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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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四十-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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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外边的天空恍惚间变得昏天黑地,冷风阵阵,人们也都成了一个个青面獠牙,张牙舞爪向她扑来,令人可憎可怖的小鬼。

  李平双眼如一泓死水,暗然无光,没有了昔日盈盈闪动的波光,没有了昨日那令人心动的回眸一笑。她吃力的挪动着沉重的双腿,高一脚低一步走回知青点,一头扑在床上,一动不动,两眼痴痴的瞪着。

  隔壁大娘掂记着李平的事情不知办的咋样,来看过她几次,叫也不应,看着李平的样子,心中便有些不安起来,难道……她不敢想下去。

  天渐渐黑定。这是一个阴沉的夜晚,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乌云密布,惨雾阵阵,呜呜吹动的冷风变了调似的,像一声声鬼魅凄厉的惨叫。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早早的回了屋去,整个村子除了狗叫声,一切都静得出奇。

  大娘不放心李平,一直躲在门边盯着李平的屋子。

  不知过了多久,李平找出最新的衣服换上,对着镜子将头发梳理好,又拿出雪花膏揉擦在脸上,这才摇摇晃晃像一只孤魂,机械地踱出屋去,那顾脚下坡高坑低。大娘赶忙颠着一双小脚,深一脚浅一脚的紧随其后,眼看着李平往村中水井的方向走去。

  李平来到井边,茫然地盘膝坐下,她已心如止水,不再憎恨任何人,也不会再去喜欢任何人,更没有资格去让别的人爱。她抬头看着深不可测的苍穹,口中默默的念叨着:爷奶,爸妈,妹妹们,再见了,依林……。想到靳依林,她心一酸,泪如泉涌,再也念不下去,伸手扒着井沿,头一低,便向那黑黑的窟窿钻去。

  “闺女!”大娘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双小脚跳上井沿,死死拉着李平,声音哽咽的说道:“有啥天大的事儿?有啥迈不过的坎?咋能走这一步啊,闺女……”

  “大娘……”李平痛心的叫了一声,扑进大娘怀中,嘤嘤抽泣起来。

  “闺女,你小啊,路还长着呢,你有父母,有姐妹,还有那些你整天划划剪剪的小纸衣,那不是你明天的梦吗!再说了,村里就这一口井,你一跳不打紧,赶明儿让人们指着脊梁骨骂,死也不得安生的……”大娘轻轻拍着李平的背,像在哄孩子,两行老泪潸然而下。她在心里咒骂支书,想不到竟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一朵娇嫩的鲜花就这样调零;又在暗自责怪,不是自己的撺掇,这闺女咋会……

  李平感觉一阵倦意袭来,两只眼皮沉甸甸的,她只想睡觉。。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十一节  仇恨;似一团乱草塞在他的嗓门
两天后,靳依林兴高采烈,一路小跑着来到朱村。他想早点将这个喜讯告诉李平,让她与自己一起分享这份快乐,而后看她若能一块返城,到时分在一个单位,两人相携相帮,双栖双飞……虽然当时二人尚未挑明关系,但已是心心相印,早有比翼齐飞之意。

  靳依林早在那次回城时,用李平上次悄悄塞给他的那两元钱,精心挑选了两本大红封面的笔记本,封皮上是一枝绽着粉红色花蕊的桃枝,花蕊含苞待放,艳艳窈窈,桃枝上并排伫立着两只画眉鸟,一只画眉正用小嘴为另一只画眉梳理羽毛。靳依林特别喜欢这款笔记本,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着,爱不释手,红色像征着热情奔放,激情满怀,像征着两颗红红的心中孕育着的爱情之火,而两只处于亲呢中的画眉鸟则不用言谕,隐喻着一对暗恋着的青年男女。靳依林又用钢笔工工整整在菲页上提了他苦思冥想一个晚上,做成的一首诗:

  桃梨芬芳争妖艳,

  遇你俯首难堪言。

  纵有香郁随风绕,

  怎及你心春意漾。

  然而,靳依林满心的欢喜和热情的祁盼,迎来的却是李平寒若冰霜,不再笑容绽放的脸,面对靳依林的到来视若无睹,言语冷淡,和以往判若两人。靳依林莫名其妙,他将头一天才从城里返回的瘦猴拉至静处,寻问根由。瘦猴期期艾艾,答非所问,听得他一头雾水。靳依林看瘦猴神情有异,情知有因,立时将脸拉下,他一把将瘦猴的手臂反剪身后,逼问道:“瘦猴,你不说出实情,可别怪哥儿们不客气,没了这几年的交情。”

  瘦猴咧着嘴,连声求饶道:“呦呦呦……哥们,快撒手,受不了了,告诉你还不成吗?”

  靳依林松开手,看着痛得柔肩膀的瘦猴,谦意的说:“哥儿们,别怪,我也是情非得易。”

  “知道,知道,”瘦猴皱着稀疏的眉头,理解的看着靳依林,叹口气,“咳——不告诉你一是为李平好,二是为你好,三吗……也是为了大家好……”

  靳依林急了,手在空中用力一挥,吼了一声:“啥球好不好的,你就说为了啥!”

  瘦猴一闪身,看着他手落向旁处,才凑过来小声说道:“俺们也是昨天才回来,回来时李平就是这个样子,和她说话也是少言不搭语,不笑,不理人,大家都莫名其妙,走时还好好的一个人,咋回来就变了样。是隔壁老太太话多,把大家拉到一边,悄悄告诉大家说,可能、可能是被支书欺……欺负了……”

  靳依林一听,脑袋如遭棒击,“嗡”地炸了,他身子晃了晃,瘦猴一把扶着他。靳依林呆了半天,一张脸涨得通红,不言不语。猛地,他拔脚就走。瘦猴一把拉着他,“嗨,哥们,干啥去?”

  靳依林竭斯底里的叫道:“我要问问她,到底是不是这样!”

  “你不能去!”瘦猴伸开双手拦在他面前,迎着他蓄满杀机血红的双眼,坚定的说:“你就是打死我,也不能让你去!你想,若真是这样,你去一问,不等于在李平受伤的心上又戳上一刀吗!哥们,不是隔壁老太太,李平前晚上就跳井啦!”

  是啊,瘦猴说的是实情,自己这一去不啻于抓了一把盐,用力洒在李平正在淌血的心上吗?他拿拳猛击着自己的脑袋,他知道,也许从这一刻起,自己和李平那刚刚开始的,还未及公开的恋情之花就像遭遇一股寒流,已经开始枯萎调榭。可他一个热血男儿,骨子里装满了对李平的爱,岂能甘心收手?若向东山在,能有一个铁心哥儿们共进退,该多好啊!

  靳依林紧紧抱着用报纸包裹着的笔记本,一股难以排遣的仇恨,似一团乱草塞在靳依林嗓门,堵得他喘不过气。

第二十二节    苦   肉   计
靳依林被深深的痛苦和满腔的愤恨折磨着,他有着痛不欲生的感觉,然而,这痛苦和愤恨却无处爆发无处发泄。他即痛惜李平的遭遇,像刀在剜着他的心脏,又怒其懦弱恨其不争。

  瘦候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拉着他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香烟,给他点上。靳依林颤着手接过烟,放在唇上猛吸几口,又用力吐出一团团浓浓的烟雾,此刻,他已心乱如麻。

  瘦猴在他肩上拍了几下,小眼珠狡黠地转转,搂着靳依林低声说:“哥儿们,我理解你,这事他妈搁谁谁能嚼嚼咽了?可眼下没有证人,咋去告他?再说他上面有人,根红苗正,谁听咱的?弄不好狐狸没打着还他妈惹一身骚,李平的名声可就全完了。再说,眼下正值招工的关健时刻,相互落井下石还犹恐不及,哪个会老虎头上找虱子,冒着被撸下的危险去明着帮你们?”

  靳依林情绪平静一些,刚才也是心乱如麻,火冲脑门,没了主意,未及多想,这会儿静下心来想想,也是这个理儿。他觉得瘦猴瘦是瘦,但比自己精明,比自己小九九多,想必已有了计较,便反问道:“那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别急,哥儿们,……”瘦猴附耳低语了几句。

  靳依林双眼一亮,倏地又射出一道凶光,恶狠狠道:“好!哥儿们,就按你说的办。哥儿们这辈子永远会记着你。”他边说边开始翻口袋,分币加在一块凑了有几元钱,他一把将钱塞到瘦猴手中,又紧紧攥着瘦猴的手,眼睛湿润,有点壮士离别时的味道,“好哥儿们,钱不多,你先拿着,只是、只是委曲你啦……”

  瘦猴颇有点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气概,摆摆手,又推着靳依林催他上路,并大度的说道:“咳,都自家哥儿们,说哪儿?去吧,去吧。”

  靳依林一跺脚,头也不扭,当天便回了城里。

  第二天晚上,天阴阴沉沉,月牙儿被逐渐加厚的云层所遮盖,先是刮起一阵凉风,随后夜空飘起了毛毛细雨。在一条村间小路上,一摇三晃地走着一胖一瘦两条黑影,胖的肥大,推着一辆自行车,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几次险些跌倒,瘦的一颗脑袋来回转动着,两只小眼在田野里来回寻觅着什么,像一只四处窥探的田鼠,嘴里还不住提醒道,“支书,您小心点。”“支书,脚下有坑……”

  原来这一切都是瘦猴设计的,明着是邻村知青为招工的事儿答谢本村支书,置办了酒席,特邀朱村支书和瘦猴去作陪。

  支书一边晃着,一边含混不清的嘟囔着:“……还……还是你小、小子…够…够味……,不但替、替我喝喝酒、酒,这、这么晚还……还陪、陪着我……”

  瘦猴拉了一把差点跌倒的支书,也装做一副醉态,结巴着说道:“您是好、好人……好、好支书……书,那、那个不、不知……”以瘦猴的酒量,怎敢替支书喝酒?明着是把支书的酒杯抢了过来,但他却趁着油灯昏暗,众人不备,脚丫一抬,全倒在了鞋内。

  两人正晃着走着,嗖嗖嗖,身后庄稼地里跳出几条黑影,一条麻袋套猪一般,“刷”地将支书上半身装了进去,麻袋口迅疾被人紧紧杀了起来,紧随着是雨点般的棍棒劈头盖脸落下,下手之重,似有着几代深仇大恨,打得支书哭爹叫娘,在草丛里来回翻滚着,麻袋里传出呜呜哝哝的告饶声,但任凭他喊爷叫娘的吼破嗓门,根本无人理睬,倒是棍棒落得更重,一个黑影拿出一块砖,一磕两半,另一条黑影摁牢支书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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