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骑士II冲上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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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骑士II冲上蓝天-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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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这么想非常冷血,但我不认为这是有失认真的表现。我认真地活在世上的每一分每一秒。
    有些人觉得要多为坠毁的飞行员着想,那大概是一般外界的看法,跟我们相同领域的人并不会这么说。
    还记得半年前,我在医院待了一阵子。不是出任务时遭到攻击,而是在飞行途中暖气突然故障,造成手脚冻伤。其实当下我觉得好冷,基地里的医生却硬要我到医院报到,结果自己走路去医院。以为还能走路应该没什么大不了,医院竟然要我留院观察一个多礼拜,我真的吓到了。我完全想不透,有必要那么大费周章吗?况且只做做检查,什么治疗也没有。
    我敢断言,医院这种地方是我活到现在觉得极度无聊的地方。尽管跟自己的房间差别不大,无聊在于周围的患者们,形容成人类集体无聊的场所也不为过。我真的无法忍受无聊的人讲无聊的话,安静闭嘴还比较好。
    为了从那样的无聊中逃离,我拼命保持沉默,无奈觉得胸口非常郁闷,只好和护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不过说话时必须配合对方的这种无趣,依旧袭击着我。再待久一点的话,我可能真的会生病。
    总之,一名负责照顾我的护士几近叨叨絮絮地和我对话,而且每到结尾,话题绝对会朝「多想想坠机的飞行员的心情」发展。我还以为她该不会在灌输某种坚贞不栘的信仰,当然我没有说出口,只是呆呆地听着。
    按照她的说法,人类社会的组成因素是「善良」与「体贴」,正因为有这两种思想,社会才不至于崩坏。也许她的个人哲学是希望大家多倾听伤者和病患的声音,又或者拥有善良和体贴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我没有反驳。如果我的点头同意能让她有所满足,那也成就了我微不足道的体贴,而且说不定还很善良。换句话说,我心目中的体贴和善良是种自他人之间抽离的方法,好比滚珠轴承(注2),一颗接一颗紧密结合,是为了之后完全分离的机制。
    人际之间的环环相扣并非什么善良或体贴,而是共有利益、合力打倒共同敌人等动机。
    假设爱情是构成社会的唯一要因,为什么又会有那么多纷纷扰扰?把自己的东西白白送给别人就好,为什么还要收取金钱?力争上游,不惜对别人落井下石来成就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每个人期待自我满足,明显的利己主义,但这样的姿态过于丑陋,无法在社会生存,所以隐忍了一部分,偶尔将丑陋转化成良善。客观而言,并没有太大差别,丑陋和善良只有一线之隔。这些都是大人世界里的常识。
    尽管如此,那名护士态度非常温柔,不管对谁都会这么说,我想在她心中十分笃定那正是她认定的良善。我不愿漠视她的信念,只是觉得那对我来说并不正确罢了。
    努力考试变成全班第一,却也不能不为成绩退步的家伙着想,不得不对他释放善意。这是怎么回事?如果角色对调,我变成那个退步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那样的同情。
    至少在空中奋斗的同袍和我的想法一样。
    当飞机坠落,明白死期将至的时候,绝对不让自己陷入悲惨的气氛里。
    此外,也不会痛恨把我打下来的对手。
    不但不痛恨,反而还抱持着尊敬;就算怀恨在心,那也是因为自己的无法承受而感到愤怒。
    如果还有一次机会,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会一面心想要变成更顶尖的飞行员,攻下更多敌人,一面死去。这才是驾驶战机应有的态度。
    用功念书是为了打败对手吗?商人是为了让某人穷困潦倒才拼命赚钱吗?
    不,一切的作为只是磨练自己。
    然而还得明白磨练到了什么地步,这种时候只好藉助和他人比较的这种测量方法来得知。由此可见,攻击敌机、确实将对方置于死地,也是自我评判的一种方式。
    所以,飞行员没必要去死。只要能在当下分出胜负便已足够。
    此外,我们还忽略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保住性命的行为。这是空战时绝对的力学和大前提。从这点也可以看出跟一般的西洋棋或运动比赛的差异。
    每个人赌下自己一条命,驾驶战机飞上天空。此时的我,对于不论敌方或我方的飞行员,一律抱持敬重的态度。未来无可限量、技能将愈来愈出类拔萃的飞行员也会有遭到厄运牵引而坠毁的时候。事实上练习无法避免意外发生,只消失败一次,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这是我们工作的最大特征。目前为止还举不出其它类似的例子,应该少得可怜。
    有人批评杀人残忍,我知道,也非常能够理解。不过,综观人类历史,无论处于哪个世界、哪种文明,皆存在相同的精神,并且同样受到敬重。
    这是为什么?崇敬战争吗?
    无关技术,也不是借口。
    是出自对于奉献生命的人的敬畏之情。
    身为当事者的我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工作、一种生存方式而已。
    我们不是上帝。
    我们只相信飞机,以及自己操控能力。

    2

    一个礼拜后,两名新人来到基地。表面上是新人,其实是从别的基地调来,所以职位跟我几乎一样。他们分别是叫做栗田的男人,和叫做比嘉泽的女人。而这位比嘉泽一来到基地,马上就变成我的邻居。
    基地为他们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会,不过才刚开始没多久我就回房去了。走廊上,比嘉泽追了上来,表示有话想对我说。我请她三十分钟后,等我洗完澡再过来。
    坐在窗边抽着烟,我听见隔壁房间的关门声、走廊的脚步声,最后是敲门声。我应了一声,比嘉泽走进房间。她换过了衣服,是我从没见过的邋遢模样,还戴副眼镜。
    「妳有近视?」我问。
    「不,这是用来挡风的。」她回答。
    「啊,妳就坐那儿吧。」我指指床。房间里只有一把椅子,而我正坐在上头。我已经铺好了床,她该不会抱怨吧。
    「我听说好多关于草薙小姐的事。」
    「这是恭维吗?」
    「上星期的任务,妳驾驶的散香攻下了五架敌机对吗?我之前飞的也是散香。」
    「这样啊。」我点点头。
    话说回来,比嘉泽和栗田都是开着散香过来基地。基地里一下子有三架散香,不过只有我的是最新机种。
    「我们基地击落了八架,可是和敌机缠斗了很久,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回来。」比嘉泽若无其事地说。
    「所以就过来这里了?」
    「妳是不是想说自己是特别被挑选出来的那个人?」
    「不,我没有……」比嘉泽微笑。
    「有事吗?」我吐着烟问。
    「是关于Teacher」她的目光一直盯着我。
    Teacher没出席刚才的欢迎会。上个星期以来就没和他一起飞过,或许他的飞机在另一座停机棚里,但我就是无缘见到。
    我抽着烟不发一语。窗外吹来一阵凉风。稍微调整一下视线,就看得见澄澈的夜空。今晚的气温好像比较低。
    「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比嘉泽问。
    「嗯,该怎么说才好呢?」
    「草薙小姐,你跟他飞过几次了?」
    「调来这边的第一次任务就是和他搭档。」
    「真的很厉害对不对?」
    「呃,」我思考着。「对,很厉害。」
    「是怎么个厉害法?他的飞机应该跟大家没什么差别吧?」
    总觉得她这句话是冲着我来说,但我还是从善如流。
    「看起来很特别。」我吐着烟点头。
    「好难理解啊。嗯,真想赶快见到。既然那么强,一定有诀窍对吧?那为什么不让其它人知道呢?」
    「我想这没办法用说的,只能用身体去感觉不是吗?」
    「可是那样的技术不都有一段机械化的历程,费了一番苦心之后才有的成果,如果胜败因人而异,就某种程度而言,不就等同机械发展尚未成熟?」
    「嗯,也是,」我点点头。「我认同妳的看法喔。现阶段是过渡时期吧。说不定再过不久,将会进入无论是谁驾驶都无所谓的时代。」
    「这样下去,我真的不懂我们还有什么价值。」
    「嗯,也不好玩了吧。」
    「不,姑且不论有不有趣,重点是我们拥有的人权或生存理由将会消失。」
    「我不太明白妳的意思,」我苦笑。从来没想过那种情况。「人权喔……既然身在基地,都无所谓了吧。」
    「我指的是完全不存在的情况。」
    「喔,原来如此。」
    「Teacher之所以受到瞩目,是因为他只是个普通人对吧?」
    「嗯,或许吧。」
    我既不晓得他受谁的关注,而且对「普通人」这三个字的形容有点感冒,我依旧先点了点头,把烟蒂丢在书桌上的烟灰缸。
    「普通人当上飞行员该说是难得吗?我倒认为很特别,」比嘉泽说:「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也没多特别啊,」我微笑。「从前也不是没有普通人当过飞行员。只是后来这种人消耗到最后,数量愈来愈少罢了。」
    「我不太喜欢消耗这个词。」她皱皱眉头。
    「喔,」我点头。「不过真的就是消耗呀。」
    「那不会消耗的东西该怎么办?」
    「咦?」
    「不会消耗的零件损坏的时候,该怎么形容它们?」
    「谁知道呢,这种事情不想也没差。跟自己无关啊。而且,死亡就是一种自我消耗,对吗?」
    「话是没错。」
    「妳想说的只有这些?」我问,心想该不该抽根烟。看看手表,好可惜的时间。与其和人交谈,念书还比较有意义。
    「散香Mark Ⅶ怎么样?」比嘉泽换了话题。
    「不是Mark Ⅶ,是Mark A2。」
    「咦,完全不同的机种?」
    「引擎不同,机枪也不是搭载在主翼。」
    「可以让我看看吗?」
    「明天好吗?」我面无表情地问。
    「呃,好的……」比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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