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有好几个老外去找流川枫，出来的时候全都气呼呼的不知在骂些什么。晴子认得那些人，是流川枫所在球队的高层，肯定是来劝他回去训练结果被他轰了出来吧。
无奈地叹口气。连篮球都不要了，他到底想怎么样？
站在窗边，晴子拨了他的号码。
嘟——嘟——嘟——
响了很多很多遍，他都没有接。就在她放弃，想要挂断时，那边传来了那个冰冷中有些暗哑的声音。
“喂。”
“是我……”晴子的声音有些抖。
流川枫沉默。他此时正躺在沙发上看着钱包里那张小小的照片。
“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下去？”晴子难过地说。
“这样是怎样？我怎样都跟你没有关系了不是吗？”流川枫冷漠地说。
晴子的心一阵抽痛：“你别这样……即使我们分手了，我还是希望你过得好，好好打篮球，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这样下去，好吗……算我求你了……”
“你还会为我难过吗？”
晴子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你还……爱我吗？”流川枫幽幽地问，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撩开窗帘，一手挡住刺目的阳光，一手把电话贴在耳边等待晴子的回答。
透过窗帘的缝隙，晴子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身上穿着一年前她为他买的黑色T恤和深蓝色运动短裤。他的头发长了很多，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下巴满是胡渣，虽然平时也不甚注意外表，但是他从来不曾这样不修边幅。
倾身趴在阳台的栏杆上，他注视着远处的天空。浑身散发出浓浓的寂寥和悲伤。
“你还爱我吗？”
他还在等她的回答。
晴子无法回答。
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她爱上了手塚。她害怕再次亲手将他的心撕裂。
她也无法回答他她已经不爱他。如果不爱，为什么心会这么这么的痛，痛到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好好生活，不要再伤害自己。”说完这句话，晴子挂断了。
对面的流川枫错愕了一下，飞快地回拨。她不接，他再打，她还是不接，听着那串铃声颓然地蹲在地板上。
过了几秒钟，滴滴声响起，有信息进来。
晴子，接电话……
晴子可以想象流川枫此时的表情。心很痛，可是她不知道可以再跟他说些什么。害怕再被他质问，害怕听到他哀伤痛苦的声音，害怕自己的决心在刹那间崩盘。
她曾经把他当成一切，即使到了垂垂白发的年月，她也不会忘记那样的深爱。怎么可能，在分手才一年的现在，马上对他绝情绝义。
他难过，她比他难过一百倍一千倍。
事到如今，她多么希望他已经不爱她了，已经放下她了，继续潇洒地打球睡觉。如果早知道那场恋爱会给他造成这么严重的后遗症，如果知道他们会走到今天，她会克制自己，不让泄露自己的感情一分一毫，她会默默地呆在远处，不去干扰他，不去打搅他，让他心无旁骛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任何事情。
也许，不开始的话，谁都不会受伤。可是，和流川枫恋爱，这是多么诱惑的一件事，她怎么可能按捺得住自己不去开始呢。
爱过，伤过，才知道世事变化莫测，才知道很多事不可勉强不可太过执着。
趁流川枫进屋，晴子飞快地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国。该说的该做的，她已经说了做了。时间冲淡一切，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好的，就像她一样……
坐在去机场的TAXI上，晴子给流川枫打了电话。
不等他开口，她说：“你从来不是孤独的个体，你有亲人有朋友有队友，失恋不是你自暴自弃的借口，你再这样下去只会让所有关心你爱你的人心痛……我认识的流川枫坚强果敢，无所畏惧，求你，振作起来，好吗？”
耳边传来流川枫粗重的呼吸声，过了好久他才沉痛地开口：“晴子，你对我好狠……”
“对不起……”晴子捂住双眼，灼热的泪珠涌了出来，几乎烫伤她的手心。
“你已经不爱我了，是吗？”流川枫还是执着，“你已经爱上那个人了，是吗……”
“对不起，对不起……”
“以前总是我惹你生气，跟你道歉，好少听见你跟我说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以前总让你伤心难过，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改掉所有毛病，再也不对你大呼小叫，再也不干涉你任何事情……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晴子，我爱你，我爱你……”流川枫的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
晴子眼眶的泪越来越多，无声的掉落下来，濡湿她的衣襟。司机透过后视镜频频看她，她却毫无知觉，使劲捂住嘴，不敢发出哭音。
他说他知道错了，他说他会改，他说他好好对她，再也不让她伤心难过，再也不让她流眼泪……他说他爱她……
差一点，晴子就要心软说好；她差一点就要不顾一切地回头。可是，她想起了手塚，总是那么体贴那么温柔的手塚，总是默默陪伴她照顾她的手塚。
他正在等她回去。他等了她好久好久，她再也舍不得让他继续等下去。
不是对流川枫狠心，只是选择了对自己诚实，对自己的心和感觉诚实。
她爱过流川枫，也许现在也还是在爱着，可是，她想要看见的人想要拥抱的人，是手塚。他在不知不觉间，早已进入她的心房。流川枫在她心里的位置，慢慢，慢慢，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小到就快要看不见。
那些或甜蜜美好或痛苦悲伤的过去，就像天边的云朵，可以看见，却永远无法触摸。
“再见了，流川枫……”
再见了，过去。
未来每一天
晴子回到Y城，正逢一场暴雨。下了车，她提着行李一阵小跑回到公寓，还是淋湿了。打开门，晴子惊愕地僵在门边。
屋里有一男一女正在沙发上热烈地拥吻，男的是不二，女的……是手塚的堂妹绮色！
“晴子，回来了？”不二笑眯眯地看向她，表情镇定得晴子几乎要怀疑刚才那一幕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绮色则表情淡然，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那个，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是回家吧……”晴子尴尬地转身就要走。
“你身上淋成这样，先去洗个澡吧。”绮色说。
晴子也没办法，不洗的话真的会感冒。
等她擦着头发出来，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倒是看见手塚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她一眼，然后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着头发，轻声问：“回来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手机没电了……”他的脸离她太近，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颈子上，热热的痒痒的，不由得退后一步，后脑勺直接撞到了墙上。咚的一声，痛得她龇牙咧嘴。
手塚紧张地揉着她的后脑勺：“很痛吗？”
“刚才有点痛，现在好点了……”晴子抬头看见手塚焦急的神色，心下一暖，忘记害羞，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轻吻他的嘴唇。
手塚愣了一下，眸子变得深邃，右手停留在她的后脑勺，左手环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过了很久，两人紧紧拥抱着，安静地听对方紊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晴子想起不二和绮色，疑惑地问：“他们去哪了？”
“在隔壁看电视。”
“……我好像打扰他们了。”想起那一幕，晴子还是觉得挺尴尬。
手塚笑笑：“没关系，反正他们俩都是厚脸皮，不会在意的。”
厚脸皮……晴子囧，部长怎么也会说这种话？！
“为什么不能说？”
“跟你的气质不搭噶啊……你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很严肃正经的人……”
“那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我。”手塚眼里有浅浅的笑意，“我只是个普通人，正常人会有的感情和想法我都会有，正常人会做的事会说的话我都会做。”
“那么……你也会吃醋吗？”望着他漆黑的眼眸，晴子轻轻地问。
手塚有些局促地点头。因为她，他吃过多少人醋，他已经不记得了。她却从来都不知道。
环住他后背的双手紧了紧，晴子在心里对自己发誓，部长，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难过了……
过了一会儿，晴子突然毫无征兆地笑起来：“想不到不二学长也会有那么热情的一面，哈哈哈——”
晴子不想做电灯泡，坚持要回家睡。
不二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说：“开车的话会很危险的，晴子你就……睡手塚家吧。”
“……”晴子翻了个白眼，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绮色眨眨眼：“真的不睡吗？国光的床很软很舒服的哟。”
“刚才我回来洗澡的时候你又睡过了？”不二眼睛微眯，脸上依然挂着笑容。
“哎，那什么，今天的天气很好喔～”
“刚才你不是说想看我新下的那部电影吗？我们去书房吧。”不二笑眯眯地拽着绮色朝书房走去。
晴子和手塚对视一眼，他见惯不怪，从沙发上站起来说：“走吧。”
“诶？走去哪？”晴子沉浸在不二学长好恐怖的想法中，还没反应过来。
“回去睡觉。”
“哦……啊？！”晴子看警惕地看着手塚。
手塚有点好笑：“想什么呢，你不是说困了吗？你睡我的房间，我睡客厅。”
“这样啊……呵呵……”晴子讪笑，趁手塚转身走出门外偷偷拭了一把冷汗。
他却突然回头，眼里有一抹局促的笑意：“你好像很紧张？”
“紧张？我？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晴子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
手塚拉过她的手，没有看她，缓缓地朝自己家走去，开门时轻声说：“晴子，别紧张，我不会勉强你任何事的。”
晴子的脸蓦地红得彻底。
以为自己会紧张得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