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岛(又名:隔离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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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闭岛(又名:隔离岛)-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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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为他知道六十七代表了什么?”恰克问。
  “是的。”
  “你认为他在你之前就破译了密码?”
  “我想他在战略情报局工作过。他在那个部门肯定学到了一两手。”
  恰克擦擦脸,朝路面弹了弹手指。“他们这里有几个病人?”
  “数量很少。”泰迪回答。
  “嗯。”
  “大概二十个女人,三十个男人?”
  “不多。”
  “嗯。”
  “怎么也不会到六十七人吧。”
  泰迪扭过头看着他。“但是……”恰克说。
  “是的,”泰迪说,“但是。”
  他们向远方的树林望去,目光落在更远处的堡垒顶部。它在暴风骤雨之中变得模糊难辨,像一张挂在烟雾缭绕的房间里的炭笔素描。泰迪想起梦中多洛蕾丝说过的话:数一数床位。
  “你估计他们这儿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恰克说,“我们得问一下那位乐于助人的医生。”
  “噢,是的,他只会嚷嚷着说‘乐意帮忙’,不是吗?”
  “嘿,头儿。”
  “嗯?”
  “你这辈子有没有见过国家用地像这样浪费?”
  “此话怎讲?”
  “两个病区里只有五十个病人?你认为这些楼房里可以容纳多少人?再多几百号人?”
  “至少。”
  “还有医患人数的比例。大概要超过二比一。你见过这样的情况吗?”
  “我得说没见过。”
  他们望着大雨冲刷下嘶嘶作响的大地。
  “这他妈的是什么鬼地方啊?”恰克说。
  第23节:隔离岛(23)
  问讯在餐厅里进行,泰迪和恰克在后面的一张桌子旁入座。两个杂工坐在招呼一声就能听到的地方,特雷·华盛顿负责把病人带过来,问完话后再把他们带走。
  第一位病人是个满脸胡楂、萎靡不振的家伙,不断地抽搐,不停地眨眼。他弯腰驼背地坐着,活像一只马蹄蟹,还搔着手臂,不肯看着他们的眼睛。
  泰迪垂目看着考利提供的档案第一页——只是考利凭记忆写下的几句简短的描述,并非真正的患者档案。这个病人排在第一个,叫肯·盖奇,他被送到这里是因为他在街角杂货店的过道里袭击了一名陌生人,用豌豆罐头猛砸受害者的头部,并且自始至终都压低了嗓门重复说着“不要再看我的信了”。
  “那么,肯,”恰克问,“你好吗?”
  “我着凉了。我的脚着凉了。”
  “那真是太糟糕了。”
  “走起路来很疼,真的。”肯挠着手臂上一处结痂的疮口边缘,小心翼翼地,好像在为它划出一条护城河。
  “前天晚上你是不是参加了小组治疗?”
  “我的脚着凉了,走路很疼。”
  “你要袜子吗?”泰迪试探地问。他注意到那两名杂工朝他们看过来,正在窃笑。
  “对。我要一些袜子。我要一些袜子,我要一些袜子。”他低声说,低垂的脑袋微微晃动。
  “好吧,我们马上去给你拿。但我们必须知道你是不是——”
  “实在太冷了。我的脚?真冷啊,走路很疼。”
  泰迪望了望恰克。杂工的咯咯笑声传到桌子这边,恰克朝他们微微一笑。
  “肯,”恰克说,“肯,你能看着我吗?”
  肯依旧垂着头,继续晃动。他的指甲抓破了那个痂,一小股血渗入手臂的汗毛。
  “肯?”
  “我没法走路,这样不能走路,这样不能。好冷,好冷,好冷啊。”
  “肯,快,看着我。”
  肯双手握拳落在桌子上。
  两名杂工站起身,这时肯说道:“本来不会疼的,不会的。可他们想要这样。他们把寒气注入空气中,注入我的膝盖骨。”
  杂工们走到桌前,目光越过肯落到恰克身上。那个白人问:“你们问完了吧?还是想听更多关于他的脚的事情?”
  “我的脚很冷。”
  黑人杂工扬起一道眉,“没事的,肯。我们会带你去水疗室,让你暖和起来。”
  白人说:“我在这里有五年了,他的话题从没换过。”
  “从来都没有?”泰迪问。
  “走起路来好疼。”
  “从来没有。”那个杂工回答。
  “走路很疼,因为他们把寒气注进我的脚里……”
  接下来的一个叫彼得·布林,二十六岁,一头金发,身材矮胖。他习惯把指关节扳得咔咔作响,还喜欢啃指甲。
  泰迪把档案侧过来,让恰克也能看到考利的记录:
  患者用一个破碎的杯子攻击照顾他父亲的护士。受害人重伤,留下永久性疤痕。患者否认应对此行为负责。
  泰迪的偏头痛让他有点明白一个人对自己的头脑如何缺乏控制。因此他大体上能认同彼得的观点,但眼下他最想做的是掐住这个混账的脖子把他抓起来,摔在餐厅后面的一个烤箱上,拷问他那个遭他伤害的可怜护士的事情。
  泰迪望着桌子对面的彼得·布林,真想狠狠地朝他脸上抡上几拳,让医生也永远无法找全他鼻子里的碎骨头。狠狠地揍他,让鼻骨碎裂的声响在他大脑里永不散去。
  然而,泰迪只是合上档案问道:“前天晚上你和雷切尔·索兰多一起做小组治疗。对吗?”
  “是的,我确定,先生。”
  “你看到她上楼进房间?”
  “没有。男的先离开。当时她还跟布丽姬·基恩斯、蕾奥诺拉·格兰特,还有那个护士坐在那里。”
  “那个护士?”
  彼得点点头,“那个红发女郎。我有时很喜欢她。她看上去很真切。但有些时候,你明白?”
  “不,”泰迪说,尽量保持之前恰克那样平静的口吻,“我不明白。”
  “那么,你见过她了,对吗?”
  第24节:隔离岛(24)
  “当然,能再告诉我一遍她叫什么吗?”
  “她不需要名字,”彼得说道,“像她那样的女人?不用名字。脏姑娘。这就是她的名字。”
  “可是彼得,”恰克说,“我以为你说过你喜欢她。”
  “我什么时候说过?”
  “一分钟前吧。”
  “呃,呃。她是垃圾。黏糊糊、软耷耷的。”
  “我来问你一些其他的问题。”
  “脏,脏,脏。”
  “彼得?”
  彼得抬头看着泰迪。
  “我能问你件事吗?”
  “哦,当然。”
  “那晚小组治疗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雷切尔·索兰多说了反常的话,或者做了反常的事?”
  “她一个字都没说。她是只老鼠。她只是坐在那里。她杀死了自己的孩子,你知道。有三个小孩。你相信吗?什么人干得出这种事情?他妈的这世上那些病态的人,先生们,请别介意我这样说。”
  “人总是会出问题,”恰克说,“有些人的问题更严重些。病态,就像你说的。他们需要帮助。”
  “他们需要毒气。”彼得说。
  “什么?”
  “毒气,”彼得对泰迪说,“毒死那些白痴。毒死那些凶手。杀了她自己的孩子?毒死这个婊子。”
  他们默不作声地坐着,彼得容光焕发,好像是他为他们照亮了整个世界。过了一会儿,他拍拍桌子站起来。
  “很高兴见到你们,先生们。我要回去了。”
  泰迪用一支铅笔漫不经心在档案封面上涂鸦。彼得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
  “彼得……”泰迪说。
  “怎么了?”
  “我……”
  “你能不能别那样?”
  泰迪在硬纸板上乱涂他名字的首字母,用长而缓慢的笔画写着。“我想知道是不是——”
  “拜托你能不能,拜托……”
  泰迪抬起头,铅笔仍然在档案封面上划着。“什么?”
  “别那样?”
  “怎样?”泰迪看着他,又低头看档案,举起铅笔,扬起一道眉毛。
  “是的,拜托,别那样。”
  泰迪把笔扔在封面上。“好些了吗?”
  “谢谢。”
  “你知不知道有个病人,彼得,名字叫安德鲁·利蒂斯?”
  “不知道。”
  “不知道?这里没人叫这个名字?”
  彼得耸耸肩膀,“A区里没有。他也许在B区。我们不跟他们一起混。那些人是他妈的疯子。”
  “好吧,谢谢你,彼得。”泰迪说,然后拾起那只铅笔继续乱涂乱画。
  彼得·布林之后,他们与蕾奥诺拉·格兰特进行面谈。蕾奥诺拉深信自己是玛丽·毕克馥①,恰克是道格拉斯·费尔班克斯②,泰迪则是查理·卓别林。她以为餐厅是日落大道上的一间办公室,他们在这里讨论联美电影公司③股票的公开发行。她不断轻抚恰克的手背,并询问由谁来作会议记录。
  最后,两名杂工不得不将蕾奥诺拉的手从恰克手上拉开时,她用法语大声叫嚷:“再会,亲爱的,再会了。”
  走出餐厅的半途中,她挣脱了那两名杂工,掉头冲回来,又抓住恰克的手。她说道:“别忘了给猫喂食。”
  恰克看着她的双眼说:“我记住了。”
  之后,他们见了亚瑟·图米,他坚持要他们叫他乔。那天晚上的小组治疗,乔一直都在睡觉。原来乔是嗜睡症患者,在他们面前也睡着两回。
  这时,泰迪正摸着后脑勺的一块地方。那儿让他感到头发发痒,他为布林之外的所有病人心生怜悯,与此同时,他又不禁好奇怎会有人能够忍受在此地工作。
  特雷领着一个身材矮小的女人慢慢走进屋,她有金色的头发和一张瓜子脸,眼中闪动着清澈的光芒。不是精神失常者的清澈,而是一名充满智慧的女性在不那么智慧的世界里显示出的那种清澈。她微笑着坐下来,分别朝他们俩羞涩地轻轻摆了摆手。
  泰迪看了看考利的记录——布丽姬·基恩斯。
  “我永远都不会从这儿出去。”他们沉默不语地坐了几分钟后,她开口说道。烟只抽到一半就掐灭了,声音柔和、自信,而在十一二年前,她用斧头砍死了丈夫。
  第25节:隔离岛(25)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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