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似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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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似当时-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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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有且兰国使臣进贡了好些稀罕物件,就在……王府设宴款待他们,好些官员都去了,只因且兰国公主也随了使节团到了我国,朝廷理应也有一位宫中女眷出面主持大局……何况府里四十余株茶梅已尽数开放,特请娘娘凤驾至王府赏花!”
  他这一番话说的可真够累的!程羽彤忍不住要笑。韩雷分明不愿按照制度称她为“母妃”,称自己为“儿臣”,只好这么别别扭扭的含糊其辞。不过他这个理由倒是寻的冠冕堂皇。如今皇后被囚,她已是宫中身份最尊贵的女人,主持接待外臣的宴席倒也是当仁不让。
  沉吟了片刻,程羽彤叫过在一边侍立的小太监:“去告诉冰雁,让她拿了斗篷就到礼亲王府去找本宫。”
  那小太监叩了头立刻飞快的去了。程羽彤回过头看韩雷,他还是玉树临风般的站在原地,低眉顺眼的表情看的程羽彤竟是一阵牙痒!
  “走吧,去礼亲王府。”

  挣扎(一)

  人人都道牡丹好,我道牡丹不及茶。
  偃都人大都喜欢附庸风雅,多有培育兰花、茶花的爱好。但大都是名贵品种,一盆云南金花茶价值万两白银,更有普陀紫光、滇池蝶舞、苏杭金丝等等千奇百怪无数品种。城内富家大都以拥有几盆极品茶花为傲,常有为了一盆茶花开放而宴请亲朋好友共来赏花的事情。只是在这数千种茶花中,茶梅却是最为常见,流于平凡的一种。只因这茶梅性最耐寒、花期又长、动辄就开的整整一树。物以稀为贵,茶梅因为太好养活了,竟不遭人待见!
  然而这礼亲王殿下偏要与众不同,在他府里种了许多茶梅,时近初冬,已是冷风飒飒,可那几十株茶梅却是开的遮天蔽日。竟是清一色的白色茶花,远远望去好似雪落枝头,倒也煞是壮观。
  韩雷在朝中兼任鸿胪寺卿,负责外族朝聘诸事。这几日宫中事务纷繁芜杂,除了有黎国这最重要的邻国有使臣来访外,那地处偏远南疆的且兰小国竟也派了使节团来上贡,更有且兰公主随团而来,明里是说来瞻仰天朝文化,人人都知那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韩雷从西郊皇陵奉召紧急回宫后,就忙的脚不沾地,一边应付宫中各种突发状况,一边大小宴请无数。
  且兰虽是小国,却也是一方独立民族,自然也不能随意怠慢,除了在迎宾馆设宴为使节团接风外,更在自家府中宴开十余席,招待且兰公主一行。韩雷是出了名的识情知趣之人,见天晴日丽,干脆将酒宴就摆在了茶梅林中。众人边饮酒,边赏花,无不兴致盎然。
  程羽彤原是爱花之人,只可惜她此时心思完全不在花上。众人见皇贵妃到来,都纷纷离座迎驾,她也只是不耐的抬抬手。韩雷在园中视野最好的地方搭了一个小小的凉棚,内设金丝织锦软椅,外面垂鲛丝制成的帘子,这种帘子既轻且薄,外面的人看不清棚里的情况,棚里的人却能将外面看的清清楚楚,倒是一件难得的好东西。
  韩雷见程羽彤好奇的撩起帘角查看,便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是东海国的贡品,说是用鲛人吐的丝织成的,你若喜欢,赶明儿我叫人送一幅给你。”他说话轻如蚁呐,更有淡淡的气息拂过程羽彤的耳侧,程羽彤只觉脖颈麻痒,顿时面红耳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韩雷假作不见,仍是自顾自续道:“本王独爱这白色茶梅,洁白纯净,却不故作清高。娘娘以为如何?”
  程羽彤存心跟他过不去,恶声恶气道:“哼,这白茫茫的一片,依本宫看,实在是不太吉利啊!”
  “呵呵,”韩雷居然毫不理会,笑道:“娘娘风姿宛如白茶般清丽脱俗,本王还以为娘娘会喜欢,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程羽彤闻言胸中一窒,这该死的韩雷反应倒快,居然拿她比茶花,害得她竟无话可驳。只能在心中大骂韩雷“厚脸皮!”
  这时帐外走来几个袅袅婷婷的女子,人人手捧乐器,径自走到林中,或坐或立,鼓瑟吹箫,一时间乐声悠扬,清雅怡人。
  韩雷命人搬了把椅子坐到程羽彤身边,低声道:“这一曲《平沙落雁》,原是丝桐独奏,本王又命人加入箫音,更添悠远之意。最是适合这秋高气爽、风静沙平的季节。”
  “殿下多才多艺,本宫已是如雷贯耳!”程羽彤斜睨韩雷,见他正半闭着双眼,那白玉一般的面容线条柔和流畅,每一个起伏都好像是天造地设一般,只觉得既不能多一分,也不能少一点。长的惊人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正完全沉浸在乐曲声中,那份恬淡自得看的程羽彤也不禁怦然心动。努力提醒自己眼前这个看起来好像白马王子的人其实阴险无比,程羽彤没好气的道:“殿下叫本宫来不会就是来听音乐的吧?”
  韩雷慢慢的睁眼,轻吁一口气,状似无奈的道:“樱儿为何总喜欢做这煮鹤焚琴之事?”
  他这一声“樱儿”害得程羽彤的心脏又是“咚咚”狂跳了两下!恼怒的说道:“你瞎叫什么!本宫的闺名岂是你能随便乱叫的?”
  “本王知道樱儿还有一个化名,但是本王更喜欢叫你‘樱儿’,”他转头深深望进程羽彤的眼睛,此刻他的眸子里正流光溢彩,“樱花飞逝,风卷残月。所谓伊人,何去何从?”
  他只管对着程羽彤低吟浅唱,程羽彤却心中暗暗叫苦,敢情他今天是下定决心来勾引她的么?虽然美男当前,却之不恭,然而这位美男正巧是她的冤家对头,决不能脑袋一热中了他的美男计!
  “剪瞳呢?我要见他。”想到剪瞳,心里又焦躁起来。
  韩雷凤眼中掠过一抹笑意,朝帐外右侧看去,“剪瞳?不是就在那边吗?”
  程羽彤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立刻看到了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仍旧还是一袭黑色丝绒长袍,从那抹削肩上直坠及地,腰间饰有金链,连着一个小小的玉佩。一头浓密的青丝被一枚玉环束在脑后,行动间袅娜生姿。他正走到每张席上给客人倒酒,不管他走到谁的身边,那一桌的客人都齐齐将视线集中到他的身上。
  虽看不清正脸,程羽彤却能肯定那一定是她想见却又怕见的剪瞳。顿时觉得喉头一涩,眼前轻雾迷漫。她不想当着韩雷的面落泪,只能拼命的咬住嘴唇,眼神却不忘紧紧的追随着那道飘忽的身影。
  忽听身边韩雷一声长叹,竟将她轻轻揽入怀中。程羽彤大惊失色,慌忙挣脱开来,眼泪却已如断线珍珠般纷纷落下。“你……你做什么?”她想大声质问,然而胸中窒闷,连声音也变得绵软无力。
  却见韩雷脸上忽阴忽晴,瞬息数变,终于回复到最初的平淡。
  “如今已是图穷匕现,朝中情形分外明朗,娘娘又何必作茧自缚,硬是要为他人做嫁衣裳呢?本王自问并无一处输于别人,为何娘娘始终心有抗拒,不肯助本王一臂之力呢?”
  程羽彤听他忽的换了称呼,心中又是毫无来由的一闷。却听他言语诚恳,一时间竟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本王若非因为母妃出身微贱,早已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然无论是王侯将相、抑或是贩夫走卒,谁又能自由选择出身。这本不是本王之错,为何又要本王承担?”
  程羽彤呆呆的看着他,就见他眼中莹光闪烁,正娓娓道来:
  “娘娘可还记得你我初识?一首《采薇》,发人深省,当日本王已向娘娘道谢,诗中之意决不敢忘。若本王有朝一日得成所愿,也定会将此诗题于壁上,日日吟读……”
  “行了!你别说了!”程羽彤粗暴的打断他,别转头去。道理她句句都懂,可惜她却不能动摇。“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剪瞳和‘天上人间’?”
  韩雷仍旧面色不改,淡淡的道:“等到本王功成之日,他们自然也就自由了。”他平静的看着程羽彤:“你看他不是过得很好么?本王并未虐待他,娘娘又何必担心?”
  程羽彤刚张嘴欲言,却听帐外一声娇笑:“二殿下,你这个奴才生的竟比本公主还要好看,本公主喜欢他,能不能把她给我啊!”
  说话之人声音狂野娇蛮,竟是那且兰公主,她是番邦女子,汉语说的不好,音调上上下下的听上去倒有一种奇怪的轻佻劲儿。
  程羽彤分明看见那纤长的身子猛的一震,自己的心也像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揪住了。她一把拉住韩雷的胳膊,朝他使劲摇了摇头。
  韩雷看了她一眼,转头朝帐外朗声道:“本王这许多奴仆,为何公主单单看上了他?”却又朝着程羽彤用只有他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将这个下到父皇的汤药里,我就帮你救他!”他将一小包东西塞进了程羽彤的手里。
  程羽彤悚然一惊,刚要摇头,却听外面且兰公主肆无忌惮的笑道:“奴仆自然是多的很,但是这样俊俏的孩子却是从未见过呢!天朝地灵人杰,殿下不会舍不得一个奴才吧?”
  韩雷没有答她,却死死盯着程羽彤的眼睛。
  程羽彤心乱如麻,一时之间只觉得呼吸也透不过来,那一小包东西自然不会是什么灵丹妙药,只怕韩君澈一碰就要一命呜呼,她怎么能做这样天理不容的事情,可是剪瞳……
  韩雷轻声道:“听说这且兰公主生性残暴,最爱折磨娈童,多有致死……”
  那且兰公主等的不耐烦,大叫道:“不如我用两斗红蓝宝石换他,如何?”
  “你觉得呢?”韩雷仍旧是不紧不慢的看着程羽彤。
  “不……不……我不能!”程羽彤疯狂的摇头,“但是……”她死死抓住韩雷的衣摆,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再加上十棵千年灵芝草!”且兰公主兀自叫嚣着。
  韩雷瞳孔猛地一缩,朗声道:“既然公主喜欢,本王又怎么会不舍得一个奴才!剪瞳,去给你主子磕头。”
  “你……你……”程羽彤大口喘着气,却不料被韩雷用力一甩,跌落在地。韩雷看也不看,大步走到帐外。
  外面传来剪瞳略微颤抖的声音:“奴才剪瞳,给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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