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木槿花西月锦绣- 第2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我兴奋地跳了起来,跑到那花丛间,又笑又跳地转着圈,扯着各种花瓣绿叶向空中飘洒,任由他们掉落到我的脑门上,直到扯痛脸上的伤,才停了下来,给老天爷磕了个头,想起昨夜那神奇的玫瑰清露,心中深深感激那位有些奇怪的恩人。
    这时绿丛另一侧有狗叫声传来,我俯身在草丛卧低,却见一马一狗自远处而来,马上端坐着一个湖衫书生,崩着脸四下张望。
    我走了出去,大叫:“兰生。”
    我和兰生上上下下互相看了半天,确定都没有再缺胳膊断双腿了,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兰生拍着胸脯道:“我的姑奶奶,你可吓死我了。”
    他的眼黑了一圈,想是昨夜找了我一宿,心中一阵感动,便赶紧告诉他昨日的奇遇,以及那位奇怪的恩公。
    兰生坚持让我坐在马上,他拉着马往前走着,一边同我闲聊。
    “那些传说里面,凡是贵人都是有神仙暗中相助渡过劫难的,”兰生提着马缰绳,一边叹道:“那位爷许是神仙下凡吧,不然姐姐地眼睛怎么就这么快好了,他给你洒的一定是仙露。”
    我们俩稀嘘了半天,都觉得万分神奇。
    “兰生,我觉得吧,所谓‘天无绝人之路’是颇有道理的,”我感叹一番,光明的喜悦让我有些忘形,信口吹道:“做人吧,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记着他还给我一块丝绢,我找找。”
    我在马上左摸右掏地翻出那位恩人留给我的绢子,“你看我就是平时做好事多了,昨日便是上天保佑,又遇上像你一样的贵人……。。”
    死别生离同一恨,梦魂惊,犹似闻低唤。
    兰生在前面扭过头,嘻嘻笑道:“让我看看,神仙的绢子长啥样?”
    我的掌中展开那一方上好的柔黄娟子,微印着我的血迹,依然清淅可见那巧夺天工的中原锈工,那是一幅鸳鸯戏水图,而绢子的一角细细绣着阿史那家的金狼头。
    “姐姐?”兰生忽地跳下马,急唤道:“我的夫人哪,你怎么又落泪了。”
    一阵风吹来,我呆愣中,指间微松,那娟子便迎风飘向空中,似随天命而去,我想去抓,却被兰生拉住。
    “此处乃是危崖,”兰生厉声喝道:“姐姐不要命啦。”
    我再回头,柔黄的娟子化作一个小点,飘向远山白雾,再不见踪影。
    清泪滴,鸳枕畔。
    深情负尽长遗怨。
    此生缘,镜花水月,都成空幻。
  我回到破庙后便人事不省,整整两天两夜,等我醒来时只看到红着眼圈的兰生坐在我的床边,
    而我们大伙却都已在人烟更茂的汝州城中,扎了个小辩的王真开心地叫着旧旧醒咧,旧旧醒咧。
    原来兰生见我倒下了,又怕宋明磊会尾随我们,便慌忙带着我们全部家当,两匹马和一条狗,还有些干粮,打算抱着我连夜逃出了兴州城,兰生怕宋明磊会追到破庙继而迫害王家父子,便说服王家父子一起离开此地,那王真喜欢兰生,便也怂恿他的父亲也跟着我们,一行四人便作一家人带着我这个昏迷病重的弟弟连夜逃出了兴州城。
    我因闭着眼,大伙不用担心我的紫眼睛会引来注目,反而比较顺利的出了城门,我们便暂时躲在较兴州城更为安全些的汝州城郊。
    事实证明,兰生的决定是正确的,就在我们离开的第二天,潘正越奇裘了兴州城,整个城内硝烟弥漫,窦家士兵奸淫掳掠了三天,取走了足够的补给,又将城中年青貌美的女子抢了一百余名,方才离去,令方圆八百里的四里城乡都胆战心惊。

()
    七月初十一,我下了地,兰生扶着我参观了我们落脚的破废院子里,王二告诉我们,他去年逃难经过此地时,发现这里无人居住,便带着儿子躲了几日,还特特帮这户人家的破墙宛处插了一溜木槿树枝,算是报答,没想到这一年逃难来此,那些槿枝早已长得郁郁葱荣,时令正植槿花闹枝头,那篱芭更是缀满红白花朵,累累繁盛,然而当初放在那户人家桌上的石头还在,显见是再也不回来了。
    我坐在门槛上,往事一遍遍在脑海里过了又过,就像一部部老式的电影,所有的画面都是黑白的,有些甚至已然渐渐泛黄,然而那樱花林中的花瓣却永远是那新鲜柔亮地粉色,我甚至可以闻到那空气中飞舞的樱花香甜。
    那位恩公是苏醒的非珏吗?他的眼睛好了吧,可是,就像撒鲁尔说的,非珏是不会认出我的,因为他从来也没有看清我长得什么样吧。
    我愣愣地抬头看着灰蒙蒙地老天爷,新雨后的清香空气扑鼻而来,木槿花在枝头静静地看着我,好像在对我细细说着话,我仰头眯着我的蜈蚣眼,天又放晴了,阳光照在破败的墙头上,一阵风起,那带着雨珠的细碎凌霄花便洒了我一脸水珠儿,我牵动了嘴角,想试着对阳光微笑一下,不想却扯出一串泪珠子来。
    唉!这世上万事果前然说起来容易,可真正做起来却是好难好难啊。
    又过了几日,我的蜈蚣眼开始消肿了,亦睁得大些了,视力渐渐大好起来,但我这一睡还是把兰生给吓着了,他不让我做任何粗重工作,只是让我在屋里做些简单的家务,跟着王真学习吕梁话,自己却同王二出去拉些散活,还是多亏我们在兴州城里认识的难友王二,他在州城里找到了一份差事,说是有富户包了三只大舫,请了春怜馆的艳姝同登画舫游玉人湖,正在找流民拉纤,我在家待得烦了,听了便要去帮忙,兰生拗不过我,方才答应。
    汝州城里有著名的河道,名曰玉人河,说起来还是大大的具有历史意义,话说三百年前,东庭四帝仁宗是一位少有的好皇帝,勤政爱民,经常微服私访,体察民间疾苦,既是到了民间,便经常性滴顺遍性滴巡幸烟花之地,探讨青楼文化,有官员投其所好,便在仁宗常去的汝州城大力开发娱乐事业。
    于是两岸青楼教坊之所棱次皆比,琳琅满目;每到夜晚,亮若白昼,歌舞不休,王孙公子便携同玉人丽影绰绰徘徊于湖边画舫,仁宗龙心大悦,索性便赐名玉人河,后来五帝真宗迁都至北地,当年风光稍减,却仍为风月圣地,直至原青江助轩辕氏在西安重登大宝,改西安为西京,随轩辕氏同来的富商贵族使得汝州再复当年勾栏盛景,每到夜晚,玉人河两岸便灯火辉煌。
    说起那春怜馆,却是汝州城里的一绝,是当地最有名的伎馆,那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色艺双绝,只见那非同一般的富贵人,而这些客人又照顾着妓馆的生意,故而既便在战乱年代,这个春怜馆依然是生意兴隆,歌舞升平。
    我们三人来到玉人河时,早有三只气派的大舫停在码头。
    为首一艘镶金砌玉的豪华大舫在停在出河口中央,四周尽以五彩丝线细细穿着精致的琉璃珠子作缀,沉寂的夜空里只显得分外金碧辉煌,奢靡夺目,令人不禁侧目,后面另有两艘略小的画舫,亦是通身金玉作缀,每艘画舫头上各挂着三盏大红灯笼,上面各映着三大字“春怜馆”。
    我暗想,汝州城富商贵族比兴州多,故而军队也驻收得较多,比之汝州安全些,可毕竟乱世之际,是什么样的富贵人敢如此招摇过市。
    编拉纤队时,我和王二分在一起,兰生却被调到对岸,临开工时,兰生想同王二换换,在我前面好有个照应,可那满脸横肉的工头早已亮出黑粗的皮鞭抽了上来,我不想多事,便催着兰生去对岸了。
    我跟着纤夫的口令一步一步拉着头前最大的那只画舫,粗糙的纤绳磨过肩膀,火辣辣地疼。
    岸上的纤夫汗滴下土,声嘶力竭,身洒肩头,几个年老体弱的,拉了一个时辰就地倒不起,那些工头便冷着脸子将其拖了出扔到一边,若是没气了便直接扔进了玉人湖中,再从后面一堆的流民里挑人顶缺,而那几只画舫红灯高照,映着几个窈窕的身影拧腰狂舞,丝竹筝歌热闹传来,夹着男男女女的欢声浪语,在暗河中遥映着流光溢彩的天堂生活,而亦加突现恶臭泥泞的我同拉纤的一众流民恰似在地狱中苦苦挣扎。
    过了一个时辰,那艘大舫总算是拉到玉人河道的开阔处,那画舫便可以自由漂流,纤头对着夜空吆喝一声,我们便收了纤绳,便排起长长的队到工头那里,准备欢天喜地地领我们的酬劳,俱说我们每人可以有两个馒头。
    忽听闻那舫中有笛声传出,我细细听来,原来是一首抒写离别的乐府古曲《折扬柳》。
    古人道别离,比我们现代人要感性的多,往往从路边折柳枝相送,那杨柳依依,正好借以表达恋恋不舍的心情。
    我暗想,方才明明还鼓乐翻天,喜庆非常,不知是何人突然吹起这首饱含离愁别绪的曲子,岂不败兴?
    然而那吹秦之人显然功力匪浅,那笛声攸扬,婉转悦耳,难掩一片凄切悲伤之意。好像有人在你耳边轻轻地对你诉说别离之苦,我一时间便回到我那“珍珠如土金如铁”的瓜州君府。
    现如今,问珠湖上也应是碧玉盘上葳蕤盛放,蜻蜓点在粉红的花骨朵上随风摇曳吧,我帐然地想着。
    当年,也曾有人在湖心亭用笛子吹奏这首曲子哄我睡觉来着。
    那人连离别亦是这般别出心裁,与众不同,他明明就要走了,却偏不告诉我,便在我午睡之际,吹笛骗我做起那香甜的白日梦来,等我醒来,揉着眼睛问“夫人”呢,齐放才报,他早已离去多时了,我思索许久,方才琢磨出其本意,却是不忍当面道别离,不禁一时惘然。
    笛声如泣如诉,展眉望去,波光粼粼处,东船西舫悄无声,唯见江心月浸白,连两人岸的拉纤工人也有三三两两地禁不住驻足倾听。
    想来吹奏之人定是春怜馆的某位头牌吧。
    一曲终了,笛声余声袅袅,一片掌声和叫好之声便从舫中传来。
    “金木兄弟,这吹的是啥呀,”王二抹着眼睛来到我的身边,“听得内忒伤心咧。”
    我暗叹一声,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