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编剧徐兵描述77高考:请你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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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牌编剧徐兵描述77高考:请你原谅我-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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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那姑娘怎么回事?”
  徐天东一锤子西一榔头解释不清,费兵赶紧插话:“徐伯伯,梅果是我女朋友!”
  一语既出,举座皆惊。徐天惊了,他没想到费兵能如此随机应变,勇于担当。唐菲不仅吃惊,心都抽搐了。这话梅果在屋里也听见了。
  “你对象?那你让住这儿,咱条件不好……”老徐嘟囔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还没和我爸说,要让她住我家,我爸非杀了我。天哥是帮我,徐叔您别生气了啊。”费兵有时候嘴特灵巧。
  梅果这时候从屋里出来,站到了费兵身边。一个文弱一个娇美,还真像那么回事。
  老徐也不说什么,半信半疑地转身进屋,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桌上洒了的豆浆。徐天进来,看到爸不生气了,才比较顺畅地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老徐信了,但还是很郑重地叮嘱:“你在外面别做伤天害理的事,也别做低三下四的事,咱们不巴结人也不害人。”从小徐天都是受这样的教育长大的,他已经有了坚定的价值观。但爸爸还是要不厌其烦地重复。
  院子里,费兵给梅果介绍了唐菲,唐菲瞄一眼标致脱俗的梅果,酸溜溜地问:“什么时候和费兵好上的,保密得这么好。”梅果瞟她一眼,不说话。她能听出话音里的敌意。
  费兵这时却没有了刚才脱口而出的勇气,不好意思地承认说:“刚才只是骗徐叔的,有点儿说漏了。”唐菲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心情大好,见了徐天也不计前嫌,取出给他们提前带来的高考答案,很有优越感地说:“现在社会上答案还没有正式公布,这是文教办公室拿来的,你们先看看。”
  徐天也很兴奋,马上想到了吴晴和广沪。就这样唐菲找费兵,费兵找徐天梅果,徐天又找吴晴广沪。高考成绩联络他们又来了一次大串联。费兵自行车上带着梅果,幸福得要飘起来了。梅果手环着费兵的腰,暗中观察唐菲的表情。梅果平静的表情下,经常会有恶作剧念头。她不喜欢唐菲的居高临下,搂着费兵的腰惩罚她刚才敌意的询问。她看到徐天和唐菲看她时的那种怪异目光,心里就有一些小小窃喜。她是多么喜欢别人注视她,多么想吸引别人的目光啊。

十一 我要死在你们面前(3)
四个人赶到机床厂,吴晴正要出去。广沪托同事大毛给徐天他们买车票,条件是自己排队帮大毛买带鱼,所以不在。费兵给唐菲和吴晴相互介绍。徐天大方地补充说吴晴是他对象。吴晴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很高兴。当唐菲介绍自己是“省青年政治学院大二学生”时,吴晴的兴奋和羡慕溢于言表。不高兴的只有梅果。梅果看到他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感到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如同高考那天站到悬崖边一样,绝望极了。但她似乎学会了压制自己,尽量保持着平静。徐天对梅果的一举一动特别敏感,他注意到了梅果的情绪,悄悄拉拉费兵的胳膊,指指梅果:“她没考,你们说这个干啥?缺心眼。”费兵收了声,徐天又大声张罗:“我们去找广沪,费兵你带梅果,吴晴别骑车,我带你。”
  唐菲把答案给了费兵,一个人先走了。其余几个人又一起去找广沪。快过元旦了,四牌楼副食品商店门前排队买带鱼跟打仗似的。队伍从商店门口排到了马路牙子上,又绕回来一个大尾巴。广沪穿着大棉袄,跺着脚,搓着手。他发现有人加塞儿,赶紧与前面的人贴紧了,免得给插队的人留下可乘之机,又对后面说:“咱都认准了,我是你前面的,别让人插队。贴紧我!”后面的是位三十来岁的女人,没有贴紧他,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他买个带鱼如临大敌的样子,引得许多人都看着他笑。
  徐天和费兵过来,拉广沪出去说话。广沪上半身被拖出去了,下半身还在队伍里死蹲着,作出蹲马步的姿势。他目前的任务就是买带鱼,买带鱼的目的是换回火车票。这是广沪的逻辑。他知道孰轻孰重。
  徐天让吴晴和梅果在远处等他们。他夺过费兵手里的答案:“费兵你现宝啊,让梅果看见又犯病,怕她想不起来那段事儿怎么的。”费兵后悔得跟什么似的,偷眼去看梅果,一脸的心疼模样。徐天捶他一拳,把答案塞给广沪,让他先对。他们商定了顺序,一定要轮着,一个一个私下对,别让梅果看见了受刺激。
  广沪普通话不好,第一个题就错了。
  “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温暖。”给这句话加拼音,还要标声调。他错了两个拼音。一共三分,也不知道会扣几分。他揣摩着阅卷老师的心理,反复琢磨,该扣去一分还是半分。还有一个划分复句“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怕别人批评指出”。他在“我们”后面也算了一层,错了,这个题算是彻底没分了。他光看了一个语文,已经是满头大汗。好在作文他觉得写得还可以。《难忘的一天》,真是一个好题目。他现在还记得自己写得热血沸腾,热泪盈眶,看看评分标准,分数应该不会差。其他数学英语一个个对下去,都错了一些。乐观些也就是七十多分。
  徐天却说自己保守些也有九十五分。广沪听了,惊奇得合不上嘴,说那自己肯定没戏了。但大家都说不见得。徐天又说自己是瞎吹的。广沪几次催徐天对着答案好好估一下。徐天却懒得去一个一个回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徐天是真的不在意,也有一些自信。
  说到报考的专业,广沪嗫嚅地说报医学院。这下轮到徐天惊奇了。问他原因,广沪却反问徐天。徐天这次没有无所谓,而是信誓旦旦、极为笃定的样子。徐天当然要报历史,具体的方向都想好了,考古。大家都很惊骇,只听过历史,没有听过这些具体的专业。徐天卖弄地介绍了一下考古,顺便也对自己的所爱意淫了一番。他脸上的向往神色,是大家所陌生的。费兵于是不由得说他也要跟着徐天学这个,听起来不错。而且他想起吴晴的教授母亲就是教历史的。这样一来,自己学这个专业一点都不孤单。

十一 我要死在你们面前(4)
梅果和吴晴远远看着买带鱼的队伍蠕动着。她俩又一次单独在一起。吴晴想起梅果上次在医院的那些突兀却犀利的语言,仍然心有余悸,便没话找话,说梅果你穿的这件棉衣太旧了,我改天陪你一起去买块蓝色棉涤……却被梅果打断了,她盯着那边的徐天,徐天正得意扬扬地说着自己的考古,手还是插在裤兜里,腰板笔挺。
  梅果打断吴晴说:“晴姐,你和哥哥什么时候结婚?”从她的表情上很难看出问这话的目的和感情色彩。这时候梅果心里已经构思出了一幅洞房花烛的画面,她用自己画画的场景感将喜庆的气氛渲染得很热烈。而自己也在画面里。她构思的画面是三个人的婚礼。
  吴晴也采用了想象的方式,用了两个字回答:“快了。”可不是吗,梅果要回南方,徐天必然会考上大学。而且她已经有了他们的孩子。这一切都预示着一个婚礼的即将到来。
  梅果却爆出一句惊死人的话,她说她最近几天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昨天晚上想了一个晚上。
  “我要死在你们面前。”梅果双眼越过人群,看着远处的大烟囱。
  吴晴惊骇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梅果不是矫情地说死亡。死亡这个东西对她而言,真的不算是什么,可以随时为自己设计并且实施。父母不就是这样走的吗?死亡离她并不遥远。在四道梁大队,为了抗议嫁给杨憨憨,她也准备死过。
  她也不是威胁谁。她是自说自话而已。她太单纯,对于绝望和痛苦,她不懂得掩饰,以致在常人看来,她的那些激烈言辞,简直不那么体面,让人无所适从。她的确不够温和,那是因为她不受世界侵蚀,不懂得世故。她就这样很好地保持了自己,说死就死,有些天才的味道。
  她没有别的亲人,而徐天一旦和吴晴结婚,不能再和她这么好,就相当于从她的世界消失。她难以想象没有徐天的生活。徐天出现的日子,她似乎找到了活着的安全感和意义。
  她平静地瞪着鞋上的一块污迹,一边接过吴晴从自行车座下取出的白色棉纱认真地擦鞋,一边平静地说话,就好像在谈论别人的生死:“没有亲人的感觉,很难受,我体会过,你们不知道。”她偏执倔强地要将那块不太明显的污渍擦去,近乎疯狂地咬着牙,仿佛她的一切悲伤和绝望都是那块污渍造成的。她就这样沉醉在自己的死亡设想中。
  死亡却真的临近了。
  两个混混盯上了梅果。她尽管穿着很旧的棉衣,但难以遮掩天生丽质。她的皮肤白得透明,眼睛水雾蒙蒙。由于吴晴在身旁,两个小混混嬉皮笑脸,却不好得手。在那个年代,许多年轻人以做小混混而自豪。他们没有经受过正规的学校教育,从自己的父辈身上又多少看到了正直的无用,甚至正直的人所特有的窝囊,于是他们这个年龄的平民青年身上,总是不由得流露出一股子痞气。
  他们闪过吴晴,抓住了梅果的手。
  费兵、徐天闻声冲过来,挡住梅果和吴晴。双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两个小混混不想就此罢休,一声唿哨,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涌来了一串自行车。小混混向为首的“自行车”报告了敌情,一个小个子仗着人多势众再次出手去拉扯梅果。
  徐天抓住他的领口,向上提了提,推搡出去,不屑地说:“哪儿冒出来的!”
  为首的“自行车”很有江湖规矩地自报家门:“我叫何东,你哪儿的?”

十一 我要死在你们面前(5)
徐天中气十足地回复:“中华人民共和国的。”
  何东把嘴里的烟屁股唾出去:“嘴还挺硬!”他把自行车扔在了一边。
  “拳头更硬!”徐天针锋相对地说。
  费兵吴晴面面相觑,猜度着事态的发展。
  广沪拎着带鱼,站在远处紧张观望。
  其他“自行车”仗着人多势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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