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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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1-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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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歌点点头。
  许平君打着自己的脑袋,“你真蠢,你真蠢,你以为你都是为了他好,实际他一点都不喜欢,你真蠢,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狗屁,可你明知道是狗屁,却还要按着狗屁的话去做,你真蠢,你以为你拼命赚钱,就可以让父母留着你……”
  云歌忙拽住了许平君的手,许平君挣了几下,没有挣脱,嚷起来,“云歌,连你也欺负我……”
  嚷着嚷着已经是泪流满面,
  
  “许姐姐,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一起想办法。不要哭了,不要哭了……”
  许平君俯在云歌肩头放声痛哭,平日里的坚强泼辣伶俐都荡然无存。
  云歌索性放弃了劝她,任由她先哭个够。
  许平君哭了半晌,方慢慢止住了泪,强撑着笑了下,“云歌,我有些醉了。你不要笑姐姐……”
  “许姐姐,你上次问我为什么来长安,我和你说是出来玩的,其实我是逃婚逃出来的,我刚从家里出来时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
  “那个人你不喜欢?”
  “我根本没有见过他。以前也有人试探着说过婚事,爹娘都是直接推掉,可这次却没有推掉,我……我心里难受,就跑了出来。”
  许平君叹了口气,“你不过是提亲,父母都还未答应。我却和你的状况不一样,我和欧候家是自小定亲,两家的生辰八字和文定礼都换过了。逃婚?如果病已肯陪着我逃,我一定乐意和他私奔,可他会吗?”
  云歌想着刘病已的那句“你不要再为我操心”,只能用沉默回答许平君。
  许平君一边喝酒,一边说:“自出生,我就是母亲眼中的赔钱货。父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犯了事,判了宫刑。母亲守了活寡后,更是恨我霉气,好不容易和欧候家结亲,我又整天闹着不乐意,所以母亲对我越发没有好脸色,幸亏我还能赚点钱贴补家用,否则母亲早就……”许平君的语声哽在喉咙里。
  许平君一贯好强,不管家里发生什么,在人前从来都是笑脸,云歌第一次见她如此,听得十分心酸,握住了许平君的手。
  许平君揉了揉云歌的头,“不用担心我。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都要自己拼命去争取,就是想要一截头绳,都要先盼着家里的母鸡天天下蛋,估摸着换过了油盐还有得剩,再去讨了父亲和哥哥的欢心,然后趁着母亲心情好时央求哥哥在一旁说情好让母亲买给我。云歌,我和你不一样,我是一株野草。野草总是要靠自己的,石头再重,它也总能寻个缝隙长出来……”
  许平君步履蹒跚地走入了后堂。
  
  云歌端起了酒杯,开始自斟自饮,心里默默想着许姐姐什么都没有,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和大哥在一起。
  酒应该比给孟珏送行那次好喝才对,可云歌却觉得酒味十分苦涩。
  
  ――――――――――――――――――

  云歌的诗赋文都是半桶水。
  不过还算虽没吃过猪肉,也听过猪叫唤,从小到大,被母亲和二哥半哄半迫地学了不少,加之二哥搜罗了不少名人字画,日日熏陶下,云歌的鉴赏眼力虽不能和二哥比,点评字画却已经足够。
  因为云歌点评得当,被挑中免去酒费的诗赋笔墨都各有特色,常常是写的固然出色,评得却更加有趣,两者相得益彰。渐渐地,读书人都以能在竹叶青的竹屏上留下笔墨为荣。
  云歌一直谨记孟珏的叮嘱,越少人知道雅厨的身份越好。为了不引人注意,点评之事也是隐于幕后,可她越是如此,竹叶青的名号越是传闻得响亮。
  “竹叶青,酒中君子,君子的酒”成为长安城中的新近最流行的一句话。喝竹叶青,不仅仅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更成为才华一种体现。
  
  因为云歌和许平君居于少陵原,所以两个人每日都要赶进长安城,去七里香上工。
  今日去上工时,发现城门封锁,不能进城。
  许平君找人打听后,才知道说什么因为卫太子还魂向皇上索冤,弄得全城戒严,所以没有特许,任何人不得进出长安城。
  生意没有办法做,两人只能给自己放假,索性跑去游山玩水。
  许平君还有些气闷,云歌却是快乐如小鸟,一路只是唧唧喳喳,不停地求许平君给她讲长安的传说和故事。
  云歌是个极好的听故事的人,表情十分投入,频频大呼小叫,让许平君觉得自己比说书先生讲得更好,不禁越讲越有心情,再加上湖光山色,鸟语花香,她也开始觉得能休息一天,钱即使少赚了,也不是坏事。
  许平君不知道怎么说到了当年美名动天下的李夫人,李夫人倾国倾城的故事让两个女孩子都是连声感叹。
  云歌不停地问,“李夫人真地美到能倾倒城池吗?”
  许平君说:“当然,老皇上有那么多妃子,一个比一个美,可死了后却只让很早前就去世了的李夫人和他合葬,皇上为此还特意追封了她为皇后,可见老皇上一直不能忘记她。”
  两人频频感叹着怎么红颜薄命,怎么那么早就去世了呢?又咕咕笑着说不知道如今这位皇上是否是长情的人。
  平君打量着云歌笑说:“云歌,你可以去做妃子呢!去做一个小妖妃。把皇上迷得晕乎乎,将来也留下一段传说,任由后来的女子追思。”
  云歌点着头连连说:“那姐姐去做皇后,肯定是一代贤后,名留青史。”
  两个人疯言疯语地说闹,都哈哈大笑起来。
  云歌笑指着山涧间的鸳鸯,“只羡鸳鸯不羡仙!”
  平君沉默了一瞬,轻轻说了句酒楼里听来的唱词:“只愿一人共白头”。
  两人看着彼此,异口同声地说:“你肯定会如愿!”
  说完后,愣了一瞬,两人都是脸颊慢慢飞红,却又相对大笑起来。
  
  两人手挽着手爬上一个山坡,看到对面山上全是官兵,路又被封死。
  “怎么这里也被戒严了?”云歌跺足。
  许平君重叹了口气,“还不是卫太子的冤魂闹的?对面葬着卫太子和他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云歌撑着脖子看了半晌,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坟墓,只能做罢。
  看到官兵张望过来,许平君立即拉着云歌下山,“别看了,卫太子虽然死了十多年了,可一直是长安城的禁忌,不要惹祸上身。”
  “那个冤魂肯定是假的,他要想索冤直接去皇宫找皇上了,何必在城门口闹呢?闹得死人都不能清静。再说皇上不才十八九岁吗?当年卫太子全家被杀时,皇上才是几岁小儿,即使是神童,比常人早慧,也不可能害得了太子呀!”

  “谁知道呢?我们做我们的平头百姓,皇家的事情弄不懂也不需要懂。我以前还琢磨过即使再讨厌子女,父母怎么能下得了杀手呢?可你看老皇上,儿子孙子孙女连着他们的妻妾一个都不放过,满门尽灭。难怪都说卫太子冤魂难安,怎么安得了?”
  
  两人在山野间玩了一整日,又在外面吃过饭,天色黑透时才回家。
  平君到家时,她的母亲罕见地笑脸迎了出来,平君却是板着脸进了门。
  云歌轻声叹了口气,给许平君的母亲行了个礼后回自己屋子。
  
  自孟珏走后,刘病已和许平君帮她在他们住的附近租了屋子。
  如今三人比邻而居,也算彼此有个照应。
  经过刘病已的屋子时,看他一人坐在黑暗中发呆,云歌犹豫了下,进去坐到他身旁。
  刘病已冲她点头笑了一下,虽然是和往常一模一样的笑,云歌却觉得那个笑透着悲凉。
  “大哥,许姐姐就要出嫁了。”
  “对方家境不错,人也不错,平君嫁给他,两个人彼此帮衬着,日子肯定过得比现在好。”
  “大哥,你就没有……从没有……”
  “我一直把她当妹妹。”
  云歌重重叹了口气,当初还以为他们是郎有情女有意,可原来如此。那她现在可以告诉他,他们之间的终身约定吗?至少可以问问他还记得那只绣鞋吗?可是许姐姐……
  云歌还在犹豫踌躇,刘病已凝视着暗夜深处,淡淡说:“我没资格,更没有心情想这些男女之事。”
  云歌呆了一瞬,低下了头。
  他已经全部忘记了,即使说了又有什么意思?只不过是给他增添烦恼。何况还有许姐姐。
  
  云歌低着头发呆,刘病已沉默地看着云歌。
  云歌抬头时,两人目光一撞,微怔一下,都迅速移开了视线。
  “云歌,你觉不觉得我是个很没志气的人?”夜色中,刘病已侧脸对她,表情看不分明。
  云歌轻声道:“大哥,你想做的事情只怕是做不了,所以索性寄情闲逸了。游侠客们虽不是世俗中的正经人,可都有几分真性情,比起世人的嫌贫爱富,踩贱捧高,他们更值得交往。”
  刘病已好半晌都是沉默,云歌感觉出刘病已今夜的心情十分低落,他不说,她也不问,只静静坐着相陪。
  刘病已忽地问:“云歌,你想出去走走吗?”
  云歌点了下头。
  刘病已带着云歌越走越偏僻。月光从林木间筛落,微风吹叶,叶动,影动,越显斑驳。两人的脚步声偶会惊起枝头的宿鸟,“呜哑”一声,更添寂静。
  穿过树林,眼前蓦然开阔,月光毫无阻隔地直落下来,洒在漫生的荒草间,洒在一座座墓碑间。
  这样的萧索让云歌觉得身上有些凉,不自禁地抱着胳膊往刘病已身边凑了凑。
  刘病已轻声笑道:“有兄弟喜欢骗了女孩子到荒坟地,通常都能抱得美人满怀,她们怕死人,其实哪里知道活人比死人可怕。”
  刘病已一句“出去走走”,居然走到了坟地间,云歌倒是一片泰然,随着刘病已穿行在坟墓间。
  刘病已站定在一个坟墓前。云歌凝目看去,却是一座无字墓碑,坟墓上的荒草已经长得几乎淹没住整个坟墓,墓碑也是残破不堪。
  刘病已默站了良久,神情肃穆,和往日的他十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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