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声撩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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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声撩乱-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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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麦一听,赶紧学着钟以昕的模样,侠气地一拱手:“在下麦……呃,沈莺歌……”
  话还没说完,就被钟以昕斜了一眼,只好歪歪头作罢。
  男子不以为意,淡笑着从房梁上翩然而落,一个旋身抱琴坐在摇椅上,收起折扇似笑非笑地看向钟以昕:“王爷不是猜出在下了么?”
  钟以昕一愣,再次回神时恰对上男子格外深邃的眸子,他惊疑不定地问:“阁下当真是……”
  男子移开视线,盯住小麦,忽而勾心一笑:“西湖畔,私语楼。沈小姐可有印象?”
  小麦全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你是……”
  “免贵姓苏,单名一个眠字。”苏眠扬了扬眉梢,视线落在琴弦上。墨发垂落在颊侧,说不出的风情昭然。
  小麦拍掌笑道:“太好了!如此说来,弹琴是你的老本行啊,这下就不怕皇上要听殿下弹琴了!”说着,她拍了拍钟以昕的肩膀,豪气干云地道,“有苏先生帮忙,表哥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吧!”
  钟以昕被小麦拍了一掌,差点破功,他怨念地抬眸,看着一脸兴奋的小麦:“我是该说你心思单纯没心没肺呢?还是该骂你是四肢不发达头脑又简单?”
  小麦不乐意了,皱起眉来:“咱们这不是正缺人么……”
  钟以昕一副“我跟你沟通不了”的神情,让开小麦的手,推着轮椅来到苏眠的面前,恭敬地一低头:“苏……”
  “眠。”苏眠恰当地提醒,也同样一低头,“王爷想说的,苏某人已经知道了。”
  钟以昕心领神会地看向苏眠:“却不知先生有何指点?”
  苏眠微微一笑,阖上眼帘,手指快速地滑过琴弦:“民心所向,惜土如金。”
  钟以昕眸子一亮,深吸一口气:“以昕受教了。”
  苏眠摆摆手,笑道:“哎~王爷误会了。在下只是说老百姓关心的是手里有没有地,能不能吃得饱穿得暖交得起赋税。”
  钟以昕连连点头:“以昕明白,多谢先生指点。”
  苏眠睁开眼睛,一瞬间黑色的眸子里,竟隐隐有琥珀色在涌动。
  钟以昕不敢直视,赶紧避开视线:“不知先生还有何吩咐。”
  苏眠又阖上眼帘,哈哈一笑,云淡风轻地说:“吩咐倒是没有,只是想提醒王爷,人活一世,不过三天。昨天、今天、明天。忧也一天,喜也一天,动也一天,静也一天。然,忧不若喜也,动不若静也。”
  小麦听得迷迷糊糊,却又觉得苏眠话中有话,处处透着玄机。当下不敢随便插嘴,只凝了神注视二人。
  钟以昕无奈地笑了笑:“先生所言极是。只可惜以昕仍有红尘执念,难以超脱。纵然明白冥冥中自有天数,却总是放不下逆天而为的念头。以昕此去,不管后果如何,也算了此残念,问心无愧。”
  苏眠懒懒地笑了,睁开眸子,唇瓣张了张,似有话要说。但最终只是散漫一笑,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既然王爷决心已定,在下也无话可说。不过在下偶然想起了庄周一篇文章。”
  钟以昕凝了神,沉吟道:“可是《逍遥游》?”
  苏眠漫不经心地弹着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钟以昕琢磨半天,终不得参破,羞赧地一垂眸:“不知先生此时吟诵此章,是何用意?”
  苏眠好笑地一回头,视线直直地射进钟以昕眼里:“据说王爷博览群书,在下想请教王爷,此鹏鸟以何为食?”
  钟以昕仔细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迟疑道:“既然是朝发北溟,夕至天池,途径茫茫大海,想必以鱼类为食。”
  苏眠朗声一笑,连连摇头:“非也非也,这鹏鸟所食……”他忽的用手在琴弦上重重一拍,犹如警世之音,“是龙!”
  钟以昕大骇,手下力气没注意,轮椅连退好几步,撞在了沈曼君的床上。
  苏眠见状轻笑:“龙族之争,鹏鸟管什么事?”
  钟以昕一句也答不上来,许久才喃喃而问:“先生此意,是想让以昕坐视不管么?”
  苏眠又是摇头:“我没说要你不管,只说如果你管了,可能适得其反。试想,这鹏鸟和龙,乃是宿敌。若宿敌相合,那么天道定然反常,届时谁主天下,可就说不准了。”
  钟以昕微一咬唇,神色肃穆:“可是先生,他、他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等待那一天。而今近在眼前,要我罢手,着实做不到。”
  苏眠望望钟以昕,轻叹道:“何必妄执呢?”
  钟以昕淡淡应道:“天道不公,自然要讨个说法,纵然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苏眠仰头望天,轻勾唇角,慨然点头,随意地一挥手:“去吧。”
  钟以昕未曾想到苏眠这么快就被自己说服,当下有点意外:“先生……”
  苏眠温柔而别有深意地看着钟以昕:“去吧,只希望王爷在粉身碎骨之前,记得为某个人弹奏一曲。”他潇洒地将琴送到钟以昕怀里,淡然起身,走向小麦,头也不回,“你的琴旧了,第三根弦松了,用这张吧。”
  说着,他搭住小麦的肩,轻倚在她身上,笑道:“这下要跟沈小姐借琴了。”
  钟以昕好奇地看了看怀中的琴,只见琴身刻着:
  前也相思,后也相思,左右不过相思;
  长也相思,短也相思,横竖皆是相思。
  醒也相思,眠也相思,起卧净在相思;
  朝也相思,暮也相思,问君可知相思?
  “相思……”钟以昕努力地回忆着什么,但总觉得脑海中有一段记忆成了空白,他怔怔地盯着这四列秀逸的字体,头痛欲裂,浑然不觉苏眠和小麦已经离去。
  小麦迷糊地被苏眠推到内室,愣头愣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房间在这?”
  苏眠眼波流转,唇角勾笑:“这坤宁宫到处素素洁洁的,只有这西厢闺尚带几分颜色,定然是沈小姐的住所了。”
  小麦嘿嘿一笑,想起先前的疑惑,随口问道:“苏当家你怎么会到京城来呢?这几日才到的?”
  苏眠略一沉思:“来了有些日子,随便逛了逛,京城似乎没有印象中繁华了。”
  小麦弯起眼睛,笑道:“却不知苏当家这番进京,所为何事?”
  苏眠挑起一条眉毛,警觉而故作放松地看着小麦:“沈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小麦用一排细细的米齿,咬着下唇,发出不太清晰的音。
  她小心而含糊地问:“你哼弗哼,哼哼哼?”
  苏眠……侧耳倾听半天,微微蹙眉,败退了:“请讲人话。”
  小麦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张开嘴,一口气问道:“你是不是苏神算?”
  苏眠装呆:“苏神算?怎么会呢,他可是个糟老头。”
  小麦不管苏眠说啥,指着他腰间的折扇:“上回你拿的是羽扇,为什么要换成折扇?”
  苏眠没料到小麦话题转的这么快,随口答道:“折扇方便携带,刚才那不是没手掏羽扇么?”他嘿嘿一笑,手伸到身后,掏出羽扇,“其实羽扇我也带了。”
  小麦夸张地信口胡诌:“这扇子好漂亮啊!哇,这个羽毛很珍稀也,听说三千两白银才能买到,而且有价无市哦!”
  苏眠素来喜欢扇子,听小麦这么一夸,且不论真假,心里受用得很。他拉过小麦,兴致勃勃地说:“沈小姐好眼力,这正是凤凰涅槃时落下的羽毛所作,何止三千两,简直是稀世珍宝!千金易得,一羽难求啊!”
  “哦?”小麦眼冒金光,视线紧紧地盯着扇子,差点流出口水来,“那苏神算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扇子的?”
  苏眠哈哈一笑,拍了拍小麦的肩膀,饶有兴致地说道:“这个说来话长了,想当初……”他猛地停住口,狭长的丹凤眼眯起,妩媚地盯住小麦,勾心浅笑,“苏某人居然被你一个小丫头诓进去了。”
  小麦敛起笑容,睁大眼睛对上苏眠勾魂的丹凤眼:“刚才你和大皇子殿下的对话,我是只字不漏听得清清楚楚。你借《逍遥游》说殿下是鹏鸟,而哥哥和相公是龙。两龙相争,鹏鸟不必插手,就是让殿下别去南边救哥哥。我说得对不对?”
  苏眠眨了眨眼睛,摇摇扇子:“沈小姐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出来吧。”
  小麦甜甜一笑,轻扬下巴:“本宫还想说……”
  苏眠抬眸看向小麦。
  小麦失笑地一指苏眠手中的扇子:“大冷天扇扇子,你不冷吗?”
  苏眠再次愕然,郁郁地收了扇子:“好了,我投降,沈小姐思维之跳跃,语言之幽默,实在是世无匹敌,苏某人甘拜下风。”他扬起一丝浅笑,“时间不多,言归正传。沈小姐想必也已经意识到,江山更迭,近在眼前了吧?”
  小麦料想这下苏眠必定要和盘托出,当下凝神仔细聆听,郑重地应道:“是,可是这并不是我所关心的。”
  苏眠了然地点点头:“你关心的只是沈将军和谦裔公子。”
  小麦终于听到问题重心了,赶紧虔诚地看着苏眠,央求道:“苏先生,你是神算,能不能告诉我,他们现在如何了?”
  苏眠淡淡地扫了小麦一眼,玩味地笑问:“本神算有个规矩,每人只能问卜一次,每次只能问一个人。却不知沈小姐,要问谁?”

  此事说来话长

  小麦歪了歪头,求证地问:“只能一个人?”
  苏眠抿唇颔首:“只能一个人。”说着他十分戒备地看着小麦,“如果沈小姐执意要问两个人的话,就会干扰在下的心境,届时测得准不准就不能保证了。”
  小麦傲慢地一挑眉:“苏先生真是小看人,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苏眠噗嗤一笑,好不容易才忍住,歉意地说:“那沈小姐想问谁?”
  小麦正了正身子,挺起胸脯:“问我自己。”
  苏眠一愣,略有好奇。
  小麦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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