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会的,只是恶梦而已,十三爷为人正直,又有皇上盯着,谁有这样的胆子。他们又不是瞎子又不是聋子,难道会看不出听不见皇上对十三爷的怜爱吗?放宽心吧,皇上!”
果然,他的担心不无道理,折子上口口声声讼扬十三的丰功伟绩,在灵堂前行为不端者有之,怨声载道者有之,面露喜色者有之。雍正勃然大怒,为了杀鸡骇猴,将迟来灵堂,面无伤痛之色的允祉,隔去封号,圈禁景山。
十三出殡那日,天气异常闷热,雍正还是亲自送十三至陵区。我却无心于这浩浩荡荡地队伍,缩着身坐在马车里,默不作声。我相信十三并不想要这样的场面,我更觉着这是世人安慰自己的一种方式,对亡人豪无意义。
至送葬回来,雍正的病又加重了几分。服伺他喝了药后,呆滞地立在树荫下,垂头叹气。忽闻得洛儿地声音: “皇额娘你别担心,皇阿玛会没事的!”
我木然抬头,见洛儿扶着那拉氏进了院,后面还着钮氏等六七人,皆是一脸凝重。那拉氏奔至我面前,哀然道: “妹妹,皇上今日可好些?”
我施礼道: “娘娘,皇上只是伤心过度,才至身体虚弱过些时日定会好的!”
那拉氏叹了口气,匆忙走向卧室,忽听的有人冷声道: “都是这些死奴才,照顾不周才如此的!”含沙射影的声音激起我的怒气,原本冷如死灰的心似又活过来了,我愤然地紧握着双拳,没日没夜的苦熬,却被这些游手好闲的人说风凉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愤然地坐在石凳上,双手撑着脑袋,思及入宫时与十三相处的日子,热泪点滴。听到脚步声,快速擦去泪痕,一只轻拍在我的肩上,我回头视去,洛儿关切地道: “姐姐又哭了吗?是想十三叔了还是担心皇阿玛呢?”我微笑着摇头道: “没有,许久没见你了,你过得好吗?
洛儿清瘦的脸显得眼睛更加有神,面色红润,朱唇轻启道: “好,每回进宫里都不曾见到你,姐姐放宽心吧,洛儿其实打心眼里羡慕姐姐,这深宫高墙内,这样的情谊真是难得。十三叔与皇上又与姐姐知心知底更是难得,姐姐想想别的女子,一辈子空守宫闱,定能打开心结的!洛儿还是喜欢那个有点痞味的容儿,姐姐快让她回来吧!”
洛儿真诚的眼神,让我平静了许多。微笑着点头道: “你说的对,我是该知足的人,人生苦短,我们都要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洛儿,弘历必然有一天妻妾成群,你要趁如今,牢牢抓住他的心,让他无法忘怀才好啊!”
洛儿微笑的脸上掠过一丝失落,苦笑着抿了抿唇。李德全在檐下轻唤道: “姑娘,皇上唤你呢!”
一屋子的女人还唤我,这位爷还真让我贴身女佣了。深吸了口气,苦笑着跟洛儿一起进了门。那拉氏坐在床沿,其她人一排而立,冷然地打量了我一眼,不屑地别开头。雍正斜靠着,紧皱眉头,急唤道: “快来,朕的左腿又麻了!”
那拉氏慌忙立起,将我拉至床前,催促道: “皇上习惯了你的轻重,妹妹快着些!”
给了雍正一个讨厌的眼神,狠狠地拧了他一下,他怒瞪了我一眼,却淡淡地道: “皇后带她们回吧,站着也无济于事!”
身后传来了她们告退的声音,我才嘻笑着放缓了速度,忽而一人跪求道: “皇上,让奴婢尽点力吧,奴婢一定好好服伺皇上,让皇上的病快点好起来!”
我的手一愣,索性坐在床沿微笑着注视着她,妙龄年华,眉如柳叶,明眸流转,娇滴滴让人怜。雍正的眼里果有几分赏识,我婉尔一笑道: “皇上,以为如何?”
雍正立刻回复神情,斜睨了我一眼,低沉地道: “下去吧!”那女子移到床前,娇柔地道: “皇上,您为何都不看奴婢一眼,奴婢这般不堪入目吗?”
二八年华深居宫中,却未能得君皇一怜,是够委屈的,但思之与我是情敌,我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面上还需大肚坦然,笑立了起来,若无其事地往外走。
忽听得雍正冷然的声音: “大胆,朕企是你左右的,来人啊,把她给我押下去,发配到辛者库为奴!”
我真是晕倒,这样玉葱细指如何干哪些粗活?那拉氏急匆匆进门,竟是失望至极。我冷笑着回头,原来这些人今儿是来打破一宠制的,排挤我。那女子哭哭啼啼地求饶,那拉氏施礼道:“皇上,玉儿年青不懂事,看在她阿玛觉罗保的面上,就饶她这一次吧!”
雍正冷声道: “你阿玛也算是一品大员,怎教出你这不懂规矩的丫头,今儿看在皇后的面上,还不下去!”
玉儿谢恩羞怯万分地冲出房,那拉氏当着我的面,轻劝道: “皇上,妹妹们既进了宫,也是一心向着皇上的,皇上也不能太……”
“朕自有主张,你下去吧!”雍正把那拉氏的后半句话堵了回去,那拉氏施礼往后退,冷然地瞄了我一眼,甩袖而去。妒忌之心凡女皆有,我又怎能与她们为友?如今后宫倒是统一战线,若是那天雍正嫌弃我,我必难容于世。
“啊唷,朕的脚抽劲,你还傻愣在那儿做甚!”他的怒斥声将我激醒,忙帮他抬腿拉伸,边做边急问道: “可好些?皇上打今儿起,每天散步一个时辰吧,就坚持试一个月可好?”
他拉近我,眼里微露戏笑之色,凝视着我询问道: “还不满意?朕让天下的女人都羡慕你,可好?”
我激动地倚在他的胸口,含着汨轻笑出声: “容月此生足矣,皇上为了容月,冷落了她人,皇上还是多赏赐些东西,慰藉一二吧!
他缓缓地叹道: “好,朕知道你不重名不重利,朕就把这訾补给她们!”我微笑着点头,我也是女人,上天该会原谅我的自私吧!
十三一走,由果郡王允礼接替十三打理户部三库。原本雍正与十三默契有佳,常是不言而合。允礼刚一上手,自然有诸多不合意,每每如此,他更暗自伤神,自怨自艾。雍正毫不吝啬给所有十三的后人加封赏赐,皇家兄弟如此情份,也是世上难求。还常在睡梦中惊醒,惹得我悲从心来。
透视了世间的悲欢离合,觉着心也乏了,守着他是我如今唯一的念头。十三离去的阴荫始终缠绕心头,成了我们都刻意回避的话题。今日是十三走后满百日的日子,思虑再三,来个告别,将这段情深埋起来。昨日已去,若再一味沉溺其中,与已与人皆百害而无一利。雍正眉头深皱,或许跟我的无精打采有其大的关系,我该怜取眼前人才是。
水捧着一大把的菊花,立在碧桐书院前的平桥上,两岸柳叶已泛黄,四处飘零。夕阳下树木倒映水面,加上水底的绿草,使湖面变得黝暗。慢慢地撕着菊花,挥撒在水中,边撕边道: “允祥,我们相逢水中,希望流水有知,送去我的祝福。从此后我要陪着皇上开开心心的过完余下的日子,偿还我这一世的情债…
菊花一瓣一瓣地飘落水中,随水前移。我怔怔地跌坐在桥面上,靠着桥栏,抱着膝盖,头深埋其中,静静地回忆着记忆犹新的片段。却没有眼泪,仿佛是梦境一场。远处传来呼唤声: “主子,容月……”
我迅速睁开眼睛,原来四周已漆黑一团了。忙立了起来拍拍尘土,沿着原路往回走,耳际传来秋虫地低呜声,四处树荫斑驳,不由得毛骨悚然。硬着头皮往前奔,看着灯笼昏黄跳动的烛火,心里一丝暖意。小多子提了提灯笼,大声地探问道: “主子,是你吗?”
“是我!”我大声疾呼,小多子急速奔了过来,欣喜若狂地道: “主子,你去哪儿了?皇上这会儿都急着团团转了!”
来不及细答,撂起袍角,往回奔,因为上回被绑,他都得心病了。刚至门口,一个杯子摔到我的面前,幸亏闪得及时。他背着我歇斯底里地怒吼声: “死奴才,朕养你们这些死奴才做什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皇上,我回来了!”我战战兢兢地轻回道。他一愣,随即又急速奔到我面前,愠怒地捏着我的双肩,使命地摇晃道: “你还知道回来,出门为何也不打声招呼,你……你给朕跪下!”
见他气急败坏的神情,心里却是甜滋滋地。紧揉着他的腰感动地道: “皇上,是容月做事不周,您别生气,再也不会了以后要去哪儿都跟皇上一起去,皇上……”
他先是用力的掰我的手,见我不放,将我紧紧地抱住,哀怨地道: “这长时间一个人去哪儿了?”
“今日是十三爷满百日的日子,去河边撒花去了。皇上,十三爷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人生苦短,今后我们珍惜相聚的每一天吧!”
他抱住的手微微轻颤,哽咽着无语。房里沉寂,只有两人伤心落泪的声音。许久他黯然地道: “好!为了十三弟,我们也该好好过下去。如今朝事也轻了许多,折子也少了,朕跟你一起过舒心的日子,你想去哪儿朕都陪你去!”
两人又一阵叹息,用了晚餐后,拉着他出了房门,清辉盈盈,院中的景物清晰可见。跟他绕着庭院走动。这是我再三劝说的结果,陪着他坚持了一个月,他的腿脚显少麻木了。
折子确实比从前少了许多,难得还需批到深夜的日子。又劝他将小事放手让弘历去干,好好地闲暇几日。外面周天寒彻,寒风凛冽,我盘缩在炕上,绣着帕子。十三走了许久了,可总觉得他还在身边,有时傻傻地盯着门口,期盼他的身影能出现。
雍正虽比开始的时候好些,的身影,偶尔一投入,脱口而出也是常看到他一个人落寞伤神
“宣怡亲王进宫!”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泪水夺眶,他察觉到自己的口误时,也是哀叹不已。或许我能陪你他的日子,也就短短几年了,我要珍惜,一定要珍惜。忽听得他怒声道: “这个性桂,前段时日已凑过一次,今日又凑,竟然上两份相同的折子,看来是老糊涂了!”
我佩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