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杨昊又打了个呵欠,挂了。
挂了电话一会儿,宇文仲还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好久,才撑着支拐杖打开房门,跟站门口打瞌睡的守夜佣人说:“给我订去CX的机票,明早的。”
宇文仲这话一说,没几分钟,老头就知道了。
老头疯了,过节怎么能不跟宝贝儿子一起过!?
于是……年三十的早上,父子俩飞往杨昊家在的城市……
溪姨伺候了宇家二三十年,自然不会只有拉人聊天这一个本事。
年三十的机票她没两分钟就搞定了,连着她和保镖、护理等等一行人,把头等舱全包了。
两地相隔不近,飞机都要飞两个多小时,加上这一年冬天气候不好,起飞前大雾弥漫,不得已起飞时间只好往后推迟。
老头是半夜被吵醒的,后来虽然回去补了觉,但精神不佳,等候的时候又睡着了。
机场不比家里舒服,再加上清晨本来就有股子寒气,坐了一个小时,宇文仲的膝盖就开始抽痛,等飞到CX落地,连走出机场那几步他都撑不住,直痛得面青唇白。
于是又在机场里呆了一阵,等痛缓了,才上了车。
进入CX市区,已经是下午四点多的事了。
CX虽然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加上最近几年的飞速发展,倒也高楼林立。溪姨订的是香格里拉大酒店,一行人到酒店都五点多天快擦黑的时候了。
宇文仲没上楼,就在酒店大堂里坐着打给杨昊。
第一次杨昊没接,又打,这次也响了快一分钟,杨昊才接起来。
“文仲!刚刚送外婆下楼去,没听到,我要出门吃年夜饭去了,你呢?今晚跟叔叔一块过节可别玩游戏了,你平时陪他不多,今天一定要多陪他才行。”
宇文仲忍不住笑出来:“一开口就叮嘱我,我又不是小孩要你担心!CX有香格里拉酒店吗?”
没头没脑的一个问题,杨昊在那边也笑:“有啊!你问这个干嘛?”
“离你家远不?”
杨昊停顿了会,好像问了旁边其他什么人,才说:“不远,三站路,问这干嘛呀?”
宇文仲忍着兴奋,故意平平静静地说:“你过来,我在这。”
那边传来一声尖叫,宇文仲笑歪了嘴,杨昊乱七八糟地叫嚷了一通,听筒里还有其他人取笑他的声音,足足十几秒,杨昊才稍微冷静下来,又来问宇文仲:“你说真的假的?骗我可不干!”
宇文仲笑道:“你来不来?打车过来,溪姨带人拿车去了,一会可以送你回去。”
杨昊哑了会,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是刚来就买了车用吧?”
“租的!”宇文仲差点抓狂,“赶紧给我滚过来!爷爷膝盖痛死了!CX怎么湿冷湿冷的!?什么破地方!!!”
杨昊一面叫着:“叫人找暖和的东西给你捂着,我就来……”那边似乎在跟家里人说要离开会儿,一片责怪的声音从话筒里头传过来,杨昊打着哈哈道歉,捂着却没挂电话,宇文仲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没多久,嘈杂的背景音就没了,杨昊喘着气在楼道里跑,脚步声咚咚地带回音,鞭炮声忽远忽近,他还说:“不许骗我!我真来了!”
宇文仲只是笑,歪头夹着手机,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咖啡。
很快,手机里头的声音更空旷了,似乎已经出了楼道。有人问杨昊去哪,杨昊喘着气喊:“有朋友来了,我去去就回来,姨妈你们先去,我就来!”
随后,街道上所有声音都涌了进来,有小孩子的叫闹声,车子长按着喇叭催促……各种各样,杨昊扬声叫车,牛喘着说:“师傅,香格里拉大酒店!”
的车师傅那一声“好勒”都带着节日的喜气,精神头十足的。
宇文仲听得入迷,转着手里的咖啡杯看白汽袅袅升起,没察觉,心境少见地平静着。
杨昊说了句:“来了来了!十分钟!骗我给你好看!”
宇文仲溢出笑声,然后挂了手机,一扭头,才看见自家老爸直盯盯看着自己。
“看着我干嘛?”
老头搓下巴,意味深长地说:“春节了啊!连我家小仲的春天都来了~!”
宇文仲张口就想骂,一想,可不是过节么?忍了。
他这一忍,老头笑得十分荡漾~
宇文仲以前可不是会忍的那型,来气了连老子都打,如今,居然长出了娘胎里没带来的那根筋。
挨近年夜,该归家的都归家了,路上车反而少了下来。十分钟刚刚的,杨昊赶到了香格里拉大酒店,进门还在抬着眼睛到处看,那边已经有保镖看见他,扬声喊:“杨少!这儿呢!”
宇文仲正用一个电热水袋捂着膝盖,听见叫抬起头一看,就见杨昊笑呵呵地小跑过来,先朝老头打了招呼:
“叔叔!”
老头乐:“小仲任性,没搅你过节吧?”
杨昊摇头:“哪能呢!你们过来我高兴坏了!还以为他开我玩笑骗我玩!没想到真来了!”
宇文仲哼哼,杨昊忙挨着他坐下来,接手拿过热水袋,压低声音说:“昨晚你说见面再说,我还以为你等我回去,怎么就过来了?”
“不能来?”
宇文仲的嘴皮子掀的,怎么看怎么欠揍,却惹得杨昊差点不顾大庭广众就一口咬上去了。
“看着大哥就烦,还不如躲开。”
杨昊一听,信了,而且心情份外舒畅。
“可是大过年的,不在家里跑出来,弄得你爸也跟着你跑来,折腾!”
宇文仲歪眉斜眼的:“不行?我乐意!”
“好好!你乐意就行……”折腾了一天,宇文仲脸色上都带出来了,看着比老头还要惨点,杨昊不忍心再说了,想揭起宇文仲裤腿看,一旁护理忙说:“杨少,到房间里看吧?大堂里有冷风,先前就有人上去看房间了,差不多空调也该暖了。”
“我都给忘了,上去吧!几楼啊?”
老头说着“顶层”站了起来,杨昊扶着宇文仲走在后面,一行人上到二十四层,早有服务员等在外面,看有保镖随行,也没硬挤到人前来,客客气气地问候一声,在前面带路。
查房的保镖查看妥当后站在门外,服务员走到门前便挨着走廊另一边站住脚,说了些迎接的话,本来该进房做下简单介绍,看架势也很知机的不多打扰。
豪华阁套房要了两套,老头一听能看见湖景那边有个大阳台,就连连摇头嫌有风,要了靠里那套,一脸困倦地往里去。
杨昊不放心想跟去看看,宇文仲拉住他:“让他去睡,春节他没过上几个,倒是圣诞过得多,没你那么讲究。”
杨昊愣愣地“哦”了声,不习惯。
套房七十几平大,有个豪华的客厅,主卧室带着一间奢华的浴室,床超大,怎么看怎么舒服。
宇文仲站门口看看卧室,斜眼瞄瞄杨昊,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杨昊一向缺点心眼,什么都没看出来,只顾忙着跟护理捞了他的裤腿擦药。
护理拿了药箱出来,却没取针,宇文仲被杨昊热热的手揉着膝盖,满足地叹口气,这时候才想起来刚认识杨昊时,腿一疼非得打针才能止住,现在竟然只需要擦点药就过得去了。
那时候打死都不信医生的话,以为医生只是为了钱说好话,如今他真的有点相信可以再站起来。
懒跟不能行走是两回事,再懒,不代表他喜欢轮椅。
如果真有好的一天,最高兴的是杨昊吧?
擦了药,杨昊又给他做了会按摩,眼看时间已经过了六点半,杨昊的手机也响了好几遍,宇文仲开口道:“你回去吧!家里人催。”
杨昊还在捏着他的腿捏得热火朝天,活像忘了天已经黑透,该去吃年夜饭的事,听到他说,往窗外看了看,为难道:“你爸睡了,你一个在这怎么过?一早出来,就在机场随便吃了点东西怎么行,今天年三十呢!”
“无所谓,”宇文仲自己动手放下卷起来的裤腿,“你去吧!你们送杨昊过去。”后一句,已经是吩咐其他人了。
杨昊迟疑着,没动。
套房门开了,保镖在门口叫:“老爷。”
宇文仲吃了一惊,伸头一看,可不是老爸么!?
“你不是困得狠了,怎么没睡?”
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新衣服,走的是复古路线,红色丝绸料子的唐装,布料很闪,在灯光下晃得杨昊直眨眼。他踱着步走,后面跟着溪姨,“睡不着,外面鞭炮噼噼啪啪的,你们饿了吧?走!下去吃饭,餐厅好像今晚有节目。”
宇文仲说:“杨昊要跟家里人吃年饭,不跟我们吃。”
老头奇怪地“嗳”一声,溪姨在一边说:“是的嘛!中国人过年要讲究合家团圆的,少爷倔脾气,大过年要跑来吵吵杨少,杨少肯定要跟家里头吃的,吃了饭还要守岁,十二点之前都不能睡的!”
老头看宇文仲,宇文仲也看老头,这两个不地道的中国人敢情都没什么想法了。
套房里虽然应景地放置了扎着红花的果篮,还贴了福字挂了灯笼装饰,但毕竟不是过日子的家,看起来还是颇空旷冷清。
杨昊迟疑了下,随即站起来说:“我家里也不是在家吃,一大家子人,在家忙不过来做,所以在外面订的年夜饭,离这里也不远,也有表演节目什么的,要不叔叔和文仲跟我一起过去,跟我家里人一起过,人多点热闹点,好吗?”
宇文仲眯眼成缝,瞅着杨昊:“你不怕带我们过去像黑社会收保护费?”
一屋子人全部黑线……
倒是老头怒了:“你老子哪里像黑社会?”溪姨很识时机地给老头拍起了后背顺气。
杨昊再看了眼老头,默默点头,确实不像黑社会,很像地主。
宇文仲对去还是不去不置可否,但是老头力主要去——不知道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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