子的大笑声。

　　我诧异地看着这个欧阳荷，不知道她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我是骗你的，他们根本就没追来！

　　我听了她的答案，回头一看，身后除了路灯亮亮的光和了了几个行人外，哪有什么追来的家伙！

　　我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垂着头用力地喘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好久没有动静。我抬头看去，欧阳荷正摆出一副荷花的姿势，安定地看着我，眼里仿佛滚动着一些荷叶上的露珠。

　　我怔了半天，怒火一点点莫名地消失了。

　　走吧，我找个好地方给你消消酒。

　　什么地方？

　　我随意地问，并想着可能的拒绝的话语。可她根本就没搭理我，直接叫住了一辆出租车。我看见她安然地坐上去，很习惯地朝我挥挥手，像是在跟一个老朋友打招呼。我只好上了车，沉默地坐在她旁边。

　　管她呢，今天晚上怎么都行，我怕什么啊！反正我是豁出去了！

　　我们在一个叫来生缘的茶楼前下了车。

　　我有些心虚地说：我可没多带钱！

　　放心吧，说好我请你的！要知道，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欧阳荷说完后再次大笑起来。

　　我想想自己受的惊吓，似乎让她请我喝茶也不为过。

　　很快，我就为自己这种心安理得的想法脸红起来。因为，事情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人家欧阳荷的哥哥带着朋友无意中发现了妹妹单身一人在这种场合玩耍，就劝阻妹妹回家，可欧阳荷不听，就发生了争执，结果我这愣头青就冲了过去，把人家妹妹拼命地抢走了。

79、欧阳荷（4）
我喝着茶，听着人家的解释，在浓郁的茶香中脸色渐渐红起来。我尴尬地说着道歉的话，连连说是自己喝多了，冒失冲动了。

　　欧阳荷瞪着眼睛说：你干嘛道歉？无论怎么说，你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如果我真得遇见了不好的事情，你就真得救了我。

　　我嗫嚅着说：那不是不是那样吗！

　　欧阳荷坚定地看着我说：就是和真的救了我一样！你的心和勇气跟真救了我就是一样的！

　　我不再和她争执下去。反正已经喝了人家感谢的茶，再说，我知道我争执下去也不是这个丫头的对手。我贪婪地品着袅袅的茶香，似乎想把一切的事情都忘记。我开始觉得酒意渐弱，哀伤又要顽固地滋长蔓延。

　　说说吧，为什么喝醉？

　　欧阳荷双手捧着茶碗，眼睛仿佛要看进我的心底。那样子，有些像审问自己的亲人。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竭力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轻松地说：西，喝醉还要有理由？

　　当然了，一个男人在那样的场所喝醉，肯定有理由，而且，一定有非醉不可的理由。说，是不是和女人有关？

　　在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我的心发慌，脸皮发烫。

　　也许是酒的关系，也许是我此刻需要倾诉，也许觉得欧阳荷是适合听我倾诉的人，也许是其他的什么莫名其妙的原因，我开始吞吞吐吐地说我自己的故事，说着说着，我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把我的几乎所有事情都跟欧阳荷说了。说完之后，我看着欧阳荷只是眼睛放光地瞪着我不说话，这才后悔自己的冲动，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坦诚地对一个刚认识的女孩子交了自己的底。

　　我正在懊悔颓丧的时候，欧阳荷却突然对我说：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你苦恼，迷茫，因为没有明确的方向和失去了高尚的信仰而被欲望控制，甚至想逃避想麻醉自己，可这些都没有用，你的痛苦依旧无法解脱，因为，你缺少指点。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她这样一个女孩子似乎不应该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我有些费力地说：你是说我缺少指点？

　　对，因为你对命运产生怀疑，对未来缺少理解，就对现在的你无法把握。

　　欧阳荷说得如此果断，如此坚定，好像老师面对着懵懂不知的学生。

　　我正在琢磨她的话，她却不容置疑地对我说：明天我替你求个高人指点你一下，你以后就不会这种状态生活了。

　　高人？什么高人？

　　他是我的干爹。是那种真正的高人。他隐居闹市，别人见面也不知道他的本领。如果不是我去求他，他绝对不会冒着泄露天机的危险指点你。

　　听了欧阳荷云里雾里的话，我有些不太相信。也许她神经有什么问题吧？看起来非常正常啊！

　　分手的时候，欧阳荷郑重地叮嘱我：明天八点我会去你住的宾馆门口等你，你可不要错过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难得的机会？

　　我将信将疑地想，也许是个难得的机会吧。

　　无论如何，我对明天，对欧阳荷口中的高人，充满了忐忑的期待。

80、高人
也许是太晚入睡，也许是酒意阑珊，反正我睡得很死，直到司机拽着我的耳朵，这才把我从床上弄醒。

　　去餐厅的路上，张小梅似乎是随意地问：昨晚到哪里喝的酒，回来得这么晚？

　　我不说话，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直到把她盯得胆怯羞惭地低下头去，心事重重地往前走。

　　看她疲惫难过的样子，我竟然有些后悔。她毕竟是关心在乎我的，她毕竟是没有其他办法才那样做的。她和我又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她内心够痛苦了，我又何必再刺激她。

　　吃饭的时候，我小声地问：事情妥了吗？

　　张小梅的脸上凸显出一抹令人心动的嫣红。她看见我眼里的真诚和善意，羞恼的神情才消散了，转而是一种哀伤和无奈。她看看旁边的司机，无所谓似地说：基本妥了。今天有些关节再活动一下，就可以了。

　　哦，那恭喜了！

　　我有些冷淡地说着，用力地喝碗里的粥。

　　司机警觉地问：乡长，你有喜事了？

　　张小梅的脸再次变了一下。我很理解她伤口被触碰到的痛楚。

　　司机见张小梅的神情不对，也不愿意回答，赶紧改了话头，问：乡长，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事情都办好了，你们再在省城放松一下，我们明天早晨就回去！

　　张小梅说完，低头吃饭，好像再没其他心事。

　　我突然想起昨天和欧阳荷的约定，知道现在已经过了八点，赶紧放下筷子往外走。

　　一看见我，欧阳荷就撅着嘴抬起手腕。

　　对不起，真对不起啊！

　　我赶紧连声地道歉。

　　都晚了十五分钟！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时间观念啊！

　　欧阳荷夸张地叫着：不能就这么饶了你！

　　我只好低声下气地说：你怎么罚我都行！

　　欧阳荷歪着头想了一会，说：罚你的事情我还没想好，我们还是先去见我的干爹吧！

　　我跟着欧阳荷上了公交车，走了一个小时，来到了省城东南的千佛山下。她把我领到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我远远地看见几个人坐在路边的树荫下，有些人旁边还围着些男男女女。

　　我有些生气地说：你就把我领到这里让这些摆摊的人给我算卦？这就是你说的高人？

　　欧阳荷说：那些人怎么能称高人，你看到没有，最边上那个老头，那才是真正的高人！

　　就他？

　　我愣住了。那是一个黑瘦的老头，和其他的人似乎没有什么两样，也是坐在树荫下的马扎上，面前是张写着算卦相面之类黑字的白纸。他的面前没有顾客，只是几道斑驳的树影。他的脑门头发稀少，很光亮，似乎眯着眼睛看眼前的道路，又似乎在闭目养神。

　　那就是你的干爹？就是你说的高人？

　　我有些吃惊看着欧阳荷问。

　　欧阳荷明白我话外的意思。她用力地使指头捅我一下，小声地说：是不是高人你先去验证一下啊！我躲在这里，你过去让他给你算个卦，看看他的本事如何。

　　我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他和那些江湖人士一样胡说八道，我掉头就走，省了见面客套等麻烦。

　　我刚想径直走过去，欧阳荷又叫住了我。

　　我有些不耐烦地说：怎么了，又有什么指示？

　　欧阳荷说：你有点脑子好不好？你这样过去，他肯定就知道你是谁了。我早跟他说了你的事情。

　　我想想也是。如果让他一下认出来，就失去了试探的意义。我就装出悠闲的样子，在这个人面前问几句，在另一堆人前面听一会儿，然后逐渐地向他接近。

81、高人（2）
那老人丝毫没有觉出我的企图，压根就没注意任何人。他似乎还在那里闭着眼睛，好像世俗的事情全不放在他的心里他的眼里。

　　这的确不像那些目光四处逡巡，一心想招揽顾客的算命先生。越看上去，真有点姜太公渭水用直钩钓鱼的架势。只是，不知道他的真实水平如何，是否能称得起高人二字。

　　我想，欧阳荷不会骗我的，她那样子，也不像是在恶作剧。

　　我终于提起精神，慢慢地朝近在咫尺的老人走过去，就像走向我那看不见的命运。

　　因为欧阳荷存心让我试探的缘故，我和邵伯的认识，也可以说是一种缘分。用邵伯的话说，如果没有他干女儿这层缘故，他和我也一定是一见如故。

　　话是这么说。但我相信人的认识冥冥中是有一种缘分在里面的，迷信一点的说法，就是老天注定的。比如说我和欧阳荷的认识，如果没有张小梅的原因，我也不会去舞厅。比如说我和邵伯的认识，如果没有欧阳荷一定要给我介绍一个高人，我也不会和她来千佛山。看起来都好像是我自己的行为，但因为我自己的性格，其中是有非那样不可的原因的。所以我信命，也就是培根说过的那个由性格决定的命运。

　　我刚走近老人身边，邵伯的眼睛就看定了我，隐隐有些发光，好像我就是他一直要等的那个人。我不想先说话，他也不愿意先开口，我们就那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