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骑士II冲上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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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骑士II冲上蓝天-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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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
    我穿着外套直接倒进床上,偏着头吐纳气息,看着窗户。窗帘收整在窗框两旁,看得见隔壁栋同楼层的窗户。看起来是一间办公室,室内光线充足,里面会有几个人呢?从这角度只能看见天花板和嵌在上头的灯光,以及上半部的橱柜。白色日光灯并排着,墙壁上好像贴着许多东西,还挂着时钟。
    我这里没开灯,对面的人就算要偷窥也不会有收获。懒得爬起来拉上窗帘,索性就这样闭上眼睛。
    关上开关。

    5

    那次以后,我的生活并没有改变。三位新人调来,驾驶的都是新型散香。公司正式公布战斗机全面替换成推进式机种。这项结果恐怕是数据资料造成。想到自己攻下的敌机数恐怕也成为考虑的一部分,实在不值得开心。因为飞行员不同,擅长驾驶的机种也会不同。
    这种情况下,追求最适切的行为本身也变得不正确。战斗机本来就没有适合或正确可言。飞机绝非具备完美的型态;例如一架拥有安定特性的战斗机就是失去资格。战斗机一直有着不安定的因子,必定需要飞快的失速,那么特出的性能大概不是其它飞机可以比拟。无需交战的时候,耗油量低、速度快,而且最好配置大量武器。到了战斗的时候,操控的方式又完全不同。配备的角色十分模棱两可,战斗机就是这么从头矛盾到尾的机械。
    矛盾的情况不仅出现在飞机身上,飞行员在驾驶的时候也是充满矛盾。稳定并不足以致胜,必须恒常处于不安之中,趁早忘却自己的存在和气流融为一体,用极短的时间卷入加速度的波涛,身体有如空气般轻盈。矛盾是一种飞天隐身、遁地无我的本能;只有在遨翔天际时,得以支配我们的恶魔。
    我在两个月内总共击落了十四架敌机,是基地里最亮眼的一张成绩单,架数比Teacher还多。期间,我的散香毫发无伤,一发子弹也没挨到,更别说遇到什么紧急情况。这些全赖笹仓的整备作业。
    至于提到身边的伙伴,药田他不在了,就在跟我出动的那一天。或许只是巧合,但前一天晚上在餐厅碰面的时候,他曾说自己是下一个坠机的人。他会这么说,难道事先预知了什么?又或者仅是一句想要稍事休息的无心之言,在瞬间判断错误下一语成谶?
    在空中,我们不得不常保执着,不纠缠到最后一秒绝不罢休,即使是眨眼之间松开握住操纵杆的手都万万不可;必须将整齐清洁抛诸脑后,任务未完成前绝不能返回地面。至于上紧发条的神经能维持多久,端看有没有足够的集中力。
    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和血液的流动。
    加速、加速、再加速。
    比判断更惊人地切换舵面。
    比思考还迅速地展开攻势。
    比目光所及更灵敏地预测。
    因此,短暂的时间里,我们在空中见到事物远超过一般人的想象。
    烟雾冲天时的漩涡。
    横冲直撞的机体弹出的残骸。
    有时还会飞来几根支离破碎的螺旋桨。
    我不知道药田坠落的地方在哪里。当时我跟他距离太远,只看得见往上窜升的黑烟,而且还不确定就是那阵烟雾。
    不过攻击药田的家伙被我打了下来。我能做的只有这件事。我绝对不是为了药田报仇,完全没那回事。药田是个好人,被我歼灭的那个人,说不定也是不错的家伙呀!
    我也和甲斐见了面。上星期她过来基地的时候,我们开车上街,一起吃饭,还喝了高级的红酒。最后付钱的人当然不是甲斐,是公司的经费。
    是什么名目呢?会议支出?还是出差费?
    我渐渐发觉自己朝着不是自己的样子转变。然而活在地上,或许天生具备自欺欺人的能力。
    时序进入秋天,我拿到两个星期的休假,在离老家不远的饭店订了房间。我完全没打算回家,何况家附近想看的事物、想见的人早就寥寥无几。
    长时间窝在火车上,抵达饭店的时候又在头痛。接着我去拜访朋友,短暂交谈了一会儿。他是医生,是我唯一会喊老师的人;明明老大不小了,总是醉醺醺的样子。其实从前我之所以自杀失败,完全拜他所赐。
    因为惦记着一件事,经老师的诊断果然在我预料之内,暂时放下心里的大石。返回饭店,我打了通电话给基地里的Teacher。
    「我是草薙,抱歉这么晚还打给你。」我总算能心平气和说话。
    「你在哪儿?」
    「往北五百公里的地方。呃,有事情想跟你商量。我想堕胎,可是我认识的医生说同意书上一定要有另外一个人的担保。」
    「所以就找上我?」
    「我想不到其它人可以帮我,」我说:「请你不要误会,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我不想带给你困扰,而且,我从没后悔过。听说手术时间很短,我打算趁休假的时候解决。所以我想请你……」
    「明天我去找妳。」
    「不,不是。你只要明天打通电话去医院就好:签名的话,事后邮寄过去或想别的办法都行。我也跟医生提过了,我想这种小事院方应该会通融……」
    「草薙。」
    「是?」
    「那位医生知道你是children吗?」
    「知道。」
    「告诉我医院电话,我会打过去的。」
    我把电话号码念给他听。
    「身体还好吗?」
    「没事的,」我很有精神地回答。「真的没什么,请你不要在意。只是希望你能保守秘密,可以吗?」
    「那当然。」
    「谢谢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下次再好好谢你。」
    「妳真的疯了。」
    「什么?」
    「没事。」
    挂上电话,走进浴室洗了热水澡。对我来说,和Teacher通话是最大的难关,一切顺利结束让我松了一口气。我把脸整个沉进浴缸里玩耍。那个夜晚,我十分安心地睡了一觉。
    隔天早上,我换了衣服、整理一下然后来到大厅,结果那位相熟的医生已经等在那里。他叫做相良。
    「老师,你怎么来了?」我吓了一跳。我现在正要过去他的医院。
    「车子在外头等着。我们一起去吧。」相良环住我的背说。满身酒气的他,今天居然一点味道也没有,身上还穿着体面的衬衫。
    「为什么要坐车?」
    「距离有点远。」
    「要去哪里?」
    「医院。」
    「医院?不是要去老师的那家……」
    「不,要去更大间的医院。别担心,那里有我的好朋友在。」
    「为什么?」
    「要是有个万一就不好啦。」
    「咦?你说的万一是什么意思?」
    「好啦,没事。妳相信我就对了。」
    「我相信你啊,」我叹了口气。「为什么呢?有那么严重吗?」
    「不会,不严重。」
    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但总认为那是怀孕的关系。而且虽然我没有很健康,却也没有可怕的病痛缠身。说不定在飞行员里头还算是非常健康的人。这点自信我还有。
    应该不会是和工作扯上关系吧?照理来说,相良并不知道我的工作以及工作上的成绩。我没有保险,所以也没给他看过我的任何可以表明身分的证件。
    计程车停在门口,我们坐了进去。一路上我沉默不语。三十分钟后抵达医院,是一栋非常庞大的建筑物。
    我像一头气息变得沉重的鲸鱼,却无计可施。总之希望一切快点过去。
    一位高个子的年轻医生出现在诊疗室,为我进行简单的检查。令我吃惊的是这名医生也叫做相良,说不定是他的儿子,不过我没开口问。问诊中,我简短回答了对方的问题。检查结束,我服下医生开的药,手臂还挨了一针。
    躺在恢复室的病床上,老年的相良走进来。
    「还好吗?」他笑嘻嘻地坐在床前。
    「没事。医生说麻醉药很快发生作用。会想睡觉吗?」
    「嗯,会睡着喔。」
    「今天之内能回去饭店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最慢明天就可以回去吧。」
    「手术结束后能立刻工作吗?」
    「可不可以开飞机,对吗?」
    「你知道了嘛!」我点点头。应该是Teacher说的。
    「不要紧,」相良点点头,却突然收起笑容。「本来想瞒着妳,但身为医生,我重新检讨是否有告知的必要。」
    「什么事?」
    「一刚开始帮妳看诊的时候,我就很清楚妳很特别。你们和一般人比起来生命力强、很少生病?不会有老化的现象;除非受了重伤,否则也不会死对吧?」
    「老师,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呀。你要跟我说什么?」
    「在妳腹中的生命也是一样。」
    我慌张了。之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没有得到任何相关的讯息,也没听说过有这回事。但仔细想想,或许真的是这样。那又怎么样呢?跟拿掉小孩无关啊。
    「因为难得一见,文献上也少有记载,不过可能性很高。」
    「那又怎么样?」
    「一样。」
    「杀了他也一样吧。」我硬是挤出笑容。
    「一般而言会死没有错,」相良凑近我的脸,压低声音。「但可以想办法活下来。」
    「咦?」
    感觉有点晕眩。
    相良凝视着我,没有作声。
    「老师。」
    我一度合眼。
    脑袋没办法思考。
    我要说什么啊……
    奋力睁开双眼。
    「妳尽管放心。」
    「活下来……岂有此理。」我慢慢吐出句子。
    「是他拜托我的。」
    「他?他是谁?」
    「孩子的亲生父亲。」
    「什么?」我吓了一跳。「Teacher?」
    「对。他对这个生命有义务和权力。」
    「没有权力,更没有义务。」我摇摇头。
    「不,妳应该很清楚才是。所以才找他担保对吧?」
    「可是……他……」
    「无论妳再怎么想放弃,他仍然认定那些权力。所以如果救得活,我们会为了他竭尽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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