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神馆之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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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神馆之蝶梦-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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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怎么会认错?”沉吟片刻,握拳在掌心一砸,“嗯,定是用了人皮面具。这样一来,失踪的就变成夫人了。那晚,她让人叫红翎来,残忍谋害之后,将尸首伪装成自己的模样,然后躲藏起来。躲在何处?是了,封乘云的卧房。所以,红羽要送饭进去时,他才会再三推脱,耽误了许多时候。直至不得已开门时,夫人已经隐藏好了。另外,他要大理寺莫再搜寻红翎下落,便是知她已死;曾吩咐夫人的房间要时时打扫,也是明了妻子并未亡故,那卧房还将再度起用。那么,夫人又为何要杀掉红翎呢?难道她被窥破了奸情,要杀之灭口?可若因奸成杀,身为丈夫的封乘云,又怎会助她避难?除非,是这夫妻二人合谋。他们与红翎,又有什么过节?几年间崛起的大富人家,对了,所发一定是不义之财。没错,一对伉俪秤不离砣,原本在四方游走,居无定所,忽然安定下来,就成了富户,加上拥有稀罕的珠宝,以及之前所说的——精通易容术,必是罪行累累的雌雄大盗!”

  如此自说自话完毕,本拟得到馆主夸奖,兴冲冲回过头去,只见离春脸色青惨,气若游丝:

  “以前那些案子,实在不该讲给你听。”

  苑儿咬唇委屈道:

  “就是受先例启发啊,明明都是很不可思议的……”

  “所以你一上来,就往离奇处猜?不错,许多罪案的结果,都出乎意料之外,却还在情理之中,绝不是这样无凭无据,天马行空臆想来的。”

  “可,案中几大疑点,我已有了解释啊。”

  “剩下的可议之处,又该如何?你真道大理寺养些忤作,都是吃白饭的?连个人皮面具也看不破?”

  苑儿如挨了风霜,顿时蔫下来,靠回床边:

  “那么,这一桩桩诡异的事,馆主来给个说法吧。”

  “若要我解,解的就绝非诡异之事。”离春摇头,“我着眼的,不过是最平凡处。例如,在封家所见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人品如何,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我可不明白了。你知道了这些,于案情有何帮助?”

  “若想查知事情,必然要进行合理推测;推测的依据,须得是实情才行。而与我谈天说地的人,并不一定没有虚言。虽然其中我多加诱导,但有些事情,十分明显,是他们刻意告诉我的。这些内容,便多有水份,不可尽信;而我要听的,正是他们以为无关紧要,无意中透露的只言片语,可以全部相信,不必怀疑。”

  “我懂得了。”苑儿笑着眯起眼睛,“馆主是要透悉说话人的意图,挑那些不会撒谎的地方听。”

  “孺子可教。”离春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嘴里却不闲着,“就拿红羽为例,依你看,她有何企图?”

  “听她言谈话语,似乎一直在把事情往红翎身上推。”

  “不错。你以为,她为何要这样做?”

  “我想,”苑儿皱眉思忖,“急于嫁祸他人,撇清自己的,只有真正的凶徒吧?”

  离春缓缓摇头:

  “这你可就错了。想想红羽的出身,父亲是个读书人,她身上也染了不少墨香。这样的人家,最讲风骨,最重清誉。盗窃、凶杀这样的事情,讲讲都怕污了口舌;若发生在身边,更是如芒刺在背;再牵涉其中,为此上了公堂,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大理寺侦察凶案,必然会听闻珍珠失窃一事。而熟知情况的三人,一死一失踪,向公门中人说明情况这一责任,全落在红羽身上。莫忘记了,她自己也说过,平日出入夫人卧房的,只有她们一主二仆。珍珠总不是夫人自己偷的,若再与红翎无关,谁的嫌疑最为重大呢?亦然曾提到,说红羽自夫人死后,常背着人独自啼哭。真是主仆情深到如此地步?我看她啊,倒是料到了自己日后的处境,自怜薄命呢。”

  “既然如此,红羽绝不是凶手了?”苑儿试探。

  离春一笑:

  “我何时这样说过?”

  “我懂得馆主的意思了。若她是偷珍珠、杀夫人的元凶,自然会将红翎扯进来,充当替罪羔羊;可即使她清白无辜,也怕白白受了冤屈,为求自保而出此下策?”

  “正是。所以第一天,她只说了些不利红翎的情况,还故作懵懂,假装刚刚开始怀疑,其实心中早就打好腹稿。而‘鬼上身’一事,则藏到肚子里。因为,若有鬼怪出来搅闹,我还会如她所愿,直接疑到红翎头上吗?”

  “可是,你又不是大理寺中人,即使相信她与案件无关,于她有何益处?”

  “官家的人若不信她,会送她去吃牢饭,她当然害怕;我若不信她,便会在心里戳她脊梁骨,不幸传扬出去的话,她便要遭千夫所指。这难道不可怕?就算没有这层顾虑,她也还是会向我倾吐。通常,与凶案有牵扯的人,无关是不是凶徒,都喜欢随便揪住一人便大喊‘冤枉呀!不干我事’。”

  “这女子也真是,即使为了保全自己,也不该全不顾及共事的姐妹。不过,赖给一个说她什么都无法反驳的人,她倒是聪明!”

  “小聪明而已。对于不想说的事情,就只会隐瞒;见到扇柄中的匕首,便无法自持,将对我的怀疑和盘托出。毕竟年轻,到底生嫩些。”

  “馆主不喜欢嫩的,倒偏爱老的不成?”苑儿轻声打趣。

  “你这倒说对了!那赵管事,真是更对我胃口。”

  “他啊!”苑儿厌恶道,“这人三番五次败坏自家夫人名节,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你看不出吗?”离春提过一缕长发,放在手里把玩,“我提点你一个。假如,一名女子状告一男子轻薄于她,这被告之人,该如何为自己开解?”

  苑儿望天眨着眼睛:

  “我若是那男子,必然会讲明,原告号称被轻薄的那段时间里,我根本不在当场,而是在酒楼中与朋友饮宴。再找到当时和我一起的人出来作证。最好能向官老爷证实,以前与这女子多有不睦,她才会上堂诬告……”

  “等等。你怎知道这男子就是被陷害的?我说的是,若他真的作过,那要怎么辩白呢?”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要真的犯下罪行,不管怎样巧舌如簧,都无法逃避责罚。”

  “真是如此吗?我倒觉得一种方法最为有效:被审问时,全不为自己开脱,只说那女子素行不良,与许多男子都有暧昧。最好再收买几个人,现在指名道姓叫上堂来,点出这几位某某某,都是她的入幕之宾。这些话语,听似与本案无关,但大老爷心里却会偏向起来,觉得这般不知检点的女子,还说什么被人轻薄?之后任她说破天去,也不可信了。这男子要再聪明一些,接下来就会自承罪行。官家只会认为,这更加表示他问心无愧。即使确有其事,也是那女子勾引在先,这一下被害者和加害者的地位,可就颠倒了。既然这男子并非主动犯案,加上自首,就算不能免罪,也可以减轻责任了。”

  苑儿面色苍白,不敢相信人竟可以如此阴狠:

  “你这法子,也未免太毒了吧?”

  “远远称不上这个‘毒’字呀。”离春冷漠地笑着,“说这故事,不过想告诉你,若要一名女子求告无门,最好的方法便是把污泥浊水泼她一身。那封家管事所用的,正是这种手段。”

  “人都死了,还能说出什么?”

  “赵管事可不这样想。他笃信鬼神,生怕夫人的魂魄对我道些不利于他的事情。所以,他要不厌其烦地在我心中种下‘夫人是坏女人’的印象,那样我还会听信她的话吗?”

  “他怕的是什么?怕夫人说‘赵管事便是杀了我的凶手’?”

  “也许。但还有另一种可能,你想是什么?”

  “你刚才举那例子,”苑儿一击掌,“他对夫人,心存非分之想?”

  “不光是想,甚至已经有了行动。那时他说起红羽,谈到她的日常活计,‘洗笔’、‘磨墨’、‘誊抄诗稿曲谱’几项,都十分正常。说到伴读丫鬟的职责,任谁想都能想到这些。而他居然还多加了一个‘剪烛花’,这般细微的地方,一般人可注意不到。所以,我猜想,他多半是亲眼见过,并记忆深刻。而掌灯之后,红羽陪伴夫人读书,都在卧房内,我断定,他曾在房外偷窥。”

  苑儿听得汗毛直竖,不住抚着胳膊:

  “这人怎么这样令人呕心?”

  “毕竟碍于身份,不能上前动手动脚,只好暗地里搞些小动作了。除了悄悄窥伺,还经常弄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讨好亦然。一名已经育有子女的妇人,想得到她的青睐,从孩子身上下手,不失为一条妙计。男子追求拖着小孩的寡妇时,时常用到这一招。”

  “可封夫人不是寡妇,是有夫之妇!想想她也真可怜,家里总有这么个人,在旁边又黏又湿的,像沾在手上甩不掉的糨子,一定不堪其扰。”

  “夫人地下有灵,也要引你为知己了!她早已明了他的用意,并形于外地厌烦。据封家多数人所说,夫人宅心仁厚,待下人态度和蔼,而她对赵管事却十分反常,还曾经交待孩子不得收取他的礼物,因为‘那人行事鬼祟,不是好人’。亦然问及缘由,她却不说,逼急了只以‘小孩子不懂’来敷衍。不光夫人,就连红羽这聪明丫头,也有所察觉。她受命看守夫人遗物,并表明只要‘有借有还’,就不算为难她。赵管事自她手中要走诗稿,若她真以为是为了抚慰老爷,又怎么会诸多不满?其实,她觉得必是那人自己扣下来,想留个念想,不会再归还了。”

  “其实,他是拿来向你证明,夫人确实春心萌动呢。但,即使他要诋毁夫人,莫成何辜啊?”

  “既要弄出奸情,必然需要一名丈夫以外的男子。封家老爷当然不行,也不能污损了自己的名声,剩下的一个自然最是合适。再说,还有一个‘妒’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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