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参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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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参横-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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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做梦……怎么?不信?”拉过他没有输液的手背张嘴就是一口,几秒钟后放开,上面一排整齐的牙印。“信了吗?”撑着眼眶,满眼通红。
  仍是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上露出笑容,使劲抬起刚刚被她咬过的手背,看着上面的痕迹,张了张嘴,却是没能发出什么声音。
  冬天是沉睡的季节,于万物皆是如此,他却在这时候醒来。
  等到他完全恢复健康仍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但是这样的进展已经让所有人满意了。
  来年开春的时候,温度开始上升,没了之前的冷冽,顾谦也在这时候渐渐摆脱了病痛。
  一早,靳轻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见到何子衿迎面看着她,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越过她,靳轻不打算再与她有什么交集。
  “给我一点时间。”
  靳轻停下来,听见身后的她这样说。
  “这次的事不是意外,我知道是谁干的。”子衿递出个信封,“这个你交给他,让他以后别再来何家……他自由了。”
  靳轻诧异地接过,看着她走下台阶,却慢了脚步,随即又转回来。
  子衿伸进口袋掏出枚戒指给她,神色淡然道:“这个尺寸根本就不是我的,那时候他套在我手上,我就以为总有一天它会变成我的……”
  靳轻看着这样的何子衿,觉得那么陌生。
  “你该得意吧?”子衿笑道,“我不是输给你,也不是输给他,我只是输给我自己。”
  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何子衿,之后若干年,靳轻都还记得她这最后的一句话。
  摆弄花瓶的时候,靳轻余光一直留意着他那边,见他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却只看一眼就收起来。
  他坐靠在临窗的地方,阳光照在已经有了红润的脸上。窗外的枝丫仍光秃着,但是他却能感觉到那种绿色的生机。
  “看什么?”见他一眼不眨的直直看着自己,唇边有浅浅的笑,有丝不经意的味道。
  他朝她伸了伸手,示意她过来。
  放下花瓶,她看到他手边的那个白色信封,密密实实的信封却露出一角。坐到他身旁,看他慢慢地揽住自己。
  直到她发觉周身的力道渐渐大起来的时候,想拉开他,却又担心他的伤口,就随他去吧。他的脸埋在她的颈间,呼出的气息打在她的皮肤上,有些痒,也有些凉。半天才琢磨过来,原来让她觉得凉的并不是这气息而是那湿意。
  他是那样内敛的人啊,就连泪水也是无声无息的。
  靳轻突然觉得想笑,其实脸上的笑意早就露出来,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快。
  “再过几天你就出院了,到时候你得见天儿地伺候我,得把这些日子都补回来,知道吗?”
  感觉到他点头,却还是没有把头抬起来,仍是窝在她的长发里。
  “今年夏天过后小透就入学了,我得给她找一个好学校才行。”说着,摸了摸他的脊背,仍是感觉到有些僵硬。
  “我得在今年把自己嫁出去,不能让小透在入学申请的时候空着‘父亲’那一栏。”感觉到环抱着自己的手臂又紧了紧,她扬起头,“这戒指你当初是买给谁的?”
  他终于放开她,怔忡地看着躺在她掌中的戒指。
  故意清了清喉咙,青葱纤细的手指轻轻摆动着,直到那戒指套进去,完美契合。
  他的眼睛通红,她摸了摸他的脸,微微的发烫。他刚要张嘴,就被她一口抢先:“别说我不爱听的。”
  沉了几秒,刚要说话又被她堵住:“别说那些没用的。”
  低低的笑开,他拉过她的手亲吻,最后才轻轻吐出:“我爱你……”
  靳轻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人在听见自己爱的人对自己说出这句话时开心的要死,现在她只知道,有时候这句话本身并不会让她开心,真正让人开心的是她还可以听见所爱的人对她说出来。有时候人也许不该要求的太多,但无欲无求谁又能做到?
  她扑他倒在床上,他直嚷嚷要被压死了。她不管,也随他嚷起来:“压死你得了,压死你!压死你!”
  虽是嘴上这么说,可她还是小心的不碰到他的伤处。他笑起来,那么大声,她从没听过他这样大肆的笑过。很久没有这样亲昵的两人都有些感怀,他扶着她的身体让她靠在怀里,却在下一刻发觉让他震惊的事实。
  “你……”他拉开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的肚子,冬天厚重的衣服让她掩饰的极好,若不是这样的贴近他竟然一直没有发觉。
  拉过他的手放上去,她叹了口气:“没告诉你是怕把大病初愈的你吓着了,怎么样?”
  “怎么不早告诉我?”推算时间,她那时候离开竟然是在这种情境之下。
  伸手把他又蹙起的眉头碾平,语气平淡道:“这小东西,是礼物也是债。”
  “是什么都好,就算是债,只求你给我机会,我愿意……还一辈子。”
  “我前几天答应小透,要给她带份礼物回去……”
  “……”
  不算宽敞的病床上,两个人躺在一起却刚刚好。
  这样的时节还不是很绚烂,到处还都是严冬遗留下的凛冽残迹。窗外偶尔能听见几声鸣叫,也许是春天已近的缘故。
  (正文完)

  番外一(上)

  “诶……别动。”
  我听话立在原地,没动。
  “这里露了线头。”裁缝店老板的女儿拿来一旁的小剪刀,一手揪住我的领子,轻巧的一声,问题解决了。她抽回手,微凉的指尖划过我的脖子,冷意让我不禁瑟缩。
  女孩比我高出半头,看我一哆嗦,她咯咯笑不停。“你穿这身衣服,比它真正的主人穿上……要好看。”说完,她红着脸跑到里屋,躲进一个布帘后面,没再出来。
  父亲终于和裁缝店老板从里屋出来,我听见父亲一再地道谢,为了我们俩身上的新衣。“谢谢,只借用一天,晚上保证还回来,不会让您难做的。”
  离开的时候,走在前头的我打开门。门刚一开,不知从哪儿窜来的虎皮花猫飞快钻出去了,惹得大家都是一惊。里屋冒出一声叫唤,我回头看过去,布帘后的那双眼与我对视,又匆匆缩了进去。
  “晚上送衣服的时候记得跟人家道谢。”父亲走在前面交代,我默默跟着,随口应了声。
  走到巷口的时候,我看见刚才裁缝店的那只猫,昂着头,步履高雅,独自溜达。
  我们换了好几次车,又走了很久才停在一户大宅门前。父亲吐了口气,看着脚下光洁的皮鞋好一会儿,才回身望向我。
  为我理了理头发,刻意压低了声音:“一会进去要听话,守规矩,懂么?”
  我何时不听话?何时不守规矩?除了睡觉时偶尔会踢被子,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大人数落的。尽管这样,我还是点了头。
  父亲按了门铃,半天才有人出来开。
  一位有些发福的阿姨,她脸上的笑容让我卸下一点紧绷感。她热络地带着我们进去,刚一进到主屋门口就听见一声高亢的声音扬起。
  我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换来那位阿姨了然目光,她拍了拍我的后背,似是安抚。
  “子枫……”
  从里面出来的男人念着父亲的名字,宽厚的手章此时正紧紧捏住父亲的臂膀,眼波间难掩激动。
  我是知道这个人的。他是父亲多年前的好友,后来分散一直再无牵连,直到全家搬来这个城市给重病的母亲寻医,才知道原来当年那个身无分文的青年人如今已是富甲一方的商贾。
  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能让这样一个富人对他如此热络,看上去真像那种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但我却清楚记得父亲在给这个男人打电话的前一晚,站在母亲床前许久。
  没有多少胡思乱想的时间,父亲召唤我过去,我依言上前。
  “叫何叔叔。”
  在父亲并不高扬的声音里我却意外听得出一丝并不低矮的腔调。
  “何叔叔。”
  此时我才正眼看了这个男人。有些魁梧的身材,与父亲相比显得彪壮很多,头上有了些白发,面容却并不显得年老。他坐在那里,有些霸道的气势。我最近在电台听三国的评书,脑海中暗自描绘的关羽竟与这个男人有几分神似。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伸手拉着我到他身前,那双大大的手攥住我的腕子。我盯着他的手,怀疑这只手可以同时握住我的三个手腕呢。
  “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我叫顾谦。”
  “多大了?”
  “再过半个月就十一了。”
  他又问了些闲杂的琐事就笑笑放了我,我老实退到父亲身旁,眼睛盯着脚下的毛毯,上面有些大而艳丽的图案。
  他们在那里叙旧,但是我知道此行的目的可不光是为了叙旧。果真,过了一会,大人打发我到院子里面自己玩。我心里总是隐隐有些明白的,父亲之所以把我带来无非就是想将此番拜访的求助目的性降到最低,如今我功成身退而已。
  这可真是一栋大房子,我从来没有进来过这样宽敞的住宅。眼角扫过二楼更加华丽的装饰,然后……我径直走向后花园。
  我的探索欲从来都不高,可能是我对什么都没有太大兴趣的缘故。小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找我玩捉迷藏的游戏了,我想,也许是她发现要我去捉她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因为我从来没有找过她,只管干我的事,等她烦了自己必然会出来的。
  我走进院子,看到满园的花开得很好看,也生了欣喜之心。
  “好看吗?”
  刚要碰到花朵的手倏地收回来,我惊异的回头。
  “我没有偷摘……只想摸摸它。”我试图解释。
  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头低低的垂着,眼角只见一抹天蓝色的裙摆。
  那裙摆晃出我的视线,抬头眼见不远处通向里屋的门,心里计算只要跑五六步就能离开这里了——
  “送给你。”
  一只细瘦的小胳膊在我欲迈开脚步的前一秒挡在我身前,小手里正是刚才我喜欢的那朵花。
  她绕过我,跑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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