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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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烛泪-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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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文锋:“没有哇?!那天说起这事,我不是拒绝了吗?!”

  田世昌:“哎呀,你是拒绝谈医药费的事嘛!”

  覃文锋:“两件事,我一起拒绝了。我不是说了吗?‘您亲口去对他说吧,免得让我中间当传声筒,传走了样,惹出些是非’!”

  田世昌焦急地:“完了!你指望我,我指望你,把这事给耽误了。没准啊,丁老师还准备去考试呢!”

  王小兰:“不会吧?!他伤成那样了……自己心里会没个数?!”

  张德州的家里。

  教育局已经把招考的门关死,焦院长的那番话又如一记重锤,张念念失望至极,精神几近崩溃。此刻,她躺在床上,两眼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张德州端着一个小碗,走来:“念念,红糖冲蛋花,我又热了热。你快喝了吧?”

  张念念瞪着大眼睛,面无表情。

  张德州焦躁地:“咳!从医院回来,你就痴痴呆呆的,不吃,不喝,还不说话。这样下去,会憋出病来的呀!”放下碗,叹口气,他试探地问,“咱们还是去找许秘书……?”

  张念念怔怔地:“他送我一串破鞋,我还去找他?!”

  “咳!你错怪他了!”张德州赶紧解释,“你去省城以后,他来找过你。他说,鲜花是他送的,祝贺你考了第二名。至于破鞋,跟他毫不相干,你体检的事,他根本就不知道。”

  张念念看看父亲的表情,相信他说的是真话,愣了一会,她说,“咱们跟许秘书啥关系也没有,咋好意思老去麻烦他呀!”

  张德州:“那……干脆,咱们直接去找县委唐书记吧?”

  张念念:“唐书记该有多少事要操心啊,咱们这点事,怎么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麻烦他呢?!再说……这是个铁定的输官司啊!唐书记即使过问,也得找县医院调查,是不是?县医院若是一口咬定,说我去做了流产手术,咱们怎么说得清楚?!”

  张德州不再吭声。

  张念念依旧两眼望着天花板发呆,只是眼角多了两行清泪。

  张德州嗫嚅了半天,还是开口道:“念念,实话告诉你爹:你是不是真的去省城,做流产手术了?!”

  张念念惊诧地瞪大双眼:“您……您怎么问这话?”

  张德州:“我……我不能不怀疑呀!焦院长当初叫复查,你偏不肯;如今我叫你找许秘书、找唐书记去申诉,你又推三阻四的。俗话说,‘心中无冷病,不怕……’”

  张念念爆发性地痛哭:“呜……照你的意思,我是‘心中有冷病’了!别人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我?!难怪人家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要是我的亲爹,能够问出这样的话来吗?!”

  这句话,犹如万钧雷霆,击打得张德州心头发颤、腿脚发软,他怔怔地问:“谁说我不是你的亲爹?!是哪个坏良心的,乱嚼牙巴骨,说我不是你的亲爹?!”

  张念念不回答,只是伤心地痛哭:“呜……呜……”

  乡卫生院。

  丁赤辉比以往气色好了许多。他朝窗外看了看天,问:“几点了?”

  丁志强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忽地又忍住了,道:“谁知道哇?!又……又没个手表……”

  丁赤辉自语地:“咳!要是能借个手表,考试的时候能掌握时间,那就好了。”

  丁志强又摸了摸口袋,道:“人生地不熟的,上哪儿借去呀?!”

  丁赤辉自我排解:“算了,不作这个奢望了。”他又朝窗外张望,“田校长、还有小覃,怎么还不来呢?可别误了我的大事啊!志强啊,你去问问护士,现在几点钟了。”

  “哦。”丁志强走出病房,在走廊上,从衣袋里掏出一只手表——就是覃文锋失窃的那只劳力士手表!他匆匆忙忙看看表,慌慌张张放回衣袋里,然后走进病房禀报:“我……我看……问过了,7点35 !”

  “啊,还早。去,你上街去买点吃的。我不能饿着肚子上考场啊!”

  “哎!”丁志强应声欲走。

  “等等!”丁赤辉叫住儿子,“你去护士的办公室,把我这支钢笔再灌点墨水……”

  丁志强:“昨天晚上刚刚灌了……”

  丁赤辉:“我昨天晚上又用了的!万一在考场上没水了,那可就糟了!我这叫‘有备无患’嘛!”

  丁志强为难地:“我……不想去找护士开口了,她老说,‘这墨水又不是自来水,不便宜呀’!‘免费给你爹看病,还得免费供应墨水呀’?!”

  “咳……”丁赤辉长叹一声,没再言语。

  丁志强从书包里拿出一支圆珠笔,递给父亲:“把我这支圆珠笔带着。”

  丁赤辉接过,仍然没吭声。

  “爹!我买早点去。”丁志强拿起床头柜上的搪瓷碗,走出病房。

  街头。小副食店门前。

  胖嫂在店里照应生意。

  张念念怏怏地朝小店走来。

  胖嫂看她忽然瘦了许多,精神萎靡不振,好似暴雨摧残的鲜花、寒霜打过的茄子,似乎天良发现,心中有些不忍,主动问道:“……念念,病了?”

  张念念还是那么冷淡:“……没病。”

  胖嫂:“没病,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啊?!”

  张念念嘴巴逞强:“瘦了好!好多人想减肥,还减不了呢!”

  胖嫂听着她像是在讽刺自己,不免有几分尴尬:“呃……那是,那是……”

  张念念意识到,自己无意之中又得罪了人,口气便有了些缓和:“我……打个电话。”

  胖嫂似乎不计前嫌:“打吧,打吧!”

  张念念拿起话筒,拨号。许秘书宿舍里的电话通了,却没人接。她另外拨了一个号,通了:“喂!是县委办公室吗?麻烦您叫许秘书,许家明来听电话,好吗?谢谢您了。我?我姓张,我是他的……熟人。许家明不在?!上哪里去了?下农村住队去了?!啥时候回来呀?说不准……哦,谢谢,谢谢了!”

  张念念放下一元钱硬币,转身欲走。

  胖嫂客气地:“算了,算了!街坊邻居的……”

  张念念没吭声,缓缓离开。

  胖嫂在背后喊了声:“念念……”

  张念念停住脚步,回过头,愣愣地看着胖嫂。

  胖嫂面带愧色:“我……打听清楚了,举报我卖假酒的,是……是街对面的三麻子。跟你……没关系。对……对不起啊……”

  张念念一声不吭,转身回家。眼泪无声地从面颊上滑过,滑进嘴里,竟然是那么苦涩……

  乡卫生院。

  田世昌和覃文锋匆匆走进病房。见丁赤辉换上了虽然陈旧却还算干净西装,头发显然也梳理过了,神情也十分开朗,两人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担心。对视一眼后,问:“丁老师,还好吧!”

  丁赤辉:“好好好……”

  覃文锋:“你让我们来……”

  丁赤辉:“不好意思……可又没法子,只好麻烦你们二位了……”

  田世昌:“同事之间,帮个忙不是应该的吗?啥事啊,你就说吧!”

  丁赤辉:“今天不是‘民转公’的考试吗?担架我都借好了,麻烦二位把我抬到考场去……”

  覃文锋朝田世昌看了一眼,没接腔。

  田世昌问:“你还考哇?!”

  丁赤辉显然误会了,燃起了另外一种希望:“那您说,按我这情况,能不能申请免考,直接转成公办呢?”

  田世昌:“肯定不行。我曾经向上级请示过,门被关得死死的。我对你说过的呀,你忘了?”

  丁赤辉:“没忘。听你刚才那意思,我以为政策有松动呢。”

  田世昌:“……没有。”

  丁赤辉:“那没办法,只有去考啊。”

  田世昌和覃文锋均面露难色:“这……”

  丁赤辉误以为同事是为他担心,忙安慰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也就是走路不方便,两只手和脑子都是好好的嘛!只要你们把我抬到考场上,我保证……算了,不说大话。‘出水才见两腿泥’,公布了成绩,你们就知道了。实话对你们说吧,受伤以后,我复习的时间,比在学校里增加了几倍、几十倍呀!哈哈,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

  覃文锋怕丁赤辉猛地知道结果,接受不了,便稍微透一点口风:“丁老师,您想过没有?按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即使考试通过了,也可能……”

  丁赤辉:“……也可能被刷下来是不是?怎么没想过?!我躺在病床上,是翻来覆去地想啊!我想,如今当官的,做私事像老鹰追兔子,办公事像老牛拖破车。七拖八拖,没准啊,在决定转正人选的时候,我的伤已经治好了?!”

  田世昌和覃文锋都没想到过这一点,却又一时想不到理由来劝阻他,相互看了看,没吭声。

  丁赤辉有些不悦:“你们……是嫌累?还是想要报酬?直截了当地说!我打听过了价码,你们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吧?!”

  田世昌赔笑地:“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是这样,你当时伤得那么重,把我们都吓坏了。也没有料到,你恢复得这么快……所以呢,就……就申请让你推迟一年,明年再参加考试……”

  丁赤辉:“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现在能够考……”

  覃文锋叹息道:“咳!能够考,也进不了考场了……”

  丁赤辉似乎听出了危险,眼睛一瞪:“胡说!准考证还在这儿呢!‘准考证’,‘准考证’——这是‘准许参加考试的证明’,他们凭什么不许我进考场?!”

  田世昌知道再不说明真相是不行了,便尽力口气和缓地说:“丁老师,你听我说,我……我已经让王小兰顶替你去参加考试了。你明年再考吧,伤治好了,身体养好了,明年……”

  “行了!别糊弄我了!”丁赤辉气得额上青筋突出,面色惨白,喝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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