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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长大后，我就成了你（2）
山晨和学生们一起沉浸在深情的音乐里，沉浸在一个遥远的故事里……
不知谁的眼睛湿润了，不知谁的泪水在滑落……
下一节正好是班主任谢大光老师的数学课。他在楼下就听到教室里又是歌声又是掌声的，进教室又见学生都一个个低着头，眼圈儿红红的，更奇怪了，就问学生：“怎么回事儿啊，不高兴了？语文课你们都干什么了？”
曹卓说：“老师没事儿！语文老师真会煽情，冷血动物都叫他煽起感情的火。”
谢老师不明白什么意思，问得更急：“什么，你说什么？起火了，哪儿起火了？”
同学们笑。谢老师说：“好哇，你们敢捉弄我。等我查清这事儿，轻饶不了你们，敢跟我打马虎眼儿！”
黄京站出来说：“老师，真的没事儿。语文老师让我们欣赏了一首歌，还讲了他一个小学老师的故事，大家都感动了。”
谢老师皱着眉头问：“一堂课就干了这些事儿？那你们都学了些什么？”
同学们都没话说了。还是曹卓话儿来得快，说：“老师，这叫潜移默化，学到了什么你根本看不着。语文就靠这个，跟数学两回事儿。”
谢老师哼一声，摇摇头转身走上讲台，嘴里嘀咕着：“这哪是上语文课，简直是胡闹。”
第二天上课，山晨发现教室外一个光头在晃来晃去的，一会儿又贴着窗玻璃往里瞅，是谢老师。山晨有些反感，讲课情绪大受影响，心想，他什么意思，对学生不放心还是对我不放心？
山晨下课走出教室，谢老师在走廊里笑着主动搭话：“感觉怎么样，这段时间？上课还有没有捣蛋的？”
山晨说：“感觉还不错，咱们班学生挺活跃，课堂气氛好。”
“哦，活跃？就是说有捣蛋的？课上是不是有些乱啊？”谢老师感觉问题严重，说：“山老师啊，你刚来，对现在这些学生可能还不太了解。这些孩子吧，就是不能给他们点好气儿。要是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惯出一身毛病，那就坏了。田小福不就是个例子么，都是惯的。得压住，压住他们，别迁就，别叫他们想别的，别给他们抬头的机会。我当了这么多年班主任，别没什么好法儿，就得出这么一条经验。”
谢老师终于扯到昨天的语文课了，他尽量委婉地说：“昨天语文课好像有些乱是吧，在楼下听着就跟开联欢会似的，上课任着学生这么闹可不好啊。”
“我那是让学生欣赏歌曲，那首歌歌词写得很好。”
“哦，我还当学生在那里瞎闹腾呢。哎，语文考试也考歌词吗？” 谢老师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我觉得平时教学也不能紧盯着考试。语文教学上有一句话，语文教学的外延跟生活的外延对等，我觉着很有道理。教学内容丰富一点，形式活泼一点，方法灵活一点，我觉得没什么不好。好的歌词就是一首好诗，歌曲也可以培养学生的文学鉴赏能力，还可以培养他们美好的道德情感。我觉着对语文老师来说，这是对学生实施的最重要的教育；对学生来说，这也是最重要的学习。”
山晨看看谢老师，发现他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这才意识到谢老师不可能听进去这些，更不可能接受他的做法。其实他压根儿就没必要说这些。语文和数学两门学科本来就水火不容，老教师和年轻教师之间也总是隔着一条鸿沟。
山晨话音未落，谢老师就接上了：“山老师你是正经的大学本科，学历高，读书多。我就不行了，你说的那些我也听不大懂。可我知道书本上的一些东西都是虚的，不符合实际，那个对考试没用，提高不了教学成绩。使那一套哄哄幼儿园的孩子还行，幼儿园里不用讲考试成绩。一个你，一个周子洁，校长说你俩素质和基本功都很好，很有前途，专门交待给我，叫我好好带带。要不怎么你俩刚毕业就教高二？除你俩，今年来的新老师不都下了高一么。我呢也没什么特殊能力，就是干得年岁长点儿，多吃几年粉笔末子。对你俩说不上指导，可有些事儿我能提醒提醒。”
山晨笑着说：“我年轻，工作上还请谢老师多指教。”
上课了，课堂上出奇地静，山晨觉着有点儿反常，讲了好几分钟，才发现许副校长坐在最后排的一个空位上。
许副校长又“推门听课”了，这是领导检查监督任课教师备课上课情况的一种有效方式。这种方式好就好在教师没有做特意准备，能充分暴露教师真实的工作态度和真实的教学水平。
山晨意识到这可能跟前几天的那堂语文课有关。其实他对每一堂课都从来不马虎，认真是为了学生，也为了自己。如果一堂课上不好，他会寝食不安的。所以看到许校长坐在那儿，他心里没感到慌乱。相反，潜藏在心底的那种得到肯定和承认的渴望，使山晨增添了激情和灵感。这堂课他讲得很投入，几乎忘记了许校长的存在。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他觉察到许校长的脸上也浮出笑意。
下课后，山晨请许副校长指教。许副校长语重心长地说：“山晨老师啊，你年轻，思维框框少，有创新意识，有创造能力，这是你的优势。在教学上咱们鼓励大胆实践，大胆创新，素质教育么。但是，创新要遵循教学基本规律，可不是乱来，千万不要以为违背常规就一定是创新啊。有的时候，想法不错，但实际效果怎样呢，这就需要好好研究。教学上多跟老教师交流，多向老教师请教，这样才可能少走弯路。山晨老师啊，教育无小事，一百多名学生的前途可不是儿戏啊！”
第三章、长大后，我就成了你（3）
第一节晚自习，许副校长带着个凳子来到高二语文组，在办公室正当中坐下。见人都到齐了，就清清嗓子，说：“利用这个时间咱们开个小教研会。今天我听了山晨老师的一堂课，有些感受和想法，跟老师们交流一下。首先感到山晨老师备课充分，教学基本功扎实，这对刚走上讲台的年轻教师来说是难能可贵的。这堂课注重培养能力，讲练结合得好，基本做到了以教师为主导、以学生为主体、以训练为主线的‘三为主’原则。要把‘三为主’原则落实到每堂课当中，贯穿在每个教学环节当中，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需要大胆探索，勇于创新。在这方面，年轻教师占优势。但是，年轻教师经验少，又容易走弯路，这就得多向老教师请教。总而言之一句话，新老教师各有优势，也各有不足，这就要多交流，多讨论，取长补短，共同提高。这样老教师就能避免教学方法呆板，形式僵化；新教师的创新呢，也不会至于因为随意而产生不良后果。因此，说来说去还是那句话，集体备课非常重要，一定要切实搞起来。”
老师们一听，都在心里长叹一声。绕这么个大圈子，许校长最终又把话题落脚到集体备课上来，真不容易！
许副校长又说：“各走各的道，各唱各的调，这可是咱们语文组的老毛病了，以后得彻底改变改变。为什么别的教研组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到语文组就成了难题呢？文人相轻在语文组表现得特别明显，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宋校长说的，难道真的这样吗？我希望不是这样。下面就如何搞好集体备课这个事儿，都说说自己的想法，提提建议。”
大家都低下头，拿着笔做记录状，但没人说话。聂成风老师是教研组长，根据经验，他知道自己不先说别人是不会开口的，就清清嗓子说：“语文组集体备课搞得不理想，当然这首先是我的责任。但另一方面，我觉着这也跟语文的学科特点有关。跟别的学科不一样，别的学科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语文的答案往往是丰富多彩的。读同一篇文章，一人一种感受，一人一个理解；讲同一篇课文，一人一个思路，一人一个方法。所以说语文课堂的形式也应当是灵活多样的。如果强求统一，会不会限制个人的创造性，抹煞了个人的教学个性呢？”
许副校长边记录边点头，头顶上那几绺稀黄的头发不断地打着颤，就像战栗在秋风里的枯草。他抬起头，眼睛撒摸一圈儿，又用下巴指指坐在角落里的赵老师，说：“老赵，你资格最老，最有发言权，你说说吧，别光藏在旮旯里不搭腔啊！”
赵老师直直身子，“嗨嗨”笑两声，说：“老了，过使用期了，还说什么。就盼着领导快点儿打发我到后勤上去，别再叫我受这份儿罪了。现在教学这活儿，都是年轻人干的。唉，老了，干不了了。叫年轻的说说吧，我也学学。”
看着赵老师无故哼哼唧唧唉声叹气依老卖老的的样子，老师们都笑。这是他老人家在学校领导面前的习惯表现。
许副校长也笑笑，说：“赵老师你怎么这么说啊，语文组还指望着你哩。老教师有老教师的用处，别破罐子破摔啊。”他又转过脸，说：“年轻教师呢，年轻的都说说。”
年轻教师又都低下头。眼看又要冷场，聂老师说：“别光低着头啊，又没外人，说错了许校长也不会把你怎么着，怕什么。小崔，平时集体备课的时候你发言最积极，这回儿怎么啦？你说说吧，别装谦虚了。”
崔杰从桌子上抬起头，瞅瞅大家，眼珠子乱转，说：“谁装谦虚了，谦虚就是谦虚么。什么都好装，就是谦虚不好装，大家都有这个体验，对不对？”
大家不满意了，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