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恨命运创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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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恨命运创治人-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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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梁小弟大声地喊道,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同伴们也都被激怒了,粗言野语马上都冒了出来。明哥一看阵势心想不能吃眼前亏还得先下手为强,迅速左右开弓一边一拳打得两个小伙子全趴下。他正想返身跑回自己的包厢,没想被一个眼快手捷的一把抓住,另外一个也从那边抓住了他的手臂,一时竟逃脱不了。酒劲加上羞辱梁小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顺手抓起桌上一个啤酒瓶朝明哥的头顶狠狠地砸了下去,顿时血浆四溅,红白交流。那女孩子一声尖叫冲了过来想护住明哥,谁知紧接着第二手的梁小弟已将半截啤酒瓶直直地捅了过来,女孩子刚好迎住,半边脖子被割开一道口子,鲜血像刺破的自来水管射向白墙壁。

  女孩子颈动脉管被刺断失血过多随即身亡。明哥送医院急救无效也在第二天宣告不治。梁小弟一下子夺去了两条鲜活的生命,当晚马上被公安局刑拘。

  正在专心准备大三期末考试的梁心洁接到妈妈挂来的长途电话,当场就晕了过去。吴文忠和张达敏得知消息后,马上做出决定,该补考就补考,明天马上回鲤城。吴文忠陪梁心洁搭乘列车回省城,张达敏当晚乘飞机先行到鲤城公安局找熟人了解情况,然后再作打算。

  离开西湖公园,吴文忠与梁心洁直接去长途汽车北站。梁心洁说吃不下东西,吴文忠买了瓶橙汁和两个面包带车上,梁心洁动也没动。吴文忠陪着饿了大半天到鲤城,又转车往瓷都县城。到梁心洁家已经晚上9点多钟了。

  家里早乱成一锅粥。亲戚朋友坐的坐站的站全是愁眉苦脸的。继父呆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只是县政府的一名小公务员,五十出头了还是科员级别,属于老实厚道也可以让如今新潮评价叫做不求上进的那类型干部。见女儿回来,他只是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想站起来却力不从心又重重地跌坐下去。

  梁心洁扔下手提包,冲进妈妈的卧室,只见妈妈躺靠在床上,大姨和三姨一人一头坐在床边,相对无言以泪映照。梁母一见梁心洁,哇的一声大嚎起来,我儿哟……梁心洁扑向妈妈哭成个泪人。

  刚才明哥家和那女孩子家两家都来人交涉,要不是继父平时为人厚道口碑不错,遇上这种事早已该出门去躲起来了——弄不好替儿子先挨揍。死者两家亲属虽不为难继父和梁母夫妇,但都提出天文数字的赔偿要求,让两位早已神经几近崩溃的歹命人更是胆战心惊。

  从案情来看,梁小弟已是成年人难逃一死。但假如真的这样,这两位半衰的父母将难以再支撑生命的延续。这点梁心洁十分明白。

  怎么办?怎么办?!此时她连用自己的命去换弟弟免死的念头都生发出来。

  面对如此局面吴文忠早已思绪乱成一团,哪里还能帮上什么忙?何况只是一个同学的身份也不适宜呆在梁心洁家不伦不类。梁心洁让他第二天就回他凤溪老家去,需要他时才告诉他。吴文忠也认为有理,就回家去了。

  命运就是如此地巧安排。吴文忠走了,为张达敏施展才华搭建了舞台。当然,吴文忠即使三头六臂也绝无回天之力;只不过那神奇的转机并不留给他去发现而让张达敏幸运地把握并扭转了僵局。历史从此改写了。




  梁心洁再次见到吴文忠是大四开学一个多月后。他的农民老爸病情有所好转出院回家后,才回学校上课,心力交瘁的吴文忠一到学校,就给梁心洁挂了电话,约她晚上见面。

  尽管知道这一天终是难免的,梁心洁还是心跳不已难以自持。究竟该如何面对相恋了两年多的男友,她在这两个多月中已经反反复复想了又想,最终还是一团乱麻。

  走自己否认了几百次却又时时涌上心头的那大胆的最后一步——对方能接受吗?一想到此,梁心洁的心紧张得蹦到喉头,又连连强压下这疯狂的念头。

  张达敏一回到鲤城,马上调动一切曾经的社会关系,包括他上海叔叔同市领导的密切关系。改革开放造就了像张达敏叔叔这样一大批企业精英,在为自己攒下大笔财富的同时,也为社会经济发展作出了贡献。怎能像某些眼光短浅的无知者屡屡批评各级领导同这些大款大企业家关系密切难避其嫌。试想,领导们的政绩有多少能在实质上离开辖区内经济社会的发展?这些发展又哪几样能离得开这些社会贤达的支持与协助?经济基础毕竟决定上层建筑,老祖宗一百多年前早已断论。时至今日竟还有那些芸芸众生还读不懂这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真是枉费了他们跟着改革开放走了几十年的辛苦。

  关系再硬,再有心相助的领导也束手无策。两条人命放在那里,谁能逃脱得了?何况这案还是市委书记亲自交市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督办的重大案件,谁敢从中冒险?!张达敏在鲤城奔波了半个多月,一点儿进展也没有。眼看案件从公安局转到检察院,法院开庭迫在眉睫,一向自认为天下事难不倒张达敏的张达敏也自感没有回天之力了!

  心灰意冷的张达敏独自到市区一间有名的酒吧喝闷酒。他要了一瓶轩尼诗,坐在幽暗的角落里一口一口地吞咽着昔日的佳酿今天的苦酒。这十几天来他几乎每天都请客上酒楼,每天都喝得半醒半醉。他妈妈看着一天天消瘦下去的儿子心疼地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同学,你何必呢?张达敏坚定地说,只要这事能成功,明年毕业我就给您带一个完美的媳妇回来!妈妈半信半疑却满心欣喜,任凭张达敏向她要去了10万元去请客送礼花销走关系也毫不心疼。

  似乎伸手即可揽入怀的梁心洁近在眼前,残酷的现实却像银河般横亘在脚下,难道是功败垂成?!轩尼诗消蚀了半瓶,张达敏的头脑开始渐渐灵活了起来。说灵活其实不大准确,他清醒时的脑子就已经够灵活的了。这是酒精激发起人的头脑中平常不被或不易被开启的领域,把人的思维带入一种完全崭新的境界,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灵感。李白醉酒吟出诗百篇,张达敏醉酒却能够打开另一个新天地。

  张达敏把这十几天来的事情细细地回想一遍,问题的集中点在哪里呢?对,就在于梁小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如果是未成年人顶多判个死缓,就可保下一条命了。想到这里,张达敏不禁恨起梁小弟来,你怎么就不在前一天晚上请客?偏偏在你满18周岁这一天来耍酒疯?!一道亮光如闪电划过他的脑际,会不会身份证有误?自从1987年开办身份证以来,出生日期、出生地搞错的越来越多,甚至连姓名都有差错。刚有点兴奋的张达敏马上又蔫了下来,灵感立即让位给那一半的清醒。通过熟人他早已看到了梁小弟的卷宗,里面有身份证的复印件,准确无误:1980年5月19日出生。

  张达敏又斟上一杯深褐色的轩尼诗,沉沉地举起杯来仰头一口灌下,醉眼朦胧隔着高脚酒杯透视昏暗中变形的酒吧景物。一头没有一点儿威风的动漫老虎打开一幅字卷“恭喜发财”,这是春节时留在墙上的装饰物。他把酒杯转向另一边,是一幅不知什么名家或冒牌货大大的一个草书“虎”字条幅,落款“戊寅年春”。

  戊寅年春!这几个字触动了张达敏灵活起来的某一条神经:农历!?新历?!这里面有奥妙!一个激灵,张达敏为自己的发现吓出一身冷汗,这是一颗多么伟大的头颅啊!

  绝大多数的中国人习惯以农历作为自己的生日,因为这关系到一个生肖归属的大事。新时期年轻人逐渐洋化去寻找自己的星座,而上辈人却更看重十二生肖的界定来测算自己一生的命运。

  梁小弟这个5月19日一定是农历的日月,那么那一天新历是几月几日?张达敏来不及回家去查《万年历》,急不可耐地掏出新买不久的手机挂了梁心洁家电话。电话一拨通,张达敏猛地又凉了下来,挂这个电话干什么?就查询5月19日的新历日期?没有用,什么也没有用!身份证号码来自户口簿,这个新历的日期毫无意义……

  等等!户口簿?户口簿!要是户口簿上的日期跟身份证不一样呢?按规定官方认定的还是以户口簿为准,好多刑事、民事、上学、参军、退休的纠纷不都是依照这规矩处理吗?一道电光闪亮了他的新天地:要是梁小弟户口簿上的出生日期与身份证不一样,那么——

  喂?梁心洁问道。

  是、是我!激动比酒精给张达敏更大的兴奋,话也结巴起来。

  再也没有什么能像这件事这么熨贴地称为“心想事成”了!梁小弟户口簿上明明白白写着出生日期1980年7月1日,那一天正是农历庚申年5月19日。梁妈与继父为了庆贺新生儿的降世,以那个年代人们头脑中还相当革命的观念,将儿子的出生日期填报这个十分革命的纪念日。而十几年后梁小弟16周岁申报身份证时,梁妈执意把日期改为农历,原因是她曾让某个瞎子算过梁小弟的命,说5月19日是个吉祥数字,注定一生荣华富贵,云云。

  就这样,鲤城中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处梁小弟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案发当天的农历戊寅年5月19日是新历1998年6月13日,离梁小弟满18周岁还有17天!

  到底是谁救了梁小弟一条小命,这就说不清了!

  吴文忠离开梁心洁家时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一走再也不可能回到这座位于瓷都县城西北角的二层小楼房。梁心洁的亲戚朋友看他的眼光怪怪的,十分暧昧。梁妈似乎不大喜欢这个年轻人。他去劝慰她时,连一声回应都没有,只是带着本土腔调一声长一声短的“我的歹命仔啊——”交替回响在狭窄的卧室里。本就木讷的吴文忠不知所措,尴尬极了。梁心洁将他拉到外面客厅。吴文忠马上又陷入奇奇怪怪的眼神包围之中。

  梁心洁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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