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小姐您好，我是阿苏。”
祁舒童如何看不出来她的抵触？她更知道，这都是陈菲故意做给她看的。
放在今天上午，祁舒童还会跟她争上一争。但此时她已然明白，自己根本没有争取什么的资格。
连唐砚乔那样残忍的话她都忍了下来，还会在乎陈菲的这份鄙夷和不屑吗？
所以阿苏的态度，她也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便离开了这里。
眼下她最该担心的，是怎么才能学好那些才艺，好让唐砚乔满意。
距离吃晚饭还有一会，她来到了琴房。
苏珊老师今天没来，但有些练习她完全可以独立进行。
她努力回想苏珊跟她说过的一些要点，开始练习爬音。此刻没有人在看她，她的心里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弹的虽然慢，但至少不那么磕磕绊绊。
祁舒童受到了一些鼓舞，认真的一遍遍的练习，虽然每一遍她都要弹很久，但次数多了，慢慢的也就熟练了。
她想起当初一开始出去打工，做的那些最枯燥最辛苦的工作，那个时候自己为了赚到钱，常常一次性可以坚持好几个小时，为什么弹钢琴不行呢？
进步再慢也是进步。这本来就是她为了给妈妈赚医药费必须付出的代价。这样一想，心底的抵触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祁舒童恍然有些明白。之前她厌恶学这些，其实是因为她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做一个替身的吧。因为这些才艺代表的是另一个女人，所以她心底深处是抵触的。
心态改变了以后，好像也没有那么煎熬。祁舒童苦涩的想，对唐砚乔而言，她这辈子都是一个替身。唐砚乔可以再次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也不可能会爱上她。
因为她只是一个庸俗的复制品。
小步舞曲
可是，她没有资格再去计较这些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不知道自己练习了多久，只是她很清楚一点，这一段音阶她越弹越熟练了。也许明天的钢琴课上，苏珊终于不会再露出那种无奈失望的表情了。
天色暗了下来。
“祁小姐。”新任的贴身侍女阿苏轻声唤道，“您该吃晚饭了。”
祁舒童迟疑了一下，说：“我等一会儿再说吧。”
阿苏为难的说：“可陈姐说，您吃晚饭的时间不能超过七点。”
不能。
祁舒童顿了一下，掩去了眼中的自嘲，站起来说：“我们去餐厅吧。”
如今陈菲连面上的尊敬都不肯给她了。这样也好，祁舒童可以随时记得自己的身份。
或许这就是唐砚乔授意陈菲这么做的目的呢。
饭后，祁舒童又去了琴房。晚上的时间虽然可以由她自由支配，但对现在的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做好这些事更重要的了。
把那首音阶练习熟了之后，祁舒童迟疑了一下，打开了一本琴谱。
她现在的水平，连最简单的曲子都弹不好。也难为苏珊耐心教了她这么久。
祁舒童看了看目录，选了一首巴赫的《小步舞曲》，这首曲子苏珊示范的时候弹过，她一听之下就爱上了这个调子。
谱子并不难，所以她想自己也许可以试着弹一弹。
很快，磕磕绊绊的音符在琴房里响起，因为太断断续续，不知道这首曲子的人可能都听不出调子。
好不容易弹完一首，这还是没加左手和弦的情况下，祁舒童已经满头大汗了。
她自嘲的摇了摇头。现在想弹好一首曲子还是太不自量力了。
“苏珊让你弹这首曲子的？”一道低沉的男声忽然从她的身后响起。
祁舒童惊慌的站起来，回头。
唐砚乔站在琴房门口，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他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西装，那么挑人的白色西装也被他轻松驾驭，显得优雅又尊贵，也许是参加了什么活动回来，他大概是喝了酒，眼神略有些朦胧，薄唇被酒水晕染的深了些，更添了几分诱惑。
他安静的眸光落在那架钢琴上，好像能这样看一辈子。
如果不是刚刚听到了声音，祁舒童几乎要怀疑他刚才根本没有开口说话。
“没有……是我瞎弹的……”祁舒童紧张的回了他一句，有些仓皇的垂下了眼睛。
虽然她刚刚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建设，可是此刻看到他，她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
此时此刻的唐砚乔，又让她情不自禁的忽略了他下午表现出来的冷酷又充满戾气的一面。
“不是你这么弹的。”出乎她的意料，唐砚乔没有说出任何让她难堪的话，而是平淡的回了这么一句，然后走向她。
祁舒童意识到他的目标是钢琴，于是忙站起来，为他让座。
“你知道这首曲子的创作背景吗？”唐砚乔坐下，双手放在琴键上，忽然问道。
“啊？我……我不知道……”祁舒童茫然的回答。
唐砚乔没有再说什么，微微闭起眼睛，双手便在琴键上灵活的弹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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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奏鸣曲
唐砚乔弹的曲子，就是她刚刚试着弹的《小步舞曲》，祁舒童虽然在这方面没什么造诣，但是心底却觉得，唐砚乔弹的比苏珊还要好。
也许是她的心理作用，但是当音符从他的手中流泻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里不由自主就激动起来。
祁舒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飞舞的双手。
原来他这么漂亮的一双手，也是弹钢琴弹出来的……
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又从他的手移到他的脸上。
他的双眸依然是闭着的，浓密的睫毛安静的覆在眼睛上，微微的颤，几乎挠到她的心尖上。
即使闭着眼睛，他的弹奏依然流畅熟练，不知道是多久的功力……
明明是一首比较欢快的曲子，却被他弹出了几分悲伤的味道。可能这首曲子对他来说，也是有不同的意义的吧……
祁舒童心底一涩，强迫自己挪开了目光。
这首曲子并不算长，随着最后一个尾音消散在空气中，唐砚乔也停下了弹奏，但是他的双手依然放在琴键上。
祁舒童不知道自己是否需要开口赞美一句，但是以她在音乐这方面的造诣，她很怀疑自己会弄错什么，干脆不说话了。
“这首g大调的小步舞曲出自《致安娜玛格丽娜古钢琴小品集》，是巴赫献给他第二任妻子安娜的作品。”唐砚乔忽然开口。
祁舒童怔了怔。
“你初学，很多东西都还不明白。”男人忽然看了她一眼，“但是你要知道，技巧是次要的，我希望你投入感情，否则，弹的再流畅都没有用。”
“我记住了，谢谢。”祁舒童轻声说。
“去洗澡吧，像昨天一样。”他冷淡的吩咐，已然不再看她。
祁舒童心里一紧。
像昨天一样的意思，是要她继续用那款精油，穿那件睡衣？
这么说，他今晚还要在这里过夜……
但是，想到下午的时候唐砚乔的态度，祁舒童就平静了。这也是她作为替身的一个义务。
她很快洗漱好，走出浴室。
有舒缓的琴声从琴房传来。
祁舒童心中惊讶，这个时候还在弹奏的，只可能是唐砚乔，原来他还在琴房吗？
她情不自禁的走过去，倚在门口悄悄的打量着他。
唐砚乔此时弹的曲子，祁舒童也听苏珊弹过，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安静优雅的曲子如泉水般流淌，和窗外静谧的夜色融为一体。
祁舒童轻轻闭上了眼睛。
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想要好好的学习钢琴，只为了有一天也能弹出这样的曲子来。
不是为了让唐砚乔满意，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像一个替身，而是因为她想学。
在这里的一个月，她每天都在为了适应而跌跌撞撞，狼狈不已，却从未想过，对她而言，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
如果她还是从前的那个祁舒童，恐怕永远没有机会学到这些。她小的时候，对于这些也曾经生过向往，只不过生活过早的消磨了这些渴望。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忽然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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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荡
原来她始终没有转变心态。
她跟唐砚乔之间，只是交易，彻彻底底的交易。他对她提出了那么多的要求，她为什么不能好好利用他为她提供的条件？
之前她因为做一个替身的心酸和苦涩的心情，如今看来是多么的矫情。
她要努力，却是为了未来的自己，她不可能一辈子做这个替身，总有一天她要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要继续谋生赚钱。
而唐砚乔，于她而言始终是一个幻想。她居然一直在计较自己作为一个替身的可悲身份，计较他对那个女人的深情却对她如此残忍。
真是太可笑了。既然答应了和他做这个交易，那么他对自己这样的态度，实在再正常不过。
原来她心底的最深处，还是有一丝期盼和希望的，难怪唐砚乔要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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