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悬疑经典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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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悬疑经典小说-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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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可能更阴险、更恶毒。

他也是幸运的,在那真正闹鬼的地方出事之前,他已出了三本有关鬼怪的书,这些他心里清楚。山姆·法雷尔也许不信迈克的写作生涯从此结束,但山姆却不得不接受这事实,迈克知道他自己和山姆都要接受。他甚至提笔写一张明信片都会感到全身发寒,小腹深处在翻动,想作呕。有时单单看到笔(或录音机)都会使他想起:画挂歪了,我要摆正它。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不记得1408房里的画或其他什么东西,这使他感到高兴,上帝是仁慈的。这些日子他血压不正常(医生告诉他烧伤常常会伴随有血压问题,并让他进行药物治疗),眼睛也有问题(眼科医生让他开始服用加锌的维生素a),他常年背痛,前列腺肿大……但他能应付这些毛病。他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个从1408房逃出来却没有真正逃脱的人(欧林曾想这样告诉他),但还不算很糟。至少他不记得所发生的事了。有时他会做噩梦,其实是经常做(实际上是几乎每个晚上),但醒来时就记不起梦的内容了。他有一种感觉,那些东西的四角变弯,几乎是熔化了,就像他的采访录音机的角那样熔化了。这些日子他住在长岛,天气好时他去海滩散步。散步中,他渐渐清楚地回忆起在1408房里的70分钟所发生的事,一直回忆到最细节的东西。他用发堵和犹豫的声音告诉涌过来的海浪:“那完全不是人类,也不是鬼,至少鬼曾经是人,可在墙里的是邪物,邪物……”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他确实希望如此。时间可以让它褪色,就如同时间可以褪去他颈上的疤痕,而且从那以后他都开着灯睡觉,这样他从噩梦中醒来时就能马上知道身在何处。他把房子里所有的电话都撤掉了。他的潜意识仍在起作用,他害怕拿起电话就听见那非人类发出的嗡嗡声里吐出的话语,“这是九!九!我们已杀了你的朋友们。现在每个朋友都死了!”

当夕阳西下时,他把房子里所有的窗帘、百叶窗和遮光布都拉下。他坐在黑暗之中,直到手表指示地平线上最后一缕光退尽。

他无法忍受夕阳西下时的那种光线。

那黄色的光一直加深到橙黄色,像澳洲沙漠的光。

刘宏

周涛译

第三篇 匪夷所思

1.同木乃伊的对话

〔美国〕爱伦·坡

前一天晚上的酒会使我神经过于紧张。我头痛欲裂,昏昏欲睡。因此,我打消了晚上的外出计划。我觉得较为明智的做法是胡乱吃几口晚饭就上床睡觉。

当然,晚饭必须清淡。我特别喜欢威尔士奶酪,不过,一顿吃一磅奶酪不是任何时候都合适的。话说回来,若吃两磅我的肠胃还是能够接受的,而两磅和三磅之间只有一个区区的数的差别,我大概还冒险吃了第四磅,妻子硬说是五磅——她显然是把两桩事情搞混了。我愿意承认五这个抽象数字,可它具体指的是布朗黑啤酒的瓶数。没有这种酒做作料,威尔士奶酪简直难以下咽。

就这样吃完一顿节俭的晚饭,我戴上睡帽,满心希望把它戴到第二天中午,然后一头倒在枕头上。由于我心无旁骛,很快便陷入沉沉的梦乡。

然而,人的愿望什么时候实现过呢?没等我打完第三声呼噜,大门上的门铃便猛地响起来。跟着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顿时就把我吵醒了。一分钟后,我还在揉着眼睛,我妻子把一张纸条塞到了我的眼前,那是我的老朋友波诺纳医生写来的。纸条上这么写着:

我亲爱的好友,见信后请无论如何速来我处,和我们共同庆祝。经过我长期的软磨硬泡,市博物馆馆长终于同意让我检查那具木乃伊——您知道是哪一具。我获准打开裹尸布,如果需要还可以剖开尸体。只有几个朋友参加——其中当然少不了您。木乃伊此刻就在寒舍,我们准备今晚十一点打开裹尸布。

您永远的朋友

波诺纳

念到“波诺纳”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清醒,我欣喜若狂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把一切碍事的东西都掀到一边,以惊人的速度穿戴整齐,飞也似的向医生家奔去。

那儿已经聚集了不少迫不及待的人,都在很不耐烦地等待我。木乃伊就平躺在餐桌上,我一进屋,检查就开始了。

这是几年前波诺纳医生的侄子阿瑟·萨布里塔什上尉带回来的两具木乃伊中的一具。原来埋在利比亚山区的埃雷西亚斯附近的一座墓穴里,在距尼罗河上游的底比斯很远的地方。这一地区的洞穴虽然不如底比斯的石墓那样宏伟壮观,却更加引人关注。因为它们保存了埃及人民间生活的大量见证。据说我们这具木乃伊所在的那个洞穴中就充斥着这样的实物——洞壁上绘满壁画和浅浮雕,还有雕像、花瓶和图案丰富的镶嵌作品,显示了死者的巨大财富。

这件宝贝一直存放在博物馆里,和萨布里塔什上尉看到它时的状态毫无二致——就是说,棺材原封未动。八年来它就这样摆在那里。人们只能参观它的外形。因此,现在供我们支配的木乃伊是完整无缺的。那些了解这种古董未遭洗劫地到达我们海岸有多么稀罕的人,就会立刻明白我们完全有理由庆祝我们的好运。

我走到桌边,看见桌上放了一只大盒子,或者说箱子,将近七英尺长,大约三英尺宽,两英尺半高。它呈长方形——不是棺材的形状。我们起初以为它用的材料是槭木,用刀切进去以后才发现是硬纸板,更确切地说,是龙舌兰草做的纸浆板。上面绘满了表现丧葬场面和其他哀悼内容的图画——其间许多地方都以不同的花样写着同一组象形文字,显然是代表着死者的姓名。幸好格里登先生也是我们中间的一员,他毫不费力地就翻译出这些字母。原来它们只是一些音节,表示“奥拉米斯泰鸿”这个词。

要把盒子打开而不损坏是件棘手的事,等到好不容易完成了这项工程,我们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盒子,做成棺材的形状。比外面的这只小许多,但其他方面与它完全一样。两个盒子之间的空隙中填满松香,在某种程度上磨损了里面这只盒子的颜色。

打开了第二只盒子(这次倒没怎么费力),里面又是一只盒子,也是棺材的形状,与第二只盒子十分相似,只是木料有所不同,用的是雪松,仍然散发着松木特殊的芳香气味。第二只和第三只盒子之间没有空隙——两只盒子严丝合缝地套在一起。

打开第三只盒子,我们发现了那具木乃伊,并把它取了出来。我们原以为它会像通常的那样周身裹着层层密密的亚麻布匹或布条,结果发现尸体没有裹布,而是装在一个套子里。套子是纸莎草做成的,外面糊了一层灰泥,上面镀了金,绘满了图画。图画表现了死者灵魂应当履行的种种义务和它被不同的神祇接见的情景,还有许多相同的人像,很可能是被制成木乃伊的那人的肖像。套子从头到脚有一条分栏或垂直的铭文,用音形一体的象形文字写成,仍然是他的姓名和身份,以及他的亲属的姓名和身份。

从木乃伊的颈部解开套子,露出一个颈圈,由五颜六色的圆柱形玻璃珠串成神祇、螳螂等图形,还有一个带翅膀的圆球。其腰部也围着一道相似的圈饰或束带。

将纸莎草剥掉,我们发现肉体保存得极好,闻不到什么异味。肤色微红,皮肤坚实润滑,富有光泽,牙齿和头发也都完好无损,眼珠(似乎)已被拿掉,换成了玻璃的,非常漂亮而且居然栩栩如生,只是有点过于执著地凝视着。手指和指甲都铃了金,煞是耀眼。

根据皮肤发红这一事实,格里登先生认为防腐用的是柏油。可是我们用一种钢制的仪器在尸体表面刮了一下,然后将得到的粉末投入火中,闻到的显然却是樟脑和其他芬芳树胶的气味。

我们仔细地在尸体上寻找取出内脏时一般会留下的刀口,却意外地一个也没有找到。那时我们中间还没有一个人知道完整的、未被剖开的木乃伊其实并不罕见。通常的做法是从鼻子里把脑髓抽出;在身体侧面切一口子取出内脏,然后给尸体刮去毛发,清洗干净,抹上盐粒,搁置几个星期之后,就开始涂抹防腐的香料——这是准确的说法。

因为没有找到刀口的痕迹,波诺纳医生开始准备解剖的器具,这时我注意到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于是大家决定把剖尸检查推迟到次日晚上再做。我们正准备暂时分手,有人突然提出用伏打电池做一两个实验。

对至少有三四千年之久的木乃伊使用电流,这个主意即使不是十分高明,也够别出心裁的,因此得到我们的一致赞同。就这样,我们一分当真九分玩笑地在医生书房里接好一组电池,把那位埃及人抬了进去。

我们费了好大周折才使尸体太阳穴部位的几处肌肉裸露出来。它们看上去不像身体其他部分那样僵硬如石,可是不出我们所料,接通电线之后,肌肉对电流丝毫没有反应,这第一个实验看来是一锤定音了。于是我们为自己的荒唐之举开怀大笑一通。可是就在大家互道晚安的时候,我的目光碰巧落在木乃伊的眼睛上,顿时惊讶得目瞪口呆。事实上,在短短的一瞥中,我确信自己看见那对我们认为是玻璃做成的眼球,原来显然是死死盯着什么东西的,现在却几乎合上了,只能看见一小部分白膜。

我一声大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立刻都发现了这一事实。

我不能说这个现象使我感到惊恐,因为“惊恐”这个词对我并不确切。不过,要不是那点布朗黑啤酒壮胆,我也可能会有些紧张的。至于在场的其他人,他们完全顾不上掩饰自己的极度恐惧。波诺纳医生魂飞魄散。格里登先生用某种神秘的方式使自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想西里·白金汉先生大概不会悍然否认自己手脚并用地钻到了桌子下面。

然而在一阵惊恐之后,我们当然决定立刻继续进行试验,这一次是从右脚的大拇指入手。我们在拇指籽骨的外侧切了个口子,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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