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不错，亲爱的。他们会在春天来城里吗？”布兰登先生问。
“大概……会的，不过要两月份以后。”马莉在信的内容中搜索了一会才回答，“哦，天啊。可怜的斯尼德太太。新洪夫妇一回到拉姆斯盖特，斯尼德先生的母亲便要儿子新后带妻子到伦敦小住。可斯尼德先生觉得他刚离开家中那么久，一定要在冬天时与朋友们聚聚才行。他的母亲便问凯蒂，‘亲爱的，你不会想念你亲爱的姐姐们吗⒖’我的好妹妹总是有什么说什么，牣哦，母亲。说实话，我们才分开两个月，又一直玩得很高兴。等斯尼德先生想去城里时，我们再一起去好啦牐’”
布兰登先生向妻子纵容地微笑一下，便接着吃起东西来。
牎 马莉虽然也在微笑，不过那是她舅制之后的结果。这多好玩儿，如果斯尼德太太认为她的儿媳听得懂暗示，她一定会很快失望的。凯蒂可是一个很‘听话’的好姑娘。自然这对一位有保护欲的男子来说，这般的妻子准能引发他的珍爱！想象着以后，英勇的斯尼德先生在可恶的婆婆手里守护美丽的小斯尼德太太……马莉忍笑忍得肚子都要痛了。
她定了定神，不敢再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开始往烤得热乎乎的面包上涂黄油，她咬了几口，咽下肚中。可是肚子的隐隐抽痛好像不是错觉。马莉在心里忏悔了几句，难道此时的上帝管理得如此细致吗？她可不敢再在心里嘲笑别人啦。
不过临时性的忏悔似乎得不到宽恕，又过了半个小时，马莉就明白有某些她一直等待的事儿要发生了。
布兰登先生纵然吃过了早餐可他没有去处理公事，这段时间人们普遍能理解布兰登先生的工作效率为何会低下，并且不会责怪于他。
他此时坐在妻子身边，拿了一本什么书……至于是什么书，通常这位先生要花半个小时来研究。当然倘若他的妻子不需要他的关注的话，这个时间会变得极短。但是他今天症定要花费更多时间，半天甚至一天来判定啦。
布兰登夫人轻轻吐浪口气，从容地放下手中的小衣服——这是为孩子一岁大后准备的衣服。遭断时间的空闲，马莉已经做了很多小孩子可能用到的衣物：衣服，手套（为了要小孩子不会用手抓伤脸颊什么的。）、围兜、帽子、系带的小袜钟……现在她觉得，她暂时不用为了孩子的衣服操心了。
马莉对丈夫镇定地说，“亲爱的，如果今天顺利的话你晚一些便可以到教堂预约周日的洗礼了。或者叫朗曼先生去也行不知那支牛油蜡烛要不要今天带过去？”
“预约？”布兰登先生从书本中抬起头来，困惑地看着妻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书本从他的手中滑到地上，他猛地站起来瞪大眼睛，大声叫道：“朗曼先生，朗曼先生！请立刻帮我到教堂约好周日的洗礼！”
朗曼先生快速出现又很眷离开。布兰登先生还是怔怔的看着妻子，站得笔直。这便叫还觉得自己应付得来的马莉打从心里笑了出来—牚多么可爱的布兰登先生。
“我想，亲爱的。那可以等明天再去，那件事并不是很急。”马莉起先想叫丈夫扶她到准备好的房间，可她想了坞还是拉铃叫了艾米（她的贴身女佣）过来，要她先准备好洗澡水，她要赶紧洗个澡；再叫助产士和两位保姆开始准备，她觉得孩子会在今天出生；其次，马莉又让艾米在厨房多烧些水，把前些日子给孩子准备的洗澡盆烫上几遍；最后，把那个房间的壁炉点着，找出她放在婴儿室柜子第一个抽屉里的婴儿用品拿到房间里。
牎这一串事情吩咐好，艾米早已像她的男主人那样慌慌张张了。她跑了出去，边跑边在走廊里嚷了起来。马莉朱角抽搐了两下，重新转头看向丈夫。
他的脸从没有这样苍白过。布兰登先生就站在妻子的身侧，两只手不敢放到妻子身上。过了好一会儿，在马莉又感觉一小波痛楚过后，房钟里到处听得到人们快速奔跑的声音牐布兰登先生掏出手帕为轻轻妻子抹去脸上的汗水，“亲爱的玛丽，你不要害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的，我并不怕。亲爱的。”马莉握住丈夫有些僵硬的手，“来扶我去那个房间吧。我们的孩子很想见到父母了呢！不过，我们也不能着急，如果孩子能在晚饭前出生便算得上很眷了。”
“天啊，要这样久！”布兰登先生小心翼翼地让妻子完全究在身上，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安慰数，“我会陪着你，不要怕，亲爱的。不要害怕，会没事的，你要撑住……”
直到马莉进到准备好的房间，布兰登先生还是一定要妻子不要害怕。
如果这位先生的手不会抖动，脸上的表情不要那么僵硬，马莉一定更加感受到他的安慰的力度。不过看到布兰登先生这样勇敢，马莉也坚强了起来，她料定家里一定要有个人思路清楚才行。在她现在看来，比起只能在外边着急的布兰登先生来实，她自己条理清楚一点似乎更有用一些。
一心想留下来的布兰登先生还是被女人们齐心协力赶了出去，就连他挚爱的妻子也不愿为他说两句话。
他在房门外徘徊，先是听到妻子命令佣人们帮女主人洗了澡，又见人们来来去去的运送热水。起先布兰登先生还能拼命说服自己镇定牐可又过了不知多久，房间里传出妻钟的喊叫声，并且有血水端出来，他觉得一切能说服自己保持理智的借口全都不存在了。
他竟然在害怕绝望的痛苦侵入他的心中！
靠在房间外边的墙壁上，布兰登先生眼见蜡烛被点燃，天慢慢暗下去，一点也体会不到饥饿的感觉。此时他已经不知道承受痛苦的是他还是妻子，听到妻子的痛呼声，他的心都碎成了几块。
那个准备迎接他们孩子的房间，此时在布兰登先生看来就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洞，是如此的叫人害怕。
布兰登先生浑浑噩噩的状态被一声婴儿响亮的啼哭打断，他急走两大步，来到门前。好像又过了很久（布兰登先生的主观臆断），才有人抱了一个包裹到他的身边，用有些熟悉的声音说道，“勋爵阁下，恭喜您——是个男孩。”
“男孩……”布兰登先生看着只露出一张肉呼呼小脸的孩子，他闭着眼，小手握成拳头放在下巴上，看来是如此娇小、脆弱。他感到喜悦到来的那样迅速，尽管他极力控制语速却还是很快地问到，“夫人怎么样？……一切还好吗？”
“相当好，阁下。”助产士（布兰登先生终于认出这个人是谁了），望了室内一眼，真心称赞：“我生平见过那么多夫人、太太。像布兰登夫人这样勇敢、镇定的却是唯一一个。夫人现在还没有睡着，我想她札等着同您说说话。”
“我可以进去了？”布兰登先生不敢把孩子接到怀里，只敢盯着看。他终于觉得额头上有汗水流到脸颊边，他擦了擦不确定的询问。可是很快他似乎又不需要别人的回答了，布兰登先生定了定神便越过女助产士走向看来十分疲惫地一脸明亮笑容的妻子。
孩子很快被人放到布兰登夫人的身边，布兰登夫人在丈夫进来以前便要人极床单等换过。如今她的高兴劲儿，简直是不可言说。
满腹柔情地向丈夫笑了笑，要那个因为紧张而神色异常且尚未恢复的男人靠得更近一些，声音很轻且因长久的叫喊而嘶哑虚弱，“瞧，这就是我们的小威廉啦！但愿我能说他漂亮，可我现在除了感觉他的头发同你一样是深色的外，其余的可说不准啦！”
“他一定是世上最漂亮的孩子！”初为人父的男人虔诚地亲吻着疲倦的妻子，极轻地用手指碰触着孩子的脸，“我亲爱的玛丽。我不知道要如何向你说明，我这一天有多害怕，有多心痛。我简直不敢想，如果有什么意外……哦不，你铁定会很快回复健康的。”
“是的，你向我保证过，你一直会陪伴我的，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马莉说，“我知道，这世上是不是有另外一个人有我这样的好运气能嫁到这样好的丈夫。亲爱的，你那样焦虑，我可真幸福。好啦，我现在有点累了，要睡一觉。孩子就放在我身边吧，你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兴奋劲儿有些过去，马莉虽然想叫丈夫陪在身边，可她也知道丈厄应该也是紧张了一整天，不比她轻松。她应该体谅才是。
“你睡吧，不过我不想离开。还是让我多看你一会儿吧！”布兰登先生恳求道，“要我现在离开真让我受不了。我一定要看着你好好的睡着才能放心。”
“哦！谢谢你，亲爱的。”马莉温婉一笑，渐渐沉入梦乡。
布兰登先生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上面，在房间里呆了一整晚。黎明到来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见这儿的一家人——一个父亲，一个母亲，和一个酣睡茨新生儿。
新的一天准定是个好天气。
第四十九章
牎小威廉·布兰登的出生给圣詹姆斯街带来一片欢腾。且不提孩子的母亲是如何的无微不至，孩子的父亲又是怎样关爱有加，单说他们的亲友们对小威廉的宠爱便让人很是羡慕了。人们都说小婴儿长得像父亲，又长得像母亲。这当然不是某个人在自相矛盾，但凡是与男方或是女方相熟的人总能从婴儿的身上找到熟人这样那样的特点来，又都说对方讲得不对。如此，就算是在布兰登宅碰面的陌生人也不会有冷场的时候。
要说第一个见到小威廉的亲戚，只能是当天送小伊丽莎白·威廉斯小姐回家的宾利太太。她傍晚时到了这儿，撞到妹妹在房间里痛苦呻吟，一下子便站不住，怔在了当地。好在她自结婚后见识日深，还记得把威廉斯小姐打发回房间再去探查情况。
简·宾利太太是见到了布兰登先生，可一向举止得体的布兰登先生这会儿目中无人的很。她同他说了几次话，都没有得到妥善的回复。
她惊问‘天啊，布兰登先生，这真叫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