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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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尘-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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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恐怖小说畅销,社会反响不一,“恐迷”们高兴,但也听说有人对此颇为担忧,甚至颇有微词。其实恐怖就是个自相矛盾的玩意,没有好与不好,坏与不坏之争。人们一方面不希望有针对自己的任何恐怖发生,一方面却要专门制造恐怖来对付自己。因此,从需要这个层面上讲,恐怖不是什么病态,反倒像是一道门槛,没有不行,门槛太高,恐怖太深了也不行。据说湖南某大学发生过这个两个故事:一是有个女学生胆子挺大,经常一个人傍晚去岳麓山上散步,有一天听到同宿舍的同学讲了个鬼故事后,就再也不敢一个人去了;而另一个故事是一个经常独自走夜路胆子很大的女学生,一天她半夜失眠了,就起来到操场透风,结果被一对不满干扰了他们幽会的恋人扮鬼吓死了。可见恐怖让人又怕又爱,也未必就不是件好事。
  说到此,个人认为本来没有恐怖的高下,对读者产生意义的只是恐怖作品本身质量的高下。我相信那些旨在用血腥、暴力来吸引眼球的所谓恐怖作品从来都是打着旗号的一堆垃圾。现在,我需要提到一部优秀的本土化恐怖小说,那就是小泷的《心尘》,2005年5月由中国电影出版社出版,这本书是他“解剖教室系列”的第一部,全书总共12部。在此之前,我也读过不少中外读本的恐怖书籍,坦言其中会有一些让我恶梦缠身,也有一些离奇得让人费解,这些明显都不是什么好事。因此,为了阅读这部本土的恐怖小说,我担忧了整整的前半个夜晚,因为我非常害怕在单身时代的后半个夜晚,由于看这本书吓破了胆,也怕虚空得伤了神。好在,书的封套上写着:唯美、浪漫与惊悚、悬疑的完美结合!看来这不是一本完全关于恐怖的书,还有浓情与挚爱,还有欣然与感动。于是,我完全打开书,将后半夜的恐怖继续了下去。
  还好,这是我喜欢的那种绝对引人入胜、充满玄异色彩,却又丝毫不血腥、不暴力的一部小说。厚厚的书,从夜晚读到天亮,从惊悚读到感动。我从来不提倡恐怖作品恐怖得毫无节制,悬疑得没有丝毫根据。应该说,躺在被窝里深夜读小泷的这本书,可能需要一点胆量和勇气,身上也多多少少惊出了一些汗水,但都能够被人放心接受。这是一个发生在医科大学解剖教室里的恐怖故事,也是一则青春校园里的浪漫爱情读本。过程充满着一波三折的危机、惊恐、悬念,然而在细节上却层层起伏跌宕,不乏柔和与细腻。而同时这还是一本纯净的恐怖小说,非常温驯地揭示了发生在大学校园里的这些人心中的爱、身上的善良和美。
  有趣的是,小泷对解剖教室发生的故事是从医学、佛教两重层面上来进行虚构的,娴熟的笔法达到了让人几乎忘记了虚构的成份。小泷医科大学里的老师,同时也是一位居士,熟知佛经要义,因而做到了实中有虚、虚中有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理有据,直让人看得扑朔迷离。这就对了,恐怖不要太多,只要够深这就够了,悬疑不要太杂,只要够味这也就够了,把握不大不小、不多不少的恐怖是一种分寸,也是一种火候,把握起来应该很难,可喜的是《心尘》做到了,小泷做到了……就是要让你害怕,还爱不释手;要让你恐惧,还欲罢不能!
作者提示 
  如来说,诸心皆为非心,是名为心。所以者何?须菩提,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 《金钢般若波罗密经》一体同观分第十八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心尘 一
  手起刀落,一道凌厉而优美的弧线从早春冷冽的空气中划过。
  这是一个成熟的解剖技师才会有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更没有恐惧。
  因为,刀下只是一具尸体而已。死亡曾经造访过它的主人,但在这间五十平米的标本制作间里,死亡早已成为尘封已久的往事。
  是惯例。每一具新鲜的尸体,都将进行全身消毒,并用百分之十的甲醛灌注满它的血管与腔体,再存放于不见天日的尸池中用福尔马林溶液固定标本半年以上。经过这些繁琐的防腐程序,蛋白质即使暴露于空气中,也不会分解腐烂。
  而医学生们能见到的标本,至少是距离死亡半年以后的事情了。固定半年以上的尸体,才会开始依据用途不同进行制作。或取其骨胳,或取其内脏,或取其截面,或取其剖面。
  何况,这具尸体,已经被溶液浸泡了四年之久。
  是陈年老尸。但尸体经过防腐与固定,肌肉与面貌轮廓都显示,尸体所属的主人,只是一个少年。
  因为这一点,主刀技师破例地俯身下去,端详了一下尸体的五官。
  “还挺帅气的哦。”技师旁边有助手压低声音说。
  经过长时间的福尔马林浸泡,尸体的颜色早已变为深深的酱褐色。远观和一具塑料模型几乎没有区别。但他的五官和生前一样栩栩如生。尤其,尤其是在这具陈年老尸身上。
  或许是上帝预见到他会过早离去,才会怜悯地把一种叫英俊的优点慷慨赏赐于他吧。
  “他”或“它”——二十岁上下年纪。挺直的鼻梁。微微翘起的下巴。紧抿的薄薄唇线。眼睛虽是闭合的,但从长长的睫毛看,生前的这双眼睛一定神采奕奕,顾盼生辉。
  只是没有头发——在尸体消毒时都已尽数削去。而经过防腐固定的肌肉还是有些弹性的。胸大肌、肱二头肌的轮廓鲜明可见。
  “可惜。”主刀技师微微叹了口气。他自从工作以来,已解剖制作过成百上千具尸体。面对尸体,他很少动感情。
  不惧怕死亡,也就没有了恐怖。对这样一位工艺娴熟的解剖技师来说,死亡,就意味着结束。而任何一具尸体,和死去的猫狗又有何区别。
  何况——它们只是标本而已。
  标本!这个词汇足以毁掉所有对于生命的美好回忆与畅想。当然,也可以极大地阻止恐惧地发生。
  死亡早已发生。曾经隶属于这具肉体的温热、喜怒、荣光亦或耻辱的记忆,都已不复存在。今天,它即将成为供医学生学习的标本。
  医科大学的胆小女生从不说解剖实习课要面对的尸体是死人。她们只说,那是标本。
  可又有谁相信——有些事情的发生,总是在死亡后才悄然开始呢?!
  郑大志老师手腕上新买的西铁城手表的时针刚好指向八点。
  早晨的第一缕晨光抹在了手术刀的刀刃上。室内的光线还是有些混沌。紧闭了一个寒假的标本制作间里,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令人窒息。
  元霄节刚过,大多数人还沉浸在节日的兴奋与慵懒中。但医科大学的开学日期已悄然临近。今天是教职工上班的第一天。解剖技师开始准备新学期学生要使用的标本。
  医科大学里,系统解剖课程上所用的标本,大多数是已经制作好的。心归心,肺归肺,骨骼归骨骼。绝非外人想象的那样,会让学生们在课堂上挥舞手术刀去乱切乱割。
  因为即使按价格出售的话,每一具标本也都是异常昂贵的。
  学生所要做的,只是辨认与观看。解剖的工作,都由资历不等、职称不等的解剖技师来完成。
  如果读过疱丁解牛的故事,你就可以大致明白解剖是怎么一回事。这完全是一门辛苦的技术活儿。
  解剖技师会根据教学需要,取出所用的人体材料,加以分离、剔除、整理、染色、标记,最后才呈现为标本。这个过程有时需要好几个月之久。
  如果是头颅标本,他们会使用电动开颅锯、锥子加锉子,那架势不亚于机械制造厂的车工与钳工。
  如果是神经标本,他们会小心分离,战战兢兢,那种小心谨慎又极象苏州刺绣的女红。
  如果是骨骼标本,他们会把肌肉全部分离出去,精雕细刻,那姿态更可媲美于创作中的雕塑家。
  其实,所有上述过程,在现场毫无诗意可言。
  必竟,那是生命的躯壳,是我们的同类。
  所以——做解剖技师,心理素质是第一位的。
  今天面对这具陈年老尸的是郑大志。解剖教研室里仅有的两个高级技师之一。他已近知天命之年,文革后第一届大学生。毕业就留校做了解剖技师。
  其实,郑老师本可以去生化教研室,但他对看不见摸不着的生化反应,诸如糖的三羧酸循环与脂肪怎么变成卡路里之类的枯燥理论毫无兴趣。碰巧解剖教研室的一位年青教师对福尔马林有皮肤过敏的毛病,他就顺势跳槽做了这行。
  郑大志不信神也不怕鬼,却有一个老习惯——每次干活儿前,先要在家里对着菩萨上三柱香。
  郑大志私下对人讲,必竟这是在人的身上舞刀弄钳的。保留一份对死者的尊重,也许可以少点晦气。
  今天也不例外。三柱香还未燃尽,他就早早上班打开了标本制作间的门。
  郑大志老师需要为这学期循环系统的授课制作一个心脏标本。
  而他选择这具陈年老尸也是偶然。
  因为开门时,他就发现这具尸体已经放在了解剖台上。
  并且,除了福尔马林的味道,他还闻到了空气有别样的味道。有些味道,和自己今早上的三柱香的味道相似。不过,他也说不清楚这味道意味着什么。
  应该说,放假时解剖教研室所有的门都是贴上了封条的。当他打开标本制作室的门时,却忽略了看看封条是否打开过。
  郑老师的助手是一个姓孟的年青教师,有一个很艺术的名字——孟秋。戴黑框的小圆眼镜,人很老实。从中国医科大学毕业后分来这儿工作只有两年。胆儿还有些小,又因为技术生疏,目前只能给郑老师当个助手。
  和郑大志一起进了标本制作间的门后,孟秋迅即拉开了窗帘,使屋内不至于显得太阴森,但因为解剖教研室在基础医学部大楼的一楼,紧挨窗外的园圃里种满了木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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