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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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春-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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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大夫身为医者,自是听明白了我的话:“二小姐年轻富贵,与藩王夫妻生活也幸福美满,自然不会有轻生的意志了。二小姐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才轻贱自己身体吧?”

  管事的目露精光,话语轻快:“莫非二小姐与藩王感情破裂,对他心灰意赖?”

  唉,果然不愧为父亲身边的人啊,做梦都想着我与燕顼离感情破裂。

  怎么会把怀疑燕顼离是月魄的事说给父亲的人听?悠悠地喝着茶,做出处境酸苦的样子,“唉,梁大夫和李管事真是料事如神啊。尤其是李管事。可不是吗,这些日子与王爷闹的僵着呢。看别人纳妾新鲜,他也看上了一位姑娘,近日打算着迎进燕王府呢。你们说我远嫁而来,孤苦伶仃没个依靠,他还薄情相待,真是命苦啊……迎娶个清白人家的姑娘我也无话可说,听说那位姑娘还是个青楼女子……我丢不丢人无关系,秦家可丢不起这个人。父亲若知他的女婿这么快就迎个侧妃回府,还是个风尘女子,与他的女儿平起平坐,他的面子也挂不住啊。”

  父亲一生只有母亲一个女人,犹其厌恶男人三妻四妾。秦家的女儿,阿姊嫁作君临翌,因为君临翌是皇帝,父亲倒是无话可说。我嫁的人不是皇帝,却不同了。父亲本不认同我与燕顼离的婚事,燕顼离再娶个青楼女子,父亲闻知定觉是奇耻大辱。再在父亲的人面前倒倒我的苦水,博博同情,父亲的人自会倾力襄助。

  果然,管事的神色已有松动,却仍是确问道:“藩王与二小姐好好的,怎么会看上青楼的女子?”

  我叹息一声,“家丑不好外扬,一直以来,我也不过为了维持秦家的体面,忍受了罢了,不堪的事,还多着呢。”

  不编的像样些,父亲身边的人难免起疑,梁大夫更不会拿我生命开玩笑,助我什么。

  许久,梁大夫连唉几声,终是道:“我尽力而为。”

  ……

  燕顼防,对不起了,我只有以自己性命搁浅,逼出你的实话了。

  ……

  一连半月精神萎靡,疲软乏力,食欲不振,昏昏欲睡。今日更是厉害,头痛恶心目眩心悸什么病症都出来了,下午时刻,已是深度昏迷,呼吸浅弱。自我‘病’着,燕顼离便一直近身伺候,少有离开,今日更是未离左右,不断传唤御医,民间的大夫也陆续找来。从‘病’着就开始让太医诊治,却越诊治病情越恶化。到今日,已有太医说我时日无多了。

  外面都在传燕王妃撞了邪,病的邪门,那么多大夫诊治,连病因都说不出,眼见气色一天比一天委顿,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间隔的时间却越来越短,像是气数将近了。藩王急怒攻心,病急乱投医,恨不得把大夫们的祖宗十八代都找来。燕太后亦是到处张罗偏方杂门,燕王府里道士类的江湖骗子找了一大堆,到处都是画着鬼符,异人们的念念有词。

  从睡梦中醒来,虽状态仍是昏迷,却如梁大夫所言,心是明白的。但身体的感觉一如这些日子,实在难过。跟真正病成这般的病人一样的体验。唉,谁叫我为了逼迫燕顼离,只好行此一举呢。

  “你们轮番号过,不说医好王妃,连何病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开些药不是进补的,就是养身的,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个个惟恐王妃病入膏肓吃了药有个三长两短,归咎到你们的头上。别想给我采用迂回之术,我现在就告诉你们,王妃若有不慎,你们一个都脱不了干系,全都给我去陪葬!”

  “王爷,王妃病症罕见,下官们行针灸与熏香诊治为上策,确实不宜采用过激的方子疗治……”

  “混账!……”

  “……”

  ……

  …………

  半夜终是从昏迷中醒来,距离上次苏醒,好像又隔了两天了。是被燕顼离抱在怀里陪睡的,上一次,好像也是这般被他抱着的。颤着长睫看他,比上次,他好像又憔悴了不少。见我醒来,他的神态因为惊喜微微扭曲着,颤着声音道:“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他惶乱的声音好涩好哑,我心中也涌起了愧疚不忍,以这种方式逼迫他,实在是太过残忍无情。伸了苍白冰凉的手,抚摩上他的脸,蠕动着唇,想开口说话,唇翕合时并不觉干涸皲裂,又记着昏睡中他一时片刻也不忘记地给我润唇喂水。

  “怎么憔悴成这副样子?”开口,已经止不住地滚落了泪。

  见我说话,似乎感觉到了活生生的我,一把将我摁在怀里紧紧抱住,吻着我的脸,将我流下的泪水吮进齿间咽了下去:“拂希!……上次不是答应我,不再生病了吗?怎么又病了,还这么严重?……快好起来啊!……那些太医真该死,说你时日无多,怎么会?怎么会?……”

  “燕顼离……”

  他紧紧地抱着我,生怕一放开就会消失似的。许久,见我气色更萎靡,显然又是要昏迷过去的前兆,他猛地放开我,侧身拿了粥碗过来,颤着手急促地道:“吃点东西,是不是饿的要晕了?只是饿昏了对不对?……你好久没吃东西了,吃点,吃点东西就好了……大夫说你不能昏迷着,恐怕一昏迷过去,就永远醒不来了……拂希!”

  心是明白的,可是身体上又昏迷了过去。

  “拂希!……醒醒啊,吃点再睡……”他摇晃着昏迷过去的我,没有见效,屋子里是粥碗被砸碎的声音,他接着暴怒地道:“再去煮来!”

  “可是王妃昏过去了,醒来也一直没见吃啊!”有陌生的待女的声音,显然也是他照应不过来,忙过头了,光我们卧室里侍女便是一大堆,简园里就更不消说了。

  “叫你去膳房让人煮粥,你费什么话!“他这焦灼中的行为举止,真不像他了呢,平时哪会与人费唇舌争论什么,对方还是侍女。

  “是!”

  ……

  …………

  再次醒来,又隔了两三天,我知道时机成熟了,有些要求,可以开口了。

  我已经连坐起的力气都没有了,虚软地趴在他的怀里,翕合着唇,说道:“燕顼离,我恐怕……恐怕真的就要死了,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活着……”看着更加焦虑憔悴的他,暗自饮泣,那些心机深沉的话,却还是铁着心肠说出了口。

  唉,真是要命啊,说半句话,身体上得喘半天气。

  “燕顼离,我以前说的……即使我生不下你的子嗣,你也不许娶别人的话……是我任性时说的……因为喜欢你,所以……没办法让你把你的爱,把我的丈夫分给别人……可是,也因为喜欢你,才……从心底里为你考虑……你是一藩之王,怎么能没有子嗣呢……我若活着,生不出你的后嗣,到时候,我……是会贤淑地为你纳妾的……我死了后,你更得多娶几个女人……多生些孩子……”

  “燕顼离,你一定要多生养些孩子……答应我,一定要生养后嗣继承王位……”

  他原不是儿女情长的人,我死了后,他绝对不会做殉情那等矫情的事,但之前答应我,他绝不再娶,却一定是会兑现的。他那等的责任心,何况我又是韶华早逝,以他的为人,定不会做那抛弃情意的事。

  唔?我又不是真的病的要死,说归说,怎么还真的想这个了?

  他紧紧抱着我,声音破碎粗砺的道:“你不会死的!即使真的离开我,我也不会再娶!本来继承王位,就只是为尽一分责任和义务,只我一生。再没想为了燕邦而绵延子嗣,长承下去……”

  “燕顼离,你一定要答应我。”我喘着气,打断了他的话。

  他默默看着我,并不应承。

  我看着他憔悴的脸,始才为我无情的话淬出泪水来:“燕顼离,我大约时日无多了……可是临死之前,我还有一个愿望……”

  闻得我此话,他悲伤的脸容中有了微凝,似乎我这些日子的病症,他幡然醒悟。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僵着声音问道:“……什么愿望,你说。”

  他的容色悲伤中又蕴满颓败哀痛,唉,这世间任何的打击,都没有爱人的算计和利用更令人伤彻心扉吧,病源到今日,归结于此,经我此话一出,他不可能不明白。

  根本不敢看他,心虚又无地自容地趴在了他的胸膛上,只作无辜和不知道他的心绪,继续虚乏说道:“临死之前,我想见到月魄……倘不能见得他,便是死,也是抱憾而去,更无颜面对即将见到的姊……燕顼离,我想见见月魄……这样,我就是死,也含笑九泉……”

  “燕顼离,你会让我见到月魄,对吗?”抬头,微笑着看着他,我的目光无辜真诚的,好像就只是一个患了病,什么事都还不知道的妻子,虔诚而又信任地期待藩王丈夫将一个通缉犯抓回来,以慰久病的心灵,我是那样地,信任地看着他,信任他,会将月魄带到我面前。

  ——不说他就是月魄,此事只需戴一张面具;就是他真的不是月魄,我相信,以他的手腕,他亲自出马的话,找到月魄,也不过短短时日。

  便如我一直信任地看着他,他亦一直看着我,目光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恸,好久好久,他终于蠕动了嘴唇:“好,你给我三天时间。”

  他终是应允,我心底反生起了惶乱不安。突然之间,便希望没有我一手导演的这场病,没有把我的算计利用附诸到他的身上。甚至可以重来的话,我什么都不再过问了,即使他便是月魄,这一辈子,我也跟着他过了。

  ——可是,这世上没有事情可以重来。

  何况,这样的念头,我也只是仅仅闪过了一瞬。

  好,也好,此次证实他便是月魄,真相就大白了。与他未来的路该怎样走,届时再重新考虑;而倘能证实他与月魄毫无关系的话,更是喜事一桩,皆大欢喜。

  “我让你见到月魄,你也要答应我,这三天,你要好好的,要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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