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田千顷 坐酌泠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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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田千顷 坐酌泠泠水- 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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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陵公主知道林嬷嬷是个妥当人,去叫江凌的时候,定已把袁氏相看她所包含的意思向她说清楚了。此时见女儿面色平静,并无半点怒容,心里缓了一口气,指着袁氏道:“这位是秦公子的堂婶,说是想见一见你。”
  “见过秦夫人。”江凌对袁氏轻轻一福。
  “哎哎,陆姑娘有礼。”袁氏见江凌向她见礼,心慌慌地也没想起自己是长辈,手足无措地向江凌深深回了一礼,那样子,脚一软差点就没跪下来。
  江凌见她这慌慌张张的样子,心里倒是好笑。说实话,听得林嬷嬷说了相看的意思,她倒一点也没生气。秦从毅夫妇和秦忆,万没有叫人相看于她的道理——他们不会,也不敢那么这事,就应该是这袁氏自己的意思了。自己嫁到秦家,以后也不会跟袁氏有什么接触,所以完全不必理会她、为了她的行为让这门亲事再起波澜。
  再说,江凌相信,袁氏一旦有这心思,跟母鸡护小鸡似的兰陵公主,绝对会把她跟她丈夫踩到脚底下去的。
  袁氏现在这般慌乱惶恐的样子,倒是出乎江凌的意料。难道,袁氏还真是想亲自送礼物给她不成?
  袁氏见了礼,便哆哆嗦嗦地从手腕上退下一对镯子,双手捧到江凌面前,道:“陆姑娘,这镯子是我秦家祖传下来的,算是婶婶的一点心意,还请姑娘不要嫌弃。”
  还真是给江凌礼物呀见状,兰陵公主脸色稍霁,何夫人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袁氏这行为不合礼数,但只要不是瞧不起江凌,看在秦忆面上,兰陵公主便准备不跟她计较了。
  见袁氏的双手直打哆嗦,江凌倒担心这玉镯被她打碎,忙接了过来。然而看到这对玉镯,她却是一怔,赶紧将玉镯又递了回去,嘴里道:“秦夫人这礼太重,凌儿万不敢收。”
  兰陵公主跟何夫人看向那对镯子,又看了看江凌,一脸的疑惑,不明所以。这玉镯的质地虽然不错,是上好的和田籽玉雕琢而成的,但跟兰陵公主库房里的那些玉器,却是不可比。江凌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怎么会说这镯子贵重呢?再说,再贵重的礼,既是婆家给的,也只能收下,万没有推辞回去的道理。
  袁氏听得江凌一话,眼睛一亮,这一刻倒是连哆嗦都忘了,看着江凌惊喜地问:“姑娘曾见过这样的镯子?”
  江凌心里有些明白过来了,点头笑道:“是的。零陵的秦夫人,曾在我的及笄礼上,送过一对跟这一模一样的镯子给我,说是秦家祖上传下来的。所以夫人这一对,定是夫人这一支秦氏的传家之物,凌儿万不敢收。”
  “呼。”袁氏像是活过来一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望天拜了两拜,嘴里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却怎么也不肯再拿回江凌手上的镯子。
  袁氏做完这件事,像是完成了一项很艰巨的任务,转身向兰陵公主深深施了一礼,道:“民妇失礼了,公主见谅。小忆跟陆姑娘的亲事,愚夫妇一定会好好操办的,公主请放心。如此,民妇就告辞了。”
  说完,看了何夫人一眼,那样子,像是急急地就想离开。
  她这一番行动,看得兰陵公主大为好奇,赶紧叫住她:“秦夫人留步。”
  袁氏转过身来,低着头又深施一礼,却不敢抬头看兰陵公主,额头上全是汗,全身又抖了起来。
  “秦夫人不必紧张,我不吃人的。”兰陵公主笑道,“坐罢。”又对丫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丫头赶紧送上帕子,给袁氏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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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七章 原来如此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袁氏越发紧张了。她虽然接过帕子擦了汗,却怎么也不肯坐。兰陵公主只得由她。
  待何夫人坐定,兰陵公主问道:“秦夫人刚才倒底是个什么意思?本宫实在是好奇。这要不问明白了,本宫这晚上可能就睡不着觉,还请秦夫人成全于我。”
  “这……这……”袁氏一紧张,“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吓了江凌一跳。
  兰陵公主对江凌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理会。
  袁氏嗑嗑巴巴地解释了半天,在座的三人终于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大概秦忆顾及着他跟江凌在山东成亲的事,涉及到兰陵公主的许多隐私——私生女和窦府庶子庶女抢夺钱财这种事,都是不能跟人说的。所以对于这门亲事的来龙去脉,他跟袁氏夫妇说得极为含糊。而他自小订了亲,订的未婚妻家里姓江,秦忆的堂叔秦从忠却偏又知道。再加上秦忆对于撇开父母独自在山东成亲没有个明晰的解释,便让秦从忠误以为侄子攀龙附凤,瞒着父母停妻再娶,对这门亲事极不赞同。
  但听得侄子一再保证这成亲的女子就是他原来订亲的那位,自己母亲还把家传的那对镯子送给了她。而对方的母亲又是公主,父亲还是都督窦怀悊,又托了知府何夫人去提了亲。这些人对于他们而言,无不是像天一般高的大人物,一个也不能得罪的。他们要是阻拦这门亲事,自己罢官事小,要是影响了秦从毅和秦忆的前程,那可就是大事。
  所以这对夫妻想来想去,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想试一试江凌,看她见没见过这镯子。如果确实是秦忆原本订下的未婚妻,他们就放下心来,尽心尽意地帮着秦忆把这亲事给办了。
  “可如果凌儿不是秦公子原来订亲的那位呢?你们打算如何处理?”兰陵公主好奇地问。
  袁氏一边抹着汗,一边吞吞吐吐道:“那……那就想办法把这亲事往后拖一拖,让人快马加鞭往零陵送信,让大哥定夺这件事。”
  兰陵公主点点头,赞许地道:“这倒是个好主意。”
  袁氏愕然。抬起头看着兰陵公主,见她脸上没有一丝恼怒,显然刚才的那句话是真心的赞许,不由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看到袁氏的表情,兰陵公主很是感慨。说实话,袁氏刚来时的表现,让她实在看不上眼——畏畏缩缩的一个人,一看就知道是没见过世面的。让这样的人来操办婚礼,喝喜酒的那些夫人们嘴里不说,心里不知道会怎么笑话她给女儿选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夫家呢。她这宝贝女儿,不又得受委曲?
  在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眼里,自己这些皇族显然是一个不高兴,重则就可以叫人拉出去砍头,轻则让她丈夫罢官、一家人下狱的,否则她也不会怕成这样。但就这样一家人,为了坚守自己那点作人的原则,仍选择了来试探江凌,期望能阻止背信弃义的事,这样的人,实在是可敬可佩。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了秦从毅这些年对江凌的照顾;想起秦家明知有许多名门闺秀可选,却仍坚持履行那他们自己单方定下的婚约;想起秦从毅为了照顾江凌,硬是把容易升官的边关差事推掉,也要回零陵去作官的决定;想起她叫人查探回来的,秦从毅为了不让江凌受委曲,宁愿委曲自己的儿子,二十岁了仍没让他娶妻。在江凌闹着要退亲的时候,他为了维护江凌的名声,还说出了直到江凌选择了良人,再公布退亲消息,并认江凌为义女的话,丝毫没有考虑自己儿子已二十岁,没有考虑他自己只有秦忆这一个儿子……
  这秦家人,还真是至诚至真的人哪怕是秦忆他这堂叔一家,也不例外。将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这一回,她终于相信,秦忆和秦家夫妇答应江凌的不娶妾的承诺,是完全可以相信的了。
  兰陵公主站了起来,亲手扶起袁氏,道:“秦将军给秦公子订的,就是小女。本宫这女儿,因本宫的缘故,流落民间,多得秦将军一家照拂,现在婚事又得秦夫人维护,请秦夫人受本宫一礼。”说完,对着袁氏轻轻一福,唬得袁氏急急侧了身子,接着“嗵”地一声又跪了下去,给兰陵公主叩了一个头,算是还了一礼,嘴里连连道:“民妇不敢,不敢……”
  何夫人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扶起袁氏,笑道:“我原就说过,公主是最最和蔼可亲之人,夫人不必紧张。现在夫人也亲眼见到了,实在不必担心。快起来吧,往后啊,您成了公主的亲家,妾身还得秦夫人多多照拂呢。”说得袁氏又连称“不敢”。
  兰陵公主转向林嬷嬷:“你把我那对尊紫檀水晶玉镯拿来。”待林嬷嬷拿了一个精美的盒子出来,她递给袁氏,笑道:“你既送了凌儿礼物,我便也回个礼。这玉镯虽然是御赐之物,幸亏没有违制,你拿着,也算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
  光听那玉镯的名称,袁氏就知道那是极贵重的礼了,更不要说还是御赐之物她哪里敢要?连连推辞。何夫人和江凌上前相劝许久,这才勉强收了。
  何夫人和袁氏刚出门不久,江凌刚扶兰陵公主回到房里休息,丫头便来禀,说窦怀悊又来了。这回兰陵公主没有将他拒之门外。窦家人再不争气,她顾着皇家人的脸面,也不能跟窦怀悊和离。再说,这十几年来,窦怀悊对她确实伺候得周到,她便是想闹,也得有个理由不是?既然和离不了,那江凌这亲事,窦怀悊就有义务去办。
  当下让丫头领着窦怀悊进来,将江凌的亲事跟他细细说了,窦怀悊正想着如何将功赎罪呢,这一下可好,终于找到机会了,赶紧拍着胸脯向兰陵公主保证,一定将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
  其实江凌跟秦忆已算是订过亲了,所以六礼之中的纳采、问名、纳吉,都不必再办。纳征便是男家将聘礼送往女家。当初秦夫人将传家的玉镯给了江凌,袁氏又代表男主再送了一对玉镯,这聘礼就算给过了。其实这些年秦家对江凌的照顾,在兰陵公主心目中,比任何聘礼都重要,所以这时的聘礼什么的,就无所谓了。而请期,则是男家择定结婚日期后,备礼去女家,请求同意结婚的日期。这个过程,就由昨日兰陵公主跟何夫人两人商议决定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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