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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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仪光-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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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纵马,我还当是,因为进上那份‘尚京公子榜’抄录惹怒皇上,才导致徐相被罚俸呢”。
  朔宁侯寿宴之后,有好事者重新提起曾经牵强附会的‘尚京公子榜’。而这一回,榜中补进了几个颇为耀眼的名字,令观者的心境或悦或恼,各有纷呈。
  【雪凤公子……沈骧。为周围相熟之人昵称之——凤郎。
  玄鹏公子……陆昱。彩鸾公子……隆睿骐。黛蟒公子……隆睿嘉。
  银麒麟公子……独孤澹。白鸿公子……谢琛。褐雁公子……慕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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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副梅花九九消寒图点染完成,又是一年远瞻望春风,近察紫燕归旧巢。
  骧抬头看向檐下燕子窝,看了很久,才从回廊围栏上跳到地面。扁食捧着一小碟陈年碎米过来,问是否放在阶下喂燕子。
  骧摇头笑答:“这又不是你娘养的芦花鸡。它们大多吃活食。不过也不算你白跑,洒在桥边草地上,其他的雀鸟儿落脚时顺便寻些吃食也好。”
  书房中,谢琛和慕超对坐在两张并放的字案前,一个看曲谱,另一个挽着袖子练字。听到室外说笑,慕超回头向窗外笑问:“骧儿,你今日的书看完了?”回答是一句反讥笑语:“书呆子才爱看那种扼杀天性的书东西。”
  慕超也不着恼,放下笔来到窗前,把着窗栏语重心长:“为兄何尝不知此类书多是乏味枯燥。只是你须知,这是当前以及今后绵长年岁,出道入阁的门槛。门内之景,看与不看、如何看,自由你随心做主。然而这道门,是必要迈进去。此番话是今早爹爹临出门前,让代转给你的。”
  “哦。爹爹除却要哥哥监管我看书,可还把藤条什么的,留予你掌握?”骧站到竹篱之内,咬牙切齿的晃着里面的桃树,随之落了满头花瓣。
  慕超见他这幅娇憨模样,显然是被憋屈的心中长草,又不敢违背父亲命令。不禁嘴角连抖了几下,稳住冷颜:“就算我掌握了藤条,又能怎样?为兄与琛儿都不习武。即使气急了真的动手责打,既追不到又打不过。爹爹说:全靠你自知自控。说不得还要靠你担负起照料母亲兄弟的责任呢。”
  骧应了一声,掸落头上落花向书房走回来。扁食凑过来帮着摘净身后的花瓣。骧随意的抬头一笑,扁食也随着憨声笑:“嘿嘿···二爷笑起来真是好看。二公子说,二爷这样的好模样是有个说法的,叫做……扔果子能装满一车。”
  话音刚落,慕超谢琛已分别伏在窗台、桌案上,笑得泪出滂沱。骧越发是笑到不行,一下子坐到了台阶上,蜷成一团。半晌才断断续续开言:“从今以后···谁再言‘掷果盈车’,就让···便是朝他扔烂果子···琛哥你如今可知道,这个见了煮饺子走不动路的吃货,其实有多机灵了,不着急不着慌···就把人送进木笼子里。”
  “是格是格···我亦是才明白‘掷果盈车’竟是这般惨痛···”谢琛按着笑酸了的脸颊,附和着打趣道。
  清明祭扫之后,安氏依例留在同量寺抄经。借这段空闲时候,沈赫带着四个男孩子到寺外开阔地上,乘着有些风动放纸鸢散心。
  慕超和沈驰一前一后跑到不远处,谢琛就着风势一跳。将纸鸢送向空中。骧因为换季的缘故,懒懒的伏在马鞍上,百无聊赖的用马鬃编着小辫。沈赫见了不禁莞尔,略提高音量,唤回谢琛,又拍打着儿子,双臂叫力将之接到地面。单刀直入问话:“你们可知为父因何改变决定,让你们入围应考?”
  谢琛点点头答道“听超哥讲,京城中近两年间陡增多处烟花场所。父亲是不愿我等沾染上那些龌龊污糟,要我们闭门读书。”
  “不都为如此。你们能否榜上有名,为父都不在意。委实是欲借应考让你们远离京畿。两个月前,虎贲卫中有近百名兵士被抽调上去,进入到鹤卫筛选。而此环节与随后即将开始的皇家选秀,乃是环环相扣。最要紧处在于,此番选秀除却依例册后选妃之外,还留有百个名额选男妃,名为侍卿。皇上的理由充分,男妃除却拥有侍御身份,还兼有护卫近身护卫身份。如此你们想来,若不应考,则鹤卫暗卫或者应招进宫参选,都是躲不开。反之排个应试之名,入了围可于日后请命外放,落榜了更好借机前往虞州。”
  沈骧和谢琛面面相觑。虽然‘龙阳之好’在当下并不少见,一些大户子弟蓄养娈宠也不是新鲜事;便是当今座上身边,也有几个侍寝娈童;说来终究是不会放到台面上的。但是如目下所听闻,睿嘉帝居然能把事情做成大张旗鼓,却是令闻者瞠目。
  沈赫转而对骧:“尤其是骧儿,另有一事也需留意。先帝生前还曾亲笔为睿骐与你题写过一份庚帖。其误会在于那两张红贴,用的是嫁娶问名的喜帖。此系旧事,作为玩笑说来一乐,并无不可;若是被一口咬定是遗命,也说得过去。倘或此番松延宫压不住座上的心思,顺了其心思当真开了选男妃的先例,则睿骐便敢步其后尘,拿出这份御笔当庭请旨赐婚。待闹成这个局面,你将何以自处;就是为父亦是不能容许的。”
  睿嘉帝为稳住朝堂局面,无论情愿与否,都必须时时处处把“秉承遵循先帝遗志”高高悬挂着,但对于松延宫而言,简直是掌掴鞭笞。以松延宫那等“头疼医脚,脚疼医头”的思路,最可能就是杀掉替罪羊。到那时,就只能以‘赐死’,来平息这样的闹剧。非此不能保全皇家尊严,不足以维持朝廷平稳。真会平稳么?就是用扁食的脑袋,也能想出结果,朔宁侯必然反出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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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锐四年,几乎僵持到今生诀别永不见的沈氏姐弟,终于像模像样执手言和促膝而坐。至于会否‘一笑泯恩仇’,则唯有天知道。所以如此,缘于太后极其需要这个血脉相连的弟弟帮她拿主意。
  数千名秀女经过层层篦梳般的考量之后,最终入内定局的,是安祚侯罗氏的姐妹两个,当朝鹤翔卫大阁领邓绶府上一对孪生姊妹花。
  睿嘉帝用后妃定选决定权出让,换得了太后对于男妃拣选的让步。于是母子二人各取所需。太后如今唯有暗恨“儿大不由娘”,思来想去觉得终是自家姐弟贴心,再吵再闹也是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因而在看到朔宁侯当真换了朝服,迈步走进松延宫时,沈卉禁不住长身而起,提着百雀脆鸣裙迎了上去,一把接住欲行施礼拜见的弟弟,真假参半泪水盈眶。
  “玉郎···可想煞为姐了!神佛保佑终是让你···不再生为姐的气了。”随后,太后也顾不得尊贵仪表,抱着沈卉泣不成声。倒把沈卉哭得慌乱,推也不是搂也不能,好生不自在。侍奉在侧的宫嫔到底有眼色,见状忙上前施礼,温颜劝慰,不过是些保重凤体,才好姐弟们相聚叙话言欢的场面话。
  彼此落座之后,寒暄几句归入正题。沈卉很快已从长姐话中听出了话外音。沈卉已经在忌惮着邓绶逐日坐大的情形,她惊恐的发现,越来越把控不住这位大阁领,更加掌握不住她儿子的心思。因此除去借助娘家弟弟的力量再无他途。
  宫嫔奉命捧来绣像画轴,正要招呼宫女过来,仔细展开请国舅审看。沈赫抬手拦住,转身对太后淡笑:“画像吗,臣弟不看也罢。一则是传来送往说不得画师之中不存毛延寿之流;二则便是看了本人样貌也未准能察其心性。一国之母重选其德,坐定凤座协理六宫,相夫教子衍育皇嗣。貌美与否都在其次,品性为至关重要。”眼角余光已经扫到凤座上的妇人,一张脸变化的足够开染坊。于是暗舒一口气,悄然间转了话题。
  “至于太后方才所言的两家女孩子,臣弟以为,罗、邓两家皆为仕宦之族,其德言工容必定是好的。太后的眼光亦是不容置疑。唯其一点臣弟窃以为:若姊妹共侍一夫,和睦是不肖说了;然,外戚之嗅却未免浓了些。选哪个,还是由长姐定夺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小弟还是劝长姐,得放手时须放手。多留几分精神颐养天年,静候含饴弄孙之乐吧。”
  太后被一顿绵中针刺相加的话,扎得七荤八素,险把刚进的参汤呕出来。“你这张嘴哟~~还是这么刁钻。哀家就不信,若有朝一日,你那宝贝儿子闹得沸反盈天,你还能如此在旁看景儿似地轻松。”——“长姐难不成健忘了,臣弟当年关于骧儿日后的前途安排,就是不做无谓安排。只要他活的快乐足矣。把他硬扯进这个漩涡的,不是我。”
  眼看言来语去的又要成“碰头彩”的口角,尚宫紫萍见情势不善,忙送上点心香茶,好不容易将情绪岔开。
  与此同时,随父亲一起进宫的沈骧,则昱伴读鹃儿躲在清涵殿侧厢纱围之后,看着大殿外的景儿。此刻,睿嘉帝正端坐在廊前,亲自挑选着内务司进选上来的侍童。
  骧不意间回头,见鹃儿两眼直盯着外面,身子抖个不住;还当他是衣衫单薄。抖开自己的披风将鹃儿一并围住。鹃儿一惊,看到自己身上多出的披风,回过脸向沈骧笑笑:“哦,我不冷···还好。”
  那又怎么会抖成这样?骧没有开口问,只依旧吧鹃儿紧紧围住。不提放碰到鹃儿后背,明显觉出他浑身一激灵,显是碰到痛处。
  “怎么,身上有伤处?”——“前日听皇上夸赞你,学问好,舞跳得更好。一时忘了分寸说:若能见识一回才好。不料被太后知道,说是:大好男儿偏生把心思放在‘三风十衍’之禁上,尽行些个狐媚之能,便命我领了数十鞭子的赏赐···这几日,好多了。不提这些吧。”
  骧望着面前惶惶然的少年,点点头。“适才见你看着外面发抖,莫非那里面,有你相熟相近的人?”
  鹃儿凄凄的摇头,“有我一个···还不够?”说着指向室外位于廊前一个手捧花名册的干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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