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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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兆-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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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法,就是通过泰德,但他是不是想把泰德当作一个感情的杠杆,或一个沉重的大锤?他的思想说:“不。” 
  其它问题。 
  那张条子。 
  想一想那张条子,不是它说了什么,不是那六句电池酸液股肮脏的话,想一想条子背后的事实,有人正挥刀杀一只——原谅这句双关语——一只下金蛋的鹅。为什么多娜的情人要送这张纸条? 
  因为这只鹅已经不为他下金蛋了,而且那个幽灵般的男人已经气得半死。 
  多娜是不是踢了他? 
  他仔细想,会不会有其它可能。 
  但是没有。除去那突然、骇人的外表,我喜欢把她玩出屎来,难道不只是个典型的葡萄下的狐狸的勾当吗?如果你得不到它,对它撒泡尿,让别人也别想。不合逻辑,但很满足。家中新的更舒适的感觉正好也符合上面的解释。多娜流露出的那种几乎立即就可以感触到的解脱……她已经把那个幽灵般的男人赶走了,那个男人就用那张匿名的纸条向她的丈夫反击。 
  最后一个问题,这又有什么区别? 
  他把纸条从口袋里拿出来,翻来翻去,没有打开它,只是看着天空中漂过的那只红飞盘。 
  他想,究竟该怎么做? 
  “那究竟是什么?”乔·坎普问道。 
  一字一顿,几乎没有起伏。他站在门口,看着妻子,沙绿蒂正在收拾东西,她和布莱特都已经吃过了。 
  乔装来了满满一车年冬碎碎的汽车零配件,正要开进车库,这时他看见了那堆东西。 
  “是链吊。”她说。她已经把布莱特送到他的小伙伴戴维·贝日龙家去玩一个晚上,她不希望事情发展得很糟时,他还在一边看着,“布莱特说,你需要一个约尔琴链吊,他说过。” 
  乔穿过房间,他很瘦,但很精壮,他的脸上长着一只大刀峰鼻,走起路来很敏捷,无声无息。 
  现在地绿色的毛毡帽向后倾了一点,露出了发线。他的前额上有一块油污,呼吸中透着啤酒的味道,棕色的眼睛小而冷硬。他是个不动声色的人。 
  “你告诉我,沙绿蒂。”他说。 
  “坐下,你的晚饭快凉了。” 
  他的胳膊像活塞一样冲了过来,坚硬的手指掐进她的手臂:“你他妈地都在干什么?告诉我,我说。” 
  “不要骂我,乔·坎泊。”他把她弄得很疼,但她不愿意让他满足地从她的脸上和眼睛里看出来。他在很多方面都像只野兽,尽管她年轻时曾为此激动过,但她现在对这种兽性已经没有一丝激情了。结婚这么多年,她已经认识到,有时表现得勇敢会占到上风。 
  “告诉我你一直在做些什么,沙绿蒂?” 
  “坐下来吃饭。”她很平静,“然后我告诉你。” 
  他坐下来,她端上了一个盘子,是一大块牛腰肉。 
  “我们现在可以吃得像洛克菲勒了?”他问,“你是不是就有了什么理由了,我说?” 
  她端上咖啡和烧土豆片:“你用不上链吊?” 
  “从没说过用不上,但我怎么用得起?”他开始吃牛腰肉,眼睛却始终不离地盯着她。他现在不会打她,这是她的机会,他现在还相对节制。她知道,只有他带着一身酒气和豪迈的伤痕从加利那儿回来时才会接她。 
  沙绿蒂在地对面坐下:“我中了彩票。” 
  他的下颌僵在那儿,又开始动了起来。他叉起牛腰肉放进嘴里:“当然,今天老库乔也会拉一堆金钮扣。”他用叉子指了指那条狗,库乔正心神不宁地在门廊边上上下下踱着方步。布莱克不愿意带库乔去贝日龙家,因为他们家养了一笼兔子,兔子会让库乔野性大发。 
  沙绿蒂把手伸进围裙的前兜,取出那张她在办事处填的奖金认领表,从桌子上递过去。 
  坎伯伸出一只手,用他僵硬的手指把纸展开,开始瞪大眼睛上上下下地看,他的视线停在那个数字上,“五——”他开始读,又突然停下了。 
  沙绿蒂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他没有笑,他没有绕过桌子吻她,面对一个这样的男人,她只觉得痛苦。发生了这件事,对他来说好像只不过是前面又有什么事情等着他去做。 
  他终于把头抬了起来:“你得了五千美元?” 
  “还没有交税。” 
  “你玩彩票多长时间了?” 
  “我每周花五十美分……我想,你不至于说我,乔·坎伯,你喝了那么多啤酒。” 
  “你说话小心点,沙绿蒂。”他说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放着蓝光,“当心你的嘴,否则它马上就会肿起来。”他又开始吃牛腰。沙绿蒂在她没有表情的面孔后面松了口气,她第一次把椅子砸到了老虎脸上,但它没有咬她,至少现在还没有。“我们什么时候拿这笔钱?” 
  “支票两星期内邮寄过来,链吊是我用我们的积蓄买的。奖金认领表十分可爱,是不是?办事处的人就这么说。” 
  “是你去买的那东西?” 
  “我问过布莱特你最需要什么,这是件礼物。” 
  “谢谢。”他继续吃他的牛腰。 
  “我给了你一件礼物。”她说,“你也给我一件,好吗,乔?” 
  他继续吃,然后抬头看着她,一言不发。他仍然戴着那绿帽子,它斜在脑后,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表情。 
  她说得慢慢地,从容不迫,她知道操之过急会出错,“我想出去一个星期,带上布莱特,我想南下去康涅狄克州看霍莉和吉姆。” 
  “不。”他说,仍在吃牛腰。 
  “我们可以乘汽车去,我们会住在他们家,不会花多少钱。现在我们剩下很多钱,有了那笔刚到手的钱,我们只会花掉链吊钱的三分之一。我已经打电话向汽车站问过来回车票的价钱。” 
  “不,我需要布莱特留下来帮我。” 
  她的两只手已经在桌面下愤怒地提成了一个结,但她脸上的表情依然平静:“他上学的时候你不也一样干得很好?” 
  “我说过,不!沙绿蒂。”他回答道。她愤怒、痛苦地从他脸上看出他喜欢这样说。他看出她太需要他说这样的话,她做了多少计划?看见她痛苦让他很开心。 
  她站起身,向水槽走过去,不是因为她要做什么事,而是她要控制住自己。 
  星星高高地挂在夜空中,一闪一闪地看着她。她拧开了水龙头,陶瓷已经退了色,变得发黄,水很硬,像乔。 
  看见她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坎伯大概有些失望,他煞费苦心地说:“孩子应该学会有一点责任心,今年夏天如果让他帮帮我,而不是没日没夜地上戴维·贝日龙家,不会伤害他。” 
  她关上水龙头;“是我把他送过去的。” 
  “你,为什么?” 
  “我认为他可以去。”她转向他,“我已经告诉孩子你知道链吊的消息后会同意。” 
  “你要是聪明点,应该知道这是在糟蹋孩子。”乔说,“我猜下一次你开日前会想一想、”他满嘴东西向她笑了笑,又去拿面包。 
  “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当然:我只要告诉里奇·西蒙斯忘了在今年夏天开车就可以了。但我为什么要南下去看他们两个?我从我自己看到的和你告诉我的,觉得他们不过是一对上等的下贱东西。你喜欢他们的惟一原因,就是你也想做他们那样的下贱东西。”他的声音在一点点升高,满嘴的东西已经在往外喷。一般地这样做都是想让她恐惧,然后她就会屈服。一般是这样,但今晚她不会再这样了。“你总是想让那个孩子变得他们那样下贱,我就是这么想,我猜,你希望让他反对我,我说错了吗?” 
  “你为什么从来不叫他的名字?” 
  “你现在去把这可恶的门关上,沙绿蒂。”他说着,狠狠地看着她,一阵涨红爬上了他的面颊,“照我说的做,现在!” 
  “不。”她说,“这事没完。” 
  他放下叉子,根震惊:“什么?你说什么?” 
  她向他走过去,这场婚姻中第一次往由自己怒气冲冲地走上去。 
  但这怒气只是在心中,像一瓶酸液那样沸腾,扑溅。她可以感到那酸液在吞噬嘶咬着她,但她不敢尖叫。那样她就完了。她压低了嗓子: 
  “是的,你可以那样看我的妹妹和妹夫,你当然可以。但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坐在那里,用脏手吃饭,吃饭的时候还戴着帽子。你不愿意让他看别人怎么生活,就像我不愿意让他看你和你的那帮朋友抱成一团时是怎么生活的一样。这就是为什么我去年十一月不同意他和你一起去打猎的原因。” 
  她顿了一下,他只是坐着,一只手拿着一片吃了一半的面包,面颊上挂着牛腰汁。 
  她想,他还没有向她扑来的惟一原因,大概是她敢这样向他说话,已经让他整个惊呆了。 
  “所以我要和你做笔交易,”她说,“我已经给你买了套链吊,我还可以把其它的钱都给你,但要是你还那么不雅,我可能只分一部分给你。你让我带他去康涅狄克州,我就可以让你在下个猎鹿季节带他去穆斯黑德湖。”她感到寒冷,刺痛,她知道正在和一个魔鬼对话。 
  “我该按你了。”他面带惊诧,好像正对一个分不清简单因果关系的孩子说话,“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带他去打猎。你知道吗?他是我儿子。感谢老天,只要我想,任何时候只要我想!”他微微笑了,对语调非常满意,“现在,你明白了吗?” 
  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不,你不能。” 
  他腾地站起来,椅子翻倒在地上。 
  “我会挡住你。”她很想从他身边退回去,但她知道,如果这样做她就完了。每一个错误的举动,每一个放弃的信号,都会让地占上风。 
  他在解皮带,“我要抽你了,沙绿蒂。”他遗憾地说。 
  “我会尽一切办法挡住你,我会到学校报告他逃学了,我会找班那曼长官报告他被拐骗了,最重要的是……我会想法让布莱特自己不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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