吔？！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这死孩子是想趁着现在没人对她进行逼供吧？可恶，他怎么就这么认定她一定是之前的那个小宫女桃子？难道就不会是别的什么人，只是刚好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而已……
陶沝郁闷地想着。小孩子的心态果然比较单纯。认准一个相貌就是一个相貌，一点都不知道变通。如果她以前一直是用易容术或是带着人皮面具的怎么办，那他现在是不是就会认不出她了？亦或者，这宫里真的有人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且又在他找到她之前被找到，那他现在，是不是也一样会把那人给误认为是她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十六他……似乎还是很为她着想的，为了不让她的秘密暴露，刚才还特地找理由把服侍她的丫鬟给支开，可是……不行，她现在绝对不能承认，就算是小十六也不行。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万一走错一步，那就是死路一条。她在这里唯一信任的就只有倾城一个。虽然她相信小十六也一样不会害她，但是倾城已经不只一次地对她强调说这宫里的人全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万一……
思及此，陶沝最终还是决定对小十六装傻保密。So她一脸茫然地瞪大了眼睛，将两颗黑黑的眼珠子睁得圆溜溜的，冲着面前的小十六拼命眨巴眼睛，努力装傻。
“你不明白？”小十六从陶沝的眼睛里读懂了这样一则信息，光洁的小脸蛋上出现了一抹明显的失望。“你真的不是桃子姐姐么？”
面对小十六的咄咄质疑，陶沝用力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他要找的人，并摆出一副绝对的无辜状。想了想，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面前的这位皇阿哥好好沟通一下，便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在上面飞快写道：桃子是谁？是人名么？
看到陶沝拿出的纸笔，小十六那原本还存有些许疑惑的眸子里顿时划过了一道精光，但转瞬即逝。旋即又迅速恢复成平时的单纯模样，眨着眼睛期待地冲她问道：“你真的不是？”
不是不是就不是。
陶沝狠命地摇头。想来只要她自己死活不承认，小十六也不可能拿她怎样。
“真的不是？”见陶沝摇头摇得那么坚决，小十六脸上的失望之色此刻愈加明显，表情委屈得简直就像是快哭出来了。“那……你知不知道她在哪？”
陶沝还是惯性地摇着头，想了想，眯起眼睛，手持毛笔在纸上继续飞走龙蛇道：十六阿哥，你大概是认错人了。董鄂进宫不久，确实不知。
见状，小十六低头沉默了。紧接着，便开始断断续续地低声抽泣。陶沝吓了一跳，正想俯身去看他的脸，孰料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呢，就被小十六猛得一下抱住了身子，将他的小脑袋深深地埋进了她的怀里，泣不成声：
“呜呜，桃子姐姐，你为什么不承认呢？你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胤禄有多想你吗？那么长时间没见到你，胤禄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以为你得罪了主子，以为你被主子责罚……呜呜，胤禄天天都派人去翊坤宫找你，就怕你出了意外，你知不知道，胤禄真的好担心你啊……呜呜，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地不认胤禄呢……”
小十六的这番哭诉很是感人。陶沝能清楚地感觉到那其中包含的真情实意。想来无论是谁，在见到这样的场景，在看到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在自己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怕是都不会表现得完全无动于衷的吧，更何况，对象还是素来就以嘴硬心软著称的陶沝。
于是乎——
“十六阿哥，你别这样……”陶沝终于忍不住，伸出双手轻轻地回抱住了怀里的小十六，轻声安慰道。但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中计了。因为怀里的小十六立马反射似地抬起脸来，表情奸诈地冲着她一个劲儿地坏笑。那张光洁的小脸上，根本一点泪痕也无。
陶沝当场全身石化，有一种被晴天霹雳劈到的感觉。
这死孩子，居然敢使出这种苦肉计来诈她？而她，竟然也这么笨，真的就上当了。呜呜，世风日下啊，是谁说小孩子单纯来着的……
“你会说话！”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陈述句。小十六此刻正无比骄傲地陈述着，脸上也写着满满的得意，“你果然就是桃子姐姐！”
呼——既然身份的秘密已经被揭穿了，那似乎也就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意识到这一点，陶沝深深地吸一口气，迅速把纸笔收回自己怀里，而后伸出手，一把勒住小十六的脖子，拖着他就往偏僻角落里钻，完全不顾小十六的言语和身体反抗——当然，主要是小十六也没怎么激烈反抗，否则陶沝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他呢。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树丛茂密的偏僻角落地儿，陶沝这才放开手上那个被她一直死死勒着不肯有半点松懈的小十六，整个人懒懒地斜倚在旁边一棵粗壮的树干上抱胸而立，脸上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路上被勒得够呛的小十六表情痛苦地蹲在地上，夸张地咳个不停。
“桃子姐姐，你是打算杀人灭口啊！”小十六边咳边抱怨，表情透着深深的不满。
陶沝丝毫没有半点认为自己刚才的那番行为是错误的想法，双眉一挑，冷哼一声道：“如果你再敢这样多说一句，我倒是不介意那样做。”
小十六闻言一愣，抬起头盯着陶沝的脸，继而小嘴一撅，弱弱地轻声问道：“桃子姐姐，你生气啦？！”
“你说呢？！”陶沝恶声恶气地反问，紧接着又把眉一横，站在那里凶凶地冲某人大声吼道：“本姑娘没空跟你废话，你有话就快说，等下绿绮出来要是看不到我，那我就死定了……”
熟知某人异常个性的小十六没有被陶沝的这副泼妇形象给唬住，也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对自己的这种态度绝对可以堪称大不敬，还是好脾气地安慰道：“没关系的，桃子姐姐，我已经跟禧福说过了，让他慢慢找，等我回去以后才能放那个丫鬟走……”
“是吗？那倒是可以慢慢说……”少了绿绮那方面的后顾之忧，陶沝心里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却还是语带不满地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翊坤宫的？你……调查过我？”
“没有，我没有刻意调查姐姐……”听陶沝这样一说，小十六似乎又回想起了陶沝当初立下的誓言，吓得慌忙摆手，急急地解释道：“我们真的只是无意中看到的……那天，就是我带你去宁寿宫见倾城姑姑的那天，姐姐回来的时候不是中邪了吗……呃，不是，是病了，反正就是看上去好像有点糊里糊涂、认不清事物的样子，我怕你回去的路上会出事，所以就和禧福他们一起跟在你的后面，结果，结果就看见你走进翊坤宫里去了……”
小十六语无伦次地解释着，陶沝的眉心却是听得不由自主地一拧。原来如此，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小十六他们就已经知道她的这个秘密了，可怜她还一无所知，直到今天才……呜呜，她果然是太不小心了。
“可恶！既然你们都知道了，那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我还在你们面前装了那么久，你们这些皇阿哥很喜欢看人演戏？还是觉得这样耍着人玩很有意思？！”
陶沝越想越气，忍不住伸出双手狠狠地揉捏着面前小十六的那张粉嫩的脸颊，而站在那里的小十六却像是浑然未觉地任由她死劲掐捏，脸上连半点不满的表情也没有：“我，我没有欺瞒姐姐的意思，可是……”
陶沝冷着一张脸，手上继续不停地对小十六的脸蛋施以残酷蹂躏，嘴里念叨着反问：“可是什么？”
“可是，姐姐不是说过，不让我们查探姐姐的事情么？”小十六委屈地扁着嘴，乌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地滚。“否则，姐姐就要跳井自杀的……”
闻言，陶沝顿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目光有些错愕地看着小十六：“所以……”
“所以，我们才一直不敢跟桃子姐姐你说，生怕你会……”小十六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辉，他说着，猛地上前一步拉住陶沝的手，仰起头，眼睛直直地望进陶沝那明亮的双眸里，一字一句道：“可是，我可以发誓，我绝对没有对别人说起过这件事，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关于桃子姐姐你的事，就连十七和禧福，我也叮嘱过他们绝对不能对外人说。所以，桃子姐姐，你别生胤禄的气，好不好？”
“十六阿哥……”望着表情如此认真的小十六，一时间，除了谢谢两字，陶沝突然说不出别的话来了。或许，她不该因为倾城的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一棒子打死皇宫里所有的人。至少，眼前的小十六，似乎就是一个值得她信任的对象呢……
“桃子姐姐，你真的是九嫂吗？”见陶沝目光饱含深意地望着自己久久不说话，小十六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了那个藏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陶沝本能地一怔，随即便撇着嘴反问道：“怎么，不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觉察出陶沝话语中的不高兴，小十六立马又摆着手解释道：“只是……桃子姐姐，不，是九嫂，你为什么要假扮宫女呢，又为什么……要在宜妃娘娘她们面前装哑巴呢？”
呃？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又变身成为好奇宝宝啦？！
“我也不想这样装假啊，可是，没办法嘛……”陶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扮宫女是因为我不喜欢一天到晚地坐在房间里虚度光阴，而装哑巴则是因为——如果我会说话的话，那她们就会立刻把我赶回九爷府去，我才不想回去呢……”
此话一出，小十六的脸上顿时泛起一丝明显的疑惑：“九嫂，你为什么不想回去呢，难道你不喜欢九哥的府邸吗？”
陶沝嘴角一撇，很是不屑地回道：“当然不喜欢啦！难道你高兴被送回一个空荡荡的大宅子里做深闺怨妇啊？”
听陶沝这样一说，小十六这下子更加骇然：“那……宜妃娘娘她们知道吗？你每天穿着宫女的衣服跑出来，难道她们从来都没有发现过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