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新版花木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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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花(新版花木兰)下-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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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他需要,需要这么一场恶斗,来忘记一切。
  那些想忘却忘不掉的一切。
  打得狠,还得猛,他们当彼此是朋友,是以才拿出对待敌人的凶猛,全力以赴。当周身的血脉被疼痛活动开,心中如窒的疼痛才只稍减。奚斤有些困难地咧开嘴,右颚已然肿起,“看来……你小子,也不错么!”
  他口中满是腥涩,但还是笑,“怎么,铁拳奚斤也认栽了?”
  奚斤双目圆睁,正待反驳,不妨斜刺里一人直冲上前,“将军,大事不好了……”慌忙中不忘抱拳行礼,足见李亮治军之严。
  而接下来两人听报间面色逐渐凝重,互视一眼,心中暗道不好。
  “备马,快!”奚斤心急如焚,他治下可是中军,丁点儿有误皇帝那里首先交待不过去。却被李亮拽住,“你骑雷神去!”
  奚斤感激地望向他,“那是最好,可是你呢?”
  只听一声昂然的马嘶,通体雪白而神骏非常,原是李亮的亲兵已把马儿牵来。他利落的翻身上马,一勒缰绳,掉过半个马头,“我有疾风。”话音未落,那白色的闪电已跨出大门。
  这一隅雷神也早蓄势待发,忙跟上疾风的脚步。
  笔直的官道上,只见黑白两道旋风,直向着大营方向而去。
  中军阵形千变万化,可指挥官心下暗骇,那些大大小小的包围圈似乎对骁勇的敌军不起什么作用。北地军团在素来不按常理出牌的李翔指挥下,以攻为守,用野战企图打乱对方阵脚,但他们惊奇地发现,中军的应变能力远比预计要强得多。
  战局呈现胶着状态。
  而在木兰眼中,这一切并没有秘密可言。
  她催马冲向战场左翼,劈手夺过一小队长的令旗,力贯于臂向侧横扫,先迫得那小队长滚落下马,迎风将那令旗一展:“蛇蟠变鸟翔,右击申、白云酉!”这阵法和口令原早是中军上下操练熟了的,几乎不需要思考,身体本能地照着命令去做。眼见着刚刚快要完成合围的阵形就要散开,功亏一篑,那小队长从地上抄起柄长戟就往马上人刺去,却被她轻巧巧一个反手横拨打落,接着回过头来,秀目不怒自威,口中却道,“这种时候,首要是夺回对军队的指挥权,而不是浪费时间与敌人纠缠。”
  那小队长乍一看清木兰的容貌,先是惊疑不定的停了手,待到她一句话说完,目光中已油然流露出无限欣喜,大声道,“是,花将军!”
  “将军……夫人!”北地军团的士兵曾随她在大漠里苦练射箭,个个眼尖的很,方突围出来便发现了木兰,也热烈欢呼着。
  并不需要她说什么,大家都不由自主停了手。
  木兰只是微微一笑,催动着马儿一直没有停下来。她骑的并不是很快,神态亦从容,而马蹄到处,静止的魔法仿若水波般荡漾着迅速扩展开来,越来越多的人放下武器,喜出望外地跟随她身后。
  当两方的指挥官觉察出不对时,那马儿已踏着轻缓的步伐将她带至他们面前。
  李翔第一个反应过来,忙不迭抛开他那副酷冷的臭脸,“老大,你……回来了!”
  奚斤的副官则悲喜交加,差一点就要哭出来,“花将军,您可算回来了!”顶头上司奚斤那样火爆,而这对头也不是那么好惹。是啊,她再不回来,怕他一个小小的副官要在两方恶势力的夹攻下左右为难至死。
  木兰却忽然收敛了一直带着的微笑,“是,我回来了。”拿眸子淡淡扫向他们,“可我宁愿自己没回来过。”
  她只是在马上静静看着他们,亦无十分的疾言令色,却使得众人慢慢低下头去,惭愧而自责……旋即一股温暖却自心底缓缓涌上来,由衷的欣喜覆遍全身。那明澈的目光所到之处,人人心里皆是一片祥和。不知是谁先喊了句,“平头儿回来了!”众兵均跟着振臂高呼,“平头儿!”“平头儿!”“平头儿!”
  一抹微笑出现在木兰唇际,她的眼睛随着那如雷的声浪逐渐湿润,嗓子眼却干涩的说不出来一句话。这些兵们,这些可爱的兵们……
  遥远的,黑白两道旋风却由远及近。她惊讶的睁大眼睛,却慢慢绽开了笑容。
  原来很多人,只有在你要离开他的时候,才发觉思念已不知不觉这样深。

  (五十五)

  昨日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虽然不大,但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到了今天,那日头在当空照着,可风却凉飕飕的,似乎从北方山脉挟着阴郁而来,直往人骨缝儿里钻。
  皇帝近日来觉睡得少,批阅奏折又思虑过度,愈发头疼的厉害。好不容易盹着了片刻,却是悚然惊醒,只觉后心的衫子湿答答贴在背上,原是浸透了汗,说不出的烦闷难过。司衣监的内侍忙过来伺候他换过常服,皇帝顺手接过一碗酽酽的热奶子,抿一口,却又撂下了。瞥见宗爰看那计时的铜漏,灰眸只是瞬了瞬,就猜到,“是承恩么?叫他进来。”
  兵部尚书傅承恩在殿外候了半晌,方见内侍宗爰从里面一路小碎步行来,只凑近了才道,“大人,陛下请您进去呢。”
  傅承恩待他却甚是客气,说道:“有劳公公。”这才往内殿去了。
  皇帝负着手正在发神,见他要行跪拜大礼,便抬起手,“这儿就咱们君臣两个,免了。”
  “谢陛下!”傅承恩却不敢怠慢,仍将那拜礼行足,方在一边垂手而立。事情虽然紧急,但他看皇帝的样子,显已智珠在握,就也不便多置喙。
  就这样静默了半晌,皇帝终于开口,却问那不相干的,“荀瑛丫头最近可是闹的厉害?”
  傅承恩心中纳闷,但知这位皇帝的心思向来难以捉摸,就老实道,“是,才请大夫瞧过,开了些安胎静气的方子,也还奏效。这几日胃口是好了很多。”
  皇帝闻言略展颜,“那很好,朕总算有一个妹子托付对了人。”
  傅承恩忍不住抬起头来,却发现皇帝正凝神瞧着他,唇角是微微的笑,赞道:“承恩,你好得很啊。”可那一双灰色的利眸却殊无笑意。
  他的汗便涔涔自额角涌出来,“陛下……”
  皇帝却早已掉过头去,望着窗外那层层簇簇绚烂着的火红枫叶,再远处便是黑黝黝的兽一样的宫脊。他说,“都准备好了么?”
  傅承恩垂下眼,恭答道,“是。”
  又过了良久,皇帝终于转过身来,往外走去。
  他留在原地不敢动,直到听见那句“随朕一起来”,才如释重负的松口气,忙不迭跟上。
  出皇城沿官道往南,约摸小半个时辰的马程,便是拱卫京畿重地的南大营。
  天子出行依例以黄帷障地,御驾仪仗逶迤如龙,丝毫减省不得。但拓跋氏乃是马上得天下,皇帝更是十四岁起便领兵抗击外侮,多少带了些行伍的果决豪爽,对这些繁文缛节并不看重,今日事出突然,更是轻衣简从,仅只带了两营御林禁卫。
  魏朝治军素严,一路上只听那得得马蹄声似踏着鼓点般齐整,偶或有盔甲剑戟碰击的金戈之声,却使人愈发感到如风雨来前的静谧。
  中军向为皇帝亲统,如今却搅入了两军私斗中……虽情有可原,究竟有伤国统,纵皇帝有心原囿也难,怕真要严惩不贷来以儆效尤。而北地军团,牵扯到当朝第一虎将李亮,倒是不知皇帝会如何处置。傅承恩正想着,不妨那双灰泓飘过来,“这大营中两军私斗的新鲜事,几百年未遇,却教朕给赶上……你这个兵部尚书,可有什么要说?”
  傅承恩听那语气心下由不住一沉,知道皇帝怕已怒到极处,可他却不能弃奚斤和李亮于不顾。仔细斟酌后,方答,“启奏陛下,此事可大亦可小。”他向来才思便捷,不过电光火石的一刹,腹内已有了数稿,皆是为他二人脱罪的说辞。
  没想到皇帝淡淡一笑,却没容他说下去,“傅小子……就知道你向着他们!”
  他大震,仓皇抬起眼,只听皇帝徐缓的声线,一字一句传来,“木兰她向来这么叫你……你今次是为了她,就如同他们也是为了她,是也不是?”
  深沉的哀水涌上来,几乎要将他吞没。他挣扎着用颤抖的手抓紧缰绳,只是说:“陛下……”
  皇帝仍是笑,眼底却愈加冰冷,“好个李亮,好个傅承恩,好个……”好个佛狸,仿佛是带着深沉的自弃,无法面对这最后的名字,那个软弱得令人厌恶的自己。
  傅承恩紧抿着唇,不再试图求情。实际上他不知道该给谁求情,又该对着谁来求,隐约只是想,就如此吧,就如此。
  “报——”探子回报说前方两军已然开始动手。
  皇帝一双眼沉静如不见底的深渊,却吩咐停止前进,便在大营北面的平丘上遥看事态进展。
  傅承恩的后脊一阵发凉。他知今时的拓跋焘已不同往日,拓跋王族骨子里的疯狂嗜杀似乎也侵袭了他们英明神武的王……他毕竟首先是一个皇帝,他对李亮怕已动了杀意。
  白马疾风乍见故主,不由欢快地撒开四蹄,转眼将雷神抛在了身后。而李亮忧思重重的心也在乍见她的那刻全部清空,除了喜悦再容不下其他。
  马蹄扬起阵阵黄尘,及至近前他飞身下马,再也按捺不住地将她搂入怀中……那一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风声、人声,甚至疾风不满的嘶鸣,所有的一切都隔得那样远。而她就在这里,真实而温暖,甚至呼吸相闻,他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热血沸腾,也只能说出来一句,“你回来了,木兰。”
  她也噙着泪,她负他太多,她没料到他竟待她若此,可终究只是忍着一时不推开他,而不能是一世。“让你们担心了。”她轻声道,眼睛越过他的肩膀,对上奚斤满脸傻笑的脸,四周是那些同样傻笑着的兵们,甚至还有一匹因被忽视而正在“吹胡子瞪眼睛”的马,几乎是下意识,视线再往远处延伸,却不由自主地轻眯起双眼。
  虽然距离那么远,但她终于明晓了这压力的来源。速度好快的一队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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