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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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民-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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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二三十岁是很常见的事……。

  阿珍想到,初夜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没有来得及告诉阿兰。这些话是本该是由嫂子或者嫁了人的姐姐来说的,可是她们家没有这些人,只能由当娘的来说了。现在晚了,没法说了。阿兰不会因这个和阿发打架吧……。

  想着想着睡着了,这是阿珍多年来的头一次独自一人睡觉。

  阿兰第一次在男人的怀里过了夜,觉得很安心。第二天阿发出车了,阿兰像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一样,收拾房间,拆洗被褥。床单上的血迹引起了她的注意力。阿兰知到这血迹是阿发使她留下的。

  去年一个叫兰花的女孩结婚。兰花是他们板车队的,两人很要好。婚后的兰花曾经悄悄告诉她,新婚之夜的男人像老虎一样猛,弄得她痛得要命,出了好多血……。

  兰花的描述让阿兰害怕,曾经下决心不嫁男人。昨晚不知道为什么忘了自己的决心。现在回过头想想,男人也没有兰花说的那么可怕。阿发进入她的身体时是有些痛,不过一会就不痛了,像打针一样,针头进去就不痛了。床单上的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来的,阿兰倒是记得,阿发出了好多东西在她里面,滚烫滚烫的。这个兰花也说过,是射精。

  第二天,阿珍母女俩去百货公司买了几尺花布,这是给阿兰做衣服的。阿珍还买了一条印着红花和大红喜字的白毛巾。家里不缺毛巾,阿兰不知道妈妈买毛巾干什么。

  下午阿发出车回来,三人吃了一餐丰盛的晚饭,人生的头等大事就这么完成了。

  这能叫结婚吗?那有这样的结婚呢!没有婚宴、没有鞭炮、没有大红喜字、没有祝贺的人、也没有结婚证、什么也没有,这能叫结婚吗?许多人会用今天的要求衡量若干年前的事物。

  但是在阿发和阿兰心里,是结婚,他们两人组成了一个相互支撑的人字,有了支撑就会有生活的力量,他们太需要支撑了。

  第二天刚入夜,阿珍过来把一个毛巾卷塞在阿兰的枕头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阿兰拿出来看,就是上午买的毛巾缝制的垫子,妈妈把红花和喜字折叠缝到中间,阿珍还在白布的一个角上绣了“欢乐”两个字,背面是全白。阿兰左看右想,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也原样放在枕头下了。

  上床后,阿发抱着妻子要做那事。

  昨晚弄赃的床单,刚烘干铺上,又要弄赃了,又没有床单换。阿兰发愁了。她不便拒绝丈夫的要求,心里想要是有个东西垫垫就好了。这时想到妈妈缝制的垫子,她突然明白了这垫子的用途。

  后来阿兰知道了这垫子叫女儿垫,又叫欢乐垫。女儿过门由娘家准备,小俩口初夜###时垫在床上,白的朝上,第二天早上由新媳妇呈给婆婆验红。

莫名祸起
阿珍三人都不认为,没有登记结婚就睡在一起是件犯错的事,没有遮遮瞒瞒,还给板车队的同事每人一小包糖,算是通报他俩办了喜事,只是没有告诉更多的人。

  他们新的生活,没有在亲朋熟人中引起什么,却引起了另外一些人的注意。这些人是一个特殊的群体,非常有着时代特征。这些人吃着自家的饭,走街过巷打听别人家的私###,那家来了个生人,谁买了件大件物品,俩口子拌嘴,家里老人数落孩子……,都是他们打探的内容。他们并不是某个组织单位的人,没有合法或者合情的公务,当然也没有任何报酬收入。他们中的少数人口袋里可能有个印着执勤字样的红袖圈,有的连红袖圈都没有,还是包打听一切。他们除了探听街巷里弄的消息外,也做些公益事情,如救助行动有困难的老人,打扫卫生,消灭四害,宣传防火防盗等等。他们爱打听的行为使一般人难以接受,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是中老年妇女。有人就给他们取了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小脚侦缉队”,小脚仅仅表示她们的年龄层次,侦缉就是她们的行为写照了。绝对不能说他们是坏人或者歹徒,还是应该将他们归纳于好人之列,她们只是被那时代扭曲了善良的心。

  阿发和阿兰同居的事,自然没有逃脱这群小脚侦缉队员们敏锐的眼睛。她们在议论这事:这男人都四十多了,还弄个十八的大姑娘,真是缺德。一个年轻一点的小脚侦缉队员这样说。

  可不是吗,这妹子图的什么?另一个提出了疑问。

  一定是这男人###了这女孩,生米煮成熟饭了,妹子没有办法,才……。第三个人推理认定。

  她们总是用怀疑的眼睛观察身边发生的事物,那时流行天平效应,像天平一样此低彼高。把人家设计得越坏,自己的无产阶级警惕性,思想觉悟性就越高。

  小脚侦缉队员们认识到阿发阿兰问题非常严重,感觉这一定是“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必须马上向上面会报。作出这个决定的人是这些小脚队员们的小头人,这个居民委员会的治保组长。

  她们提供的“情报”得到上级表扬,并且认同她们的推理,表示一定要紧抓这个“阶级斗争的新动向”。

  阶级斗争本来是个政治概念,在这特殊的土壤中,竟然能物质化,角质化,能产生如此这般的神奇力量,可穿墙过壁,钻到别人的帏帐里面。这是一般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一天晚上,几个侦缉队员一齐涌到阿发家里,说了句林主任找你有点事,不由分说推拥了阿发就走。

  一路上阿发一再问:你们主任找我什么事?

  得到的回答总是:你到了就知道了。

  阿发觉得自己没有干什么坏事,也就顺顺从从跟着走了。阿兰在她妈那边,听到动静赶来时,已经不见了阿发的踪影。阿发被带到一间房子里,房子门上用粉笔写着“群众专政队”五个歪歪斜斜的大字。

  “群众专政”这一口号来自最上面,后台硬得很。“专政”就是按照对待敌人的方式处置应该被“专政”的人,比如这时的阿发就是该“专政”的人。“群众”嘛,你可千万别以为是老百姓,“群众”就是“群众”,“群众”要专政,谁能说个不字!?

  阿发被推拥着走进这间小屋。这里不像办公室,却有一张办公桌子迎面放着,墙角有些绳索棍棒之类的东西。正面墙上贴着毛泽东的标准像,左右两边是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的对联,下面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字迹倒也还工整。一个电灯泡吊在屋中间,发出昏暗的光。

  桌子后面坐着个三十多岁的人,瘦小的脸显出营养不良,眼睛却使劲睁得大大的,给人以勉为其难的感觉。他就是小脚侦缉队员们的上级林主任,也是这个群众专政队的头头,他旁边还零散地站坐着几个壮实的青年人。

  阿发刚迈进门,就被按跪在屋子中间。那个叫林主任的人一巴掌砸在桌子上,厉声吼道:老实交代,干了什么坏事?说完立即把手缩在桌子下,搓弄刚才拍痛了的手掌。

  在巴掌和厉声喊叫双重袭击下,阿发懵了,丈二和尚的手够不着头脑,结结巴巴辩驳声明着说:我没干坏事呀!我没干坏事呀!

  一个大嘴巴子马上贴上了他的脸,一条皮带的金属头也立即落在他胸肋上,发出嘭的一声。

  你们怎么打人呢?他捂着挨打的脸,搓揉着打痛了的胸口,低声地、婉言地、无力地抗议,打人两字声音很低。

  打又怎样?你这个国民党的残渣余孽,就是打死也是为民除害。接着又扬起手中的皮带,声响不断。

  阿发遭遇许多拳击和皮带抽打后,林主任一个手势,阻止了将要当头落下的皮带。

  你做过国民党的帮凶,是吗?

  对这个话题,阿发有点懵,不知所答。

  主任问问问……你,你在国民党军……军队,干了那些坏坏……事?一个打手飞舞着皮带,结结巴巴解释着林主任的讯问。

  我当国民党的兵没干过坏事呀。我就是个伙夫,三等兵,能干什么坏事呀?

  当伙夫的罪行比当别的兵还重,你煮的饭给当兵的人吃,他们吃饱了打解放军,罪加一等。现在你又###妇女,都够枪毙了。说着拎着阿发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刚才停下的皮带声再次响起。

  说!你是怎么###阿兰的?说!说!

  不说是吧。过来的打手一个扫膛腿,阿发摔倒在地。他刚挣扎爬起来,又是一 脚,再次翻倒。这回阿发没有试着爬起来了,想就这样扒在地上。可“群众”不答应,又一次拽着他衣领拖了起来,跪在中间。

  交代你###阿兰的事。那个林主任再次把拷问的主题挑明了。

  没有啊!没有!我没有###她!是她愿意的,我们是自愿的。

  到这里还不老实。又是一番动作。

  “群众专政队”的人就只要阿发交代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用什么手段###了阿兰?就这一个主题。阿发解释着、争辩着、发誓、睹咒、愿意挨天打五雷轰来证明没有###那事。可是没有一点用处,人家就认定了这个理。

  你不按照人家设定的答案回答交待,就是顽固不化,就是要坚决与人民为敌,而坚决与人民为敌的只有死路一条。

  人民呀,人民!多么神圣的称谓啊!可是为什么谁都可以借用你的名义来亵渎你呢!

  审讯没有结果,没有罪行口供记录在案,“群众专政队”又没有关押人犯的地方,就再把阿发狠狠加工一顿后,就送到了一个看守所里关押。

  阿兰在她妈那边说话,听到动静赶回来时,已经不见了阿发的踪影。从对面人家打听到是林主任把阿发叫去了?阿兰摸着黑,转过来绕过去找到了这群众专政队的小屋,已经是下半夜了,“审讯”早已结束,“犯人”已经送走,这里也关灯锁门,静悄悄地,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第二天上午阿兰先到火车站货场,替阿发给婆娘们派工后,再次到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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