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新版花木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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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花(新版花木兰)下-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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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摒退了众人,方在案前坐下来,咬牙苦等着头痛过去。连日来他处理前段时间离京积攒的政务,又召集众大臣商议对新纳入的北燕领土诸多善后问题,颇耗费心神,这头痛宿疾便发作的愈加频繁,唯有闭上双目,想起她来时方能稍缓片刻。“木兰……”他忍不住低唤她的名字,想起临别前,她目光温柔似水,同时又果敢坚毅,“放心,我定把容箬给你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那如锤般的钝痛渐渐消遁,他睁开眼睛,稀薄的日光透过那雕花窗棂淡淡扫进来,映在案头的奏折上,月白绫绢衬得那朱色御批更显鲜艳欲滴。他想起前不久颁的圣旨,掐指算来,李亮携师回朝也就在这几日。方展开的浓眉忍不住微蹙,略提起气来喊外间:“来人!”
  木兰等方摆脱了北凉追兵,纵马驰骋在陇西广袤的平原上。
  “老大!”李翔命人看好了护卫容箬的马车,从队伍后面赶上木兰,“你看秃毛!”
  在前方充当侦察兵的秃毛此时徘徊不前,在上空兜着圈子。木兰忽然微笑,促动疾风往前奔去,李翔也顿悟了什么,紧跟在其后。
  转过山坳,只见一字排开黑黝黝的铁甲精兵,凝重肃穆如他们身后的青山。那种训练有素的克制沉稳,没有一人因木兰等的乍现而妄动分毫,只那盔上的红缨在轻轻随风舞动着。当前一骑却不服甲胄,更显得那通体黑亮、额有白星的马儿神骏非常,马上人则剑眉星目,气宇非凡,含笑的眼对上她的,满是关切。是李亮!
  疾风不待木兰招呼,便直朝着雷神奔去,李亮打马来迎,两骑相遇均人立起来,而后被他们同时勒止,交错着半个马身四目相望,竟同时开口:
  “出北凉可遇到麻烦?”
  “六镇可好?”
  又同时笑了。李亮调转过马头,与她并行,两人低声互述着别来近况。前方的兵士未得军令,仍矗立如山,可一道道迎向她的目光,皆是由衷的敬佩折服。李翔嘟嘟囔囔将赴凉队伍带上来,跟在后面蹭光,颇受用的样子。不妨李亮朗目轻轻一扫,立时叫他收起了嬉皮笑脸,不由自主挺直了腰板。
  木兰看在眼中,不由轻笑,“他此行虽不无小过,总算也立了功。你也就别吹胡子瞪眼睛的啦。”李翔闻言喜逐颜开,半晌忽回味,“老大,立功就立功,什么叫‘不无小过’?”
  李亮“哼”了一声,那小子食髓知味,马上赔笑道,“我去看看公主,嘿嘿!”
  两人看他避躲不迭的背影,都哑然失笑。木兰便道,“这小子生性飞扬活脱,我看是改不了了。你也别一见就说教。”看李亮微笑不答,又道,“北燕新亡,容箬公主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皇帝没召你回京?”
  他只是淡淡,“皇帝颁旨道我镇抚六镇有功,着即日整军回京。”
  她心中一宽,跟着又一紧,“他到底是想明白了。可……即日?你来此迎我,岂不是贻误军机?”
  他凝视她半晌,接第二道加急圣旨时便已有了悟,却不若从她这里直接印证更加确凿无误,一颗心沉下去,似再也无法回转,强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再说了,我怎么能不来迎你?”只怕错过这次,再没有机会。
  木兰也是一点即透,她脸色有些苍白,却仍直视他的双眼,“我对不起你。”
  他摇摇头,“错怎么在你?是我情不自禁,没能遵守当初的约定。不过……天子毕竟不同常人。”他言到即止,半晌后才接着道,“但无论你做什么,别忘了身后还有我和整个李家军。”
  她侧过头,怕他看到自己夺眶欲出的泪水,“将军,我已经对不起你,不能再误了你。可是……”成功逼回泪水,转过头来看着他,努力微笑,“这李夫人的头衔很好用,也别指望我一时间就卸下。大不了你碰到心仪女子,我退位让贤就是了。”
  他太了解她,知道她口中说笑,实则去意已决,但顺着她不点破,“好,我努力便是。”
  队伍跨过凉魏边界,司旗手动作熟练地展开玄色旗帜,铁钩银划的一个“李”字,在风中猎猎飘扬。黑白双骑并驰于前,他心中知道,这一世唯有这样并行了。望着她在疾驰中逐渐红润起来的脸颊,转念又想,若真一世皆能并行若斯,也无憾了。
  容箬公主终于在重兵护送下回到帝都,虽捡回一命,但已经落下了不小的残疾。人也恍恍惚惚的,半天不说一句话。
  皇帝大怒之下,要沮渠牧犍交出李氏,牧犍舍不得,送李氏于酒泉匿藏。恰北燕新降之地渐稳,六镇精兵又召回后重新整编,可谓是国势富强、兵力雄厚,皇帝由此,顿起灭凉之心。
  廷议之时,大臣多反对伐凉,因其距离遥远,又 “土地卤薄,略无水草”,占领后也是得不偿失。又是崔浩力赞伐凉,他引《汉书?地理志》上面的记载,说:“凉州之畜为天下饶,如无水草,牲畜何以生长。汉人绝不会在无水草的地方修建城郭,可以想见,凉州周遭必非荒凉之所。”尚书李顺曾出使北凉十几次,他的话应该最公正。但李顺前后受沮渠氏金银无数,受人钱财,与人消灾,便反驳崔浩:“耳闻不如目见,凉州周遭荒凉无比,千真万确。”(参太武帝传)
  新被敕封为振威将军的李亮一直沉默,待两方争执不下方进言,“李尚书说‘耳闻不如目见’,此话不假。”话音方落,只看李顺满面惊异,其余众人也很是不解,怎的一向与崔浩亲厚的他偏向李顺一方,难道这两年被放逐在六镇磨去了所有的风骨?崔浩和傅乘恩反倒微笑,等他下文。
  果然李亮接着道,“据我所知,凉州城外水草丰美,大军进攻时绝不至野无所掠,补给无忧。且敢问李尚书一句,凉州如无水草,沮渠氏何以建国?”炯炯眼神与李顺的一触,竟令他心虚的不敢直视。
  这时有迂腐的反战派大臣问了一句,“李将军口中的‘所知’,是谁人亲见相告?不妨道来,看与李尚书之言孰更可信。”
  李亮看向他,尚来不及答话,只听皇帝道,“李将军言来掷地有声,朕自然信!”语声虽是淡淡,却令再自恃劳苦功高的几朝元老也不敢再揪着不放。
  这攻凉遂成定局。
  皇帝约木兰见于北苑。
  北苑建于泰常元年,为四苑行宫之一。内筑蓬台,高约二十余丈,与城南的白台遥遥相对。
  平城地处高寒,气候干燥,逢到这个时节常常狂沙肆虐。站在蓬台上一望,四下里灰蒙蒙的,像罩了几层纱似的瞧不清。乌沉沉的天色,也是逼仄压人的低垂。可当他转过身来,对牢她一笑,似乎整个天宇都被撑开来;豁然间明朗。
  他迎向前将她的手包入自己的大掌中,“你穿的太少,看,手这样凉。”带着些微的埋怨,仿佛再自然不过。
  这样的凉,自然并不因天冷,她穿的素来单薄,数九寒冬也不过一件夹衣,又怎会畏冷?他的手那样暖,似乎能熨贴人心的火热,她却怕自己上瘾,从此再也戒不脱,默默地要将手抽出来。
  他放开了些,旋即又探前握住,“木兰,你生我的气?”
  她摇头,“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指他颁给李亮的二道加急圣旨。
  他倒十分坦然,“我料到李亮无论如何也会去接应你,只是要教他明白。”
  她转过头去,声音被迎面的北风吹散,缥缈几不可闻,“明白了又能怎样?”
  他扳过她肩膀,迫她直视自己双眼,“不能怎样,可李亮当年就这样把你带走,总得……”深吸口气平复片刻,苦笑道,“总归是我的不对,好不好?”他是天子,到得哪里不是众人趋前三拜九叩,退时亦只能倒行,唯有她,叫他不由自主地迎上前来,还这般陪着小心。
  她微牵唇角,但那笑容只是稍纵即逝。她如何不知他是天子,再怎样也无法僭越的身份,就好比他待李亮再亲厚,仍不能“情如兄弟”,帝王威仪不容冒犯,好比她和他,再怎样疼痛难舍,总归还是要放手。身上愈发凉,仿佛连一颗心都冻透了,心中那决断却更加坚定,虽然开口依然这样难,“陛下,我……”
  那双明澈的的灰眸骤的变暗,他不容分说地吻住了她,热烈中带着深深的眷恋、失落、不甘与执拗,似乎要证明什么,仿佛就这样直到天长地久。她被动地任他吻着,始终睁着双眼,右手在背后紧握成团,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终于停下来,神色复杂地望着她,将她背在身后的右手拿到前面,半是恼怒半是怜惜地掰开她手指,“你是存心?”
  她想笑,唇边的弧度才刚牵起,泪水已簌簌而落。整个人便被他包进怀中,“木兰,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她被他抱的那样紧,仿佛她是下一秒钟就要失却的珍宝,然而她知道不是。就在刚刚的刹那,她明晓还是太过高估了自己,竟以为可以对他放手。
  她心里乱作一团,脑子却越发清楚。不能留,不能放,那么便只能……
  “你……给我一支军队吧。”她将面颊贴在他肩膀上低喃,感觉他浑身一震。她只做不知,向他怀内偎依得更深些:“就当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佛狸,不许再讨价还价。”
  这一刻,他感到怀中的她柔弱到极点,心中一软,由不住道,“好,我答应你。”几乎话音未落便即后悔,于是将她打横抱起,直往后殿去。
  那般迫切,顷刻间衣物便已七零八落。光洁的肌肤暴露在空气里,一阵阵发冷,又升腾起异样的热来。他俯下身来时,她变被动为主动,吻上他易感的耳垂,引发一波波颤栗,那样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律动里,轻喃道,“你封我做什么将军,佛狸?”她的气息拂在他耳侧,湿热撩人,他忍不住呻吟一声,带她一起攀至那极乐的巅峰,心里想着,做什么都好,只要她不离开。
  皇帝决计要伐凉,只待来年雪融冰消,便是那铁骑北上之日。并以朝中缺人、延揽军心为由,恢复了木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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