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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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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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泠筱一噎,一时想不到反驳的话。
  这时,鹤汜歪着头,天真地问:“汜儿也学琴!汜儿可以像他们一样厉害吗?”
  “当然。只要汜儿平时读书都像学琴一样努力。”
  “汜儿会努力学琴,努力读书。”鹤汜很有干劲道。
  鹤汜“无心”的话无疑当众给了东泠筱难堪。
  她脸色有丝铁青,心里诅咒鹤汜这个小鬼。但她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本宫只是好意,提醒大王子不要玩物丧志,惹王妃担忧。你知道,王妃虽然不是大王子生母,对大王子的感情却更胜亲儿。”她含笑地看着楚王妃。
  “太子妃,汜儿是王爷唯一的儿子,妾身关心汜儿,实属本分。”楚王妃谦虚道,一双眼却温慈地看向鹤汜。
  鹤汜却完全没有一丝感动,只觉得一股恶寒直往心里钻,眼里流露一丝古怪。
  “大王子已经四岁。虽然王爷宠爱他,亲自教养,但毕竟政务繁忙,难免有疏漏。王妃主持中馈,肩负教育王爷子嗣的重任。为什么不让大王子待在你身边?王妃太失职了。”东泠筱薄责道。
  “是妾身疏忽了。妾身会亲自向王爷请罪,恳求他让我抚养汜儿。汜儿,搬来与母妃一起住,好不好?”楚王妃走近鹤汜,温柔地摸摸他的小脸。这倒有几分真心,盼望能有孩子与自己相伴,还是根植在她心底的想法。
  “王妃娘娘,这事您应该问父王。父王让汜儿住鹤翔楼,汜儿住鹤翔楼;父王让汜儿住王妃娘娘的房子,汜儿住王妃娘娘的房子。汜儿最听父王的话了!”鹤汜天真地眨眨眼,却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王爷不会拒绝王妃抚养自己孩子的要求。对不对,宁郡王殿下?”东泠筱把问题推给千雅。
  “楚亲王是皇家的孩子。本王相信他可以正确判断什么对汜儿最好。”千雅摸摸鹤汜的头发,轻轻道。
  鹤汜对他一笑。
  这一副“伯慈侄孝”的画面却刺痛东泠筱的眼。
  “皇家可没有教儿子勾引父亲。”她尖锐道。
  千雅微眯起眼:“请太子妃自重。”一股威仪压力自他身上发出。
  东泠筱脑袋一清,不觉有些后悔。毕竟宁郡王如今皇宠正隆,上次计划失败后,他只会更加谨慎,令她更难以下手。只能如太子所说的,等陛下厌倦。这段期间,她绝对会推波助澜,令陛下更快厌倦宁郡王,却不宜正面撕破脸。万一他把她的话告诉陛下……东泠筱受不了翎凰皇对她有一丝坏感观。
  “本宫失言了。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千雅脸色缓和,淡淡道:“太子妃身份尊贵,谨言慎行为要。”
  东泠筱勉强露出笑,转而对鹤汜道:“大王子练琴累了,不如到王妃的燕楼休息一会儿吧,厨子做了大王子喜爱的茶点。”
  鹤汜眼珠一转,琢磨着用什么理由拒绝,一道森然的声音替他省事了。
  “多谢太子妃、王妃的美意了。本王尚有课业交代汜儿。两位择日再来,可好?”语气里可没有接受拒绝答案的意思。
  经历过军旅的锐意锋利无比,即使是高傲如东泠筱,也不敢违抗此刻明显心情不好的楚亲王的逐客令。
  拉起脸色煞白的楚王妃,东泠筱温婉地告退了。
  “发生什么事?”待那两位走远,千雅看向表情阴郁的千殷。
  “东若靖宁太子登基了。”千殷皱眉道。
  东若靖宁太子一直受东若军民爱戴,本来就是东若真正的皇帝。但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多年来迟迟不登位。此刻突然宣布登基,恐怕东若人的气焰会大涨。而且,他必是有什么行动。这种行动,需要他真正为皇才能掌控。
  “翎凰与东若是姻亲。”千雅点出关键点。这些年,翎凰与东若明面上的关系大好,说是盟友也不为过。
  “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千殷敲敲桌子。如果东若有什么行动,可能会把翎凰拖下水。而如今的翎凰,经受不住这种拖累。
  “计划必须提前。”千雅决断道。
  千殷眼里闪过寒光,缓缓点头。
  
  

                  第五十章
  翎凰朝廷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我和千翌在茶药山的山谷里陷入困境。
  我们掉下来的地方不是很高,落地的地方虽然有花草树木,但并不茂盛浓密,按理说,上面的人完全有办法看清我们的状况。这使我们的处境有些危险,因为那些袭击的人很可能依然留在上面。
  掉下来后,千翌在外面动静颇多,我也曾外出取水,但那时下着雨,有一定的遮挡作用。
  现在放晴了,我谨慎地靠近洞口,往外望。
  随即一股古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洞外的天地全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气中。空气很干净,能听到鸟鸣还有微微的小溪流水声,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新自然的气息。抬头望去,却是雾霭弥漫,看不到边际。
  千翌穿回自己的衣服,虽然努力打起精神,箭伤与风寒还是在他绝美的小脸上留下病恹恹的颜色。他揪着我的衣袖探头出来,看了外面一眼,也是满脸困惑。
  “是奇门遁甲术。”钻着眉想了一下,他咬咬手指道,“而且,是很厉害的阵法。”身为一个不会认字的制作天才,他对任何非文字的学识都非常感兴趣。奇门遁甲就是他曾经认真修习过的兴趣之一。
  千翌学习的东西都经过我的筛选,奇门遁甲方面的书我也看过,因为对这种神奇的阵法持保留态度,我并没有深入研究过。
  眼前的景象却令我的眼里浮上淡淡的饶有兴味。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研究的好时机。我们必须走出山谷。
  收拾好随身的物品,以及吃剩的兔子肉——味道实在难以下咽,几乎没有吃过,我和千翌的身份决定我们的难侍候程度。我是君子远庖厨的代表,而千翌,事实证明他灵活的双手更适合摆弄器具而不是“厨具”。但我和他都对自己的处境心中有数,为了走出山谷,保存体力,肉食非常必要。只是在可选择的情况下——我和他都不饿,挑嘴了一点。
  昨晚取水的时候就发觉,这个山谷显然鲜有人气,几乎有一人高杂草丛生,还有不少枯木倒在路上。而且下过雨后,泥土变得松软,大大增加行进的困难。
  我蹲下身,把千翌和我仅存的下摆扎起——看着他忍痛忍得眉头直钻的小模样,我微眯眼禁止他动左手。
  握住他的小手——他柔软的小手动了动,然后紧紧回握,小脸上咧出完全破坏他美貌的傻笑。
  我摇摇头,拿着一根树枝开路,向着水源的方向走去。
  路难行的程度超出我的想象。杂草的边缘十分锋利,为我昨晚就多了几道割痕的手再添几道,泥软得脚几乎一踩上便全部没入,枯木上的青苔使攀爬失去着力点。我们不得不多绕一圈。我和千翌身上的伤,以及奇门遁甲阵法形成的雾,也增加辨认方向与行走的难度。
  到了昨晚取水的溪边,我和千翌的样子都十分狼狈的。
  停下来时,千翌小小呼了一口气,拿小手抹抹额头——虽然沾了泥印子,还看到白皙皮肤的额头马上变成湿润的深灰色。
  我轻轻一笑:“休息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压在胸口的血气翻腾。山上那一掌,以及掉下来的撞击,虽然身体本能地作出了避开要害的动作,还是伤了肺腑。
  “父皇?”千翌察觉到我的不对劲。
  “没事。”我点点他的脸,“洗洗你的小花脸。”
  千翌双眼闪过疑问,但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脸色突然苍白起来的我身上,小手用些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臂:“父皇,坐坐。”
  我微扬眉,不过没有说什么,在旁边一颗扁平的大石上坐下。
  等我坐下,他小跑着靠近溪边,拿出昨晚我用树叶树皮制成的临时水囊盛了水,然后又小跑着回来。在我的注视下,他很乖觉地没有动用左手。
  “父皇,喝水。”
  我看了看多了一个鲜明的泥印子的衣袖,又看了看拿着水囊,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小手。带着颜色的一条小小的水痕没入水囊的入口……
  千翌顺着我的视线,看了看我的衣袖,笨笨地举高水囊想看自己的手——这样当然看不真切。我失笑地接过水囊,他摊开手心——全是泥,还夹杂枯黄的细碎草屑,一张小脸瞬间红透了……
  “啊……啊……”他劈手夺回水囊,不让我喝,一溜烟跑回溪边,在水下游的位置洗干净手,再跑到相对上游的地方盛水。
  “抱歉,父皇,我没有看到……”沮丧地拉耷着脑袋,千翌觉得自己真没用,一点小事也做不好。
  我捏捏他尖尖的下巴:“还有脸……”
  闻言,他的脸皱成一团,小手拍上额……呜一声跑回溪边……
  看到像小疯子一样不停往脸上泼水的小家伙,我很想说,你的衣服不久前才干……
  ……
  折腾了好一会儿,千翌顶着湿漉漉的脸一步三磨走回来,熟虾子一样的小脸几乎贴到胸口……
  偷偷瞟了我一眼,他脸色突然煞白,霍地抬起头,顿住步子,左手握住右手腕直直举起,对着我,眼里尽是惊惶。他的右手手腕里带着精巧的袖箭,今早穿衣的时候我才发现的。袖箭一共十发,在逃走时他已经用了九发。他的小东西向来威力不错。
  “父皇,别动!”
  我正疑惑,肩上却多了一点重量,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脖子上传来的冰冷滑腻的触感倏时告诉我那是什么……
  大意了。我心里微微发苦。
  千翌的袖箭对准我的脖子,单薄的胸膛急促地起伏。他只觉得心提到咽喉上,浑身发寒,着急与恐惧不断啃噬他力气,双手越来越重……袖箭做出来后,他引以为豪的百发百中一下子消失无踪……
  思考的时间越长,思虑越重,出手越迟疑。他记得父皇教导的一切,但是、但是……千翌的下唇被自己咬出血,死死瞪着我的颈间……
  我已经感觉到蛇分叉的红舌碰到我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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