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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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听到-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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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她说再见,她却说不出话,转身刚刚走出几步,眼泪就下来了。她有点庆幸,也有些感激,顾乐为没有追上来跟她说什么。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她从小就是被这样教养长大的,眼泪是不可以被别人看到的。
   她独自回家,夜已经深了,房子里一片寂静,默默抱着一个小靠枕睡得正香。她在儿童房的地上坐了许久,才回卧室换衣服洗澡。从浴室出来,她看到手机在黑暗里闪,屏幕上的名字是顾乐为。
   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接,又走到梳妆台前去戴助听器,借着些微光线换到T档。她做着这一切,心想如果他挂了就不再打回去,但他没让她料中,手机一直固执的闪着。
   她接起来,没说话。
   “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家没有。”他先开口了。
   “到了。”她回答。
   他顿了一顿,突然问:“今天在医院门口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默默的爸爸?”
   她突然有些恨,他怎么可以这样问?凭什么这样问她?!
 

  6
   司南愤然挂掉电话,顾乐为还算知趣,没再打过来。
   她上床睡觉,闭上眼睛,忍着不哭,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怕第二天眼睛会肿,被厉星的人看到,又要多出许多是非来。但人之所以要流眼泪,总是有其道理和作用的,否则有些东西就始终郁结在那里,不得宣泄。
   她大半夜翻来覆去得睡不着,最后火大了,全都迁怒在顾乐为身上,也不管是凌晨几点钟了,拿起手机就拨过去,心想着吵醒他,也不让他睡好,却没想到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来了。
   “早。”他声音沉静,竟然对她道了声早。
   她愣了愣,问他:“你没回去睡觉?”
   “回医院了。”
   “出什么事了吗?”她坐起来,一阵紧张,医院里深更半夜的总没什么好事。
   “没有,”他安慰她,“睡不着,不如就在医院呆着,还有三个钟头就上班了。”
   “你有什么睡不着的?”她语气戏谑,总觉得他这么说有种少年强说愁的味道。
   “因为知道你一定还醒着。”他回答。
   这个理由,她没想到,静了一静才问:“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躺在值班室里,刚才在看八卦杂志,现在不想看了,在打游戏。”
   “你还不如说在浪费生命,三个钟头可以做许多事。”
   “比如说?”
   “骑单车六十公里。”
   “去哪里骑?”他反问,“香港最长的单车径也只有二十公里,从大围到大尾笃,要么就去大屿山的梅窝。”
   “你有自行车吗?”
   “没有,但可以租一辆。”
   ……
   那个凌晨,他们说了许多废话,一直聊到天亮。聊到后来,司南实在累了,就迷糊过去了,也不知是几点钟睡着的,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保姆正满世界抓默默过去梳头,床头的电子钟显示八点一刻,她铁定迟到了。她手忙脚乱的起床,赶去上班,隐约记得跟顾乐为说好了要去哪里骑车,也不知是做梦还是真的,一直到周末之前,他又来跟她约定时间,才确定是真的发生过的。
   从那个礼拜开始,只要休息天能凑在一起,他们就结伴出去玩,等到幼儿园放暑假了,就带着默默一起去。他们在管教小孩子的问题上出奇的合拍,常常被人错当成是一对带着孩子的年轻夫妻。每次被错认,司南总是觉得有些尴尬,但在陌生人面前多嘴解释似乎也不合适,倒是默默有时候会一本正经跟人家说,这个不是老爸,是老大,多数人也只当是小孩子在说笑话。
   默默和顾乐为相处得很好,连带着司南也开始在他面前撒娇耍赖。她工作压力不小,玩的是真金白银,打交道的都是狠角色,面子上说着笑着,落到纸上一个字都不能含糊,分毫都不能差。
   她在人前卖狠,下了班却经常对他抱怨:“他们都欺负我,明天不想去上班了。”
   “谁?谁欺负你?”他总是作势要替她报仇,然后教她怎么用广东话骂人,或者干脆乐呵呵的说:“太好了,我也想翘班,我们一起请假得了。”
   慢慢的,她对他说了许多过去的事情。一开始,每次说出一点来,她都会觉得难过,甚至有些后悔,觉得他就像个小偷,撬开一扇门,偷走她珍藏的东西。但他自有他的办法,诱着她不知不觉的把那些点滴都告诉他。到后来那道口子越开越大,有种覆水难收的味道,她也只能眼开眼闭,随它去了。
   不过,她并非毫无保留,只说那些好的,对从怀孕到分手,再到她去美国生产的那段经历绝口不提,每次说到那里就嘎然而止。
   每到那种时刻,他会让她坐在他膝上,吻她的头发,轻抚她的后背,由着她埋头在他胸前哭一会儿。
   有时候,他也会生气,对她说:“你别再刺激我了,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说另一个男人的好,太卑鄙了。”
   “那可是你自己要听的!”她抗议。
   “今天够了,明日请早。”他吼回去。
   总的来说,顾乐为对她很好,唯有一件事,他始终坚持,他不跟她上床。至于原因,他没有说,她心里也有数。
   有一次,她忍不住问他:“你究竟想干嘛?”
   “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回答。
   “我就是不知道。”她装傻。
   “我在追求你。”他看着她。
   她避开他的眼睛,不再追问,心里不得不承认,他很聪明。
   大半个夏天就这样过去了,就在司南几乎要忘记逸栈那个项目的时候,一封电邮落到她的邮箱里,邀请厉星派代表去实地考察,具体地点在二十家酒店中任选。发件人是程致研,字里行间客气而疏远,完全是谈公事的语气。
   收到信的那天恰好是周末,有两天时间供她考虑如何回复。这宗生意,司历勤曾经问起过好几次,每次都叫她盯紧点。她知道自己没有理由不去,但真的去了,她又该如何面对他?她带着些自虐心理胡思乱想,说不定他还会介绍他太太与她认识。
   ……
   她索性不去想,约了顾乐为去看电影,心情不好,选了部喜剧片,结果很失败。黑暗中,顾乐为捧着她脸吻她,渐渐的两人都有些兴起,电影还有半个多钟头才散场,他们索性不看了。
   从电影院出来,他送她到家,她对他说:“默默今天上她外公家去了。”心想,就是今晚了。
   他低头亲了她一下,然后说:“晚安,做个好梦。”
   “你不进去?”她问
   “我明天早班。”他回答。
   “真的不进去?”她每次都不相信他有这毅力。
   他笑,有些腼腆:“真的不行,明天一早跟主任查房,你是见识过她的,很凶,如果迟到,我就死了。”
   “我这里也有闹钟。”
   “你别逼我。”
   她瞪着他,好像看到鬼,狠狠踢了他一脚,闪身进屋,砰的关上门。
   第二天,他又打电话给她。
   她料他是来求和的,存心跟他疏远,“顾医生有什么事?”
   “司默小朋友家长,”他竟也是公事公办的口吻,“你欠我四十八块五。”
   她一时无语,不知道他讨的什么债,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买跌打药酒的钱,”他振振有词,“我腿上青了一大块,到现在还痛。”
   “要么你现在自己过来拿?”她心里终究有些歉意,语气也缓下来。
   “那不成,我路都不能走,明天你来请我吃饭。”他又来敲竹杠。
   她答应星期天去找他,但周末剩下的时间,他都在医院,似乎很忙,接电话都没空。
   星期一一早,她回办公室上班,又看到那封信,以及页尾熟悉的署名。她避无可避,开始写回信,几乎一气呵成,告诉程致研,她计划九月初飞去上海,然后花一周左右的时间考察逸栈旗下的两家酒店,初步建议是东、西部各选其一,具体行程由逸栈方面安排。
   回信很快就来了,他为她选了莫干山和梵净山。
  7
 
  那天中午,司南去医院找顾乐为,但他却不在。
   同事说顾医生on call一天一夜,刚刚回家睡觉了。司南知道地址,转而去他家找他,不为了别的,只想看到他。路上,她想起默默住院时听来的一个笑话,儿科的护士都管顾乐为叫“定海神针”,因为有些淘气的小孩子太能闹腾,只有他能镇的住。而现在的她,恐怕也需要他来镇一镇。
   顾乐为住的地方在上环街市附近,家里人都已经移民,他一个人住一间小公寓。司南在楼下按铃,他可能已经睡下,许久才替她打开门禁。她乘电梯上楼,他已经开了门在等她了,头发乱乱的,看上去很累,似乎老了几岁。
   她看着他问:“你怎么啦?”
   他不说话,关上门就回卧室,钻进毯子下面睡觉。她跟过去,坐在床边。他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她侧身躺下,他就凑过来,埋头在她胸前。沉默许久,他告诉她,那个叫他“老大”的小男孩昨夜病危,几个小时之前在昏迷中心跳停止。
   这本应是个沉重的消息,但司南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在顾乐为开口之前,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他终于失掉耐心,要离开她了。那个念头让她感觉四下无光,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是这么在乎他的。
   房间里有些乱,窗帘拉着,光线晦暗。顾乐为应该是累极了,很快就睡得不省人事,剩司南独自醒着,看时间分秒流逝。她知道自己应该回去上班了,Blackberry一定在包里振个不停。她每天差不多要收百十来封信,接无数个电话,除非Blackberry没电了,否则一刻不得消停。但她还是躺着,心里说:随它去振吧。他曾给她的耐心和安慰,她终于有机会报答,静静拥着他,让他安心睡上一觉。
   下午五点多,顾乐为醒了,看见她还在,倒好像很意外。
   房间里静得出奇,司南被他看得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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