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润百富榜:中国富豪这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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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润百富榜:中国富豪这十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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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牟其中
2000年8月22日,湖北高院对牟其中案做出终审裁定:维持一审判决的决定,牟其中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后经牟其中前秘书兼诉讼委托代理人夏宗伟的奔波,2003年9月,牟其中被改判有期徒刑18年,不过这一新闻当时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多关注,牟其中似乎已淡出人们的视野。
  从某种意义上讲,牟其中代表的是一个时代、一种社会现象。我们从1994年开始关注牟其中,没想到1999年要将他列入富豪榜时,正是他落马之时。我们为牟其中的落马感到惋惜。他是一个悲剧性富豪,一个善于利用体制漏洞却终被体制所呑噬的中国企业家。
  《中国企业家》杂志社长刘东华曾在牟其中入狱前与其有过近距离接触,刘东华后来称:“这个人与一般企业家最大的不同是思维超前,实际上他是在生产思想而非生产别的东西。”换句话说,牟其中是位失败的企业家、成功的思想家。
  政商关系从来是一个复杂的命题。牟其中在政府关系上表现出明显的两面性,一面是与当地政府关系搞的不好,一面却是自己无限膨胀的政治情怀──南德公司里的部门命名完全按照政府部门的模式来设定,比如“办公室”叫“办公厅”,法律服务部叫“监察部”。
  牟其中前两次入狱,在狱中的语言、写作和书信饱含政治情怀。1999年入狱后,他的这一秉性仍未丝毫改变。2000年春节,他在写给南德职工和朋友的公开信中说:“每天陪伴我缓步徐行的,是对昨天的光荣的反省和对明天的梦想的憧憬,豪情万丈之余,往往也夹杂着丝丝苦涩。”
  后来,他开始思考名为“智慧文明时代的生产方式”的“牟式课题”,并撰写《毛遂自荐,狱中请缨》一文,建议中央派人到南德进行“后续的实验”,由南德自费创办“南德世界大学”,在世界范围内为中国吸引管理智慧,推进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
  《第一财经日报》总编秦朔在回忆其采访牟其中的感受时称,“牟其中不停地说他的理想,说自己坎坷的经历,坐牢、流浪、孤独、不被理解,他说自己听到国歌就会流泪。”
  然而,后来夏宗伟受牟其中之托接受媒体采访时称,“牟其中觉得很委屈,他说自己其实很厌恶政治。”
  冯仑经常提到“江湖方式进入,市场方式退出”。牟其中最大的失足,或许就是始终以江湖方式做人行事,结果越陷越深难以自拔。冯仑如此评价牟其中:
  牟其中是被社会长期压在底层的一个角色,其悲剧性在于要用冲撞体制的办法不断证明自己的强大,要翻身。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生意人。政治情结、江湖大哥、民间智慧、合理的商业想象力,以及我们有限的体制空间,塑造出牟其中这样一个形象。现在没有此类人物了。生存就是在每个阶段改变自己适应环境,不断改变行为方式;而以原有方式一直往下做,环境改变人不变,会死得很快。
  牟其中是非常复杂的一个人,作为中国最早的民营企业家,很具有标本意义。一个人在一个时代中能够迸发出的光芒,其实就是这个时代的光芒。所以,我觉得解读和了解牟其中,最重要的是应该明白一个企业家的命运不是孤立的,一定要在一个时代的背景下才能发光。你所能做的事业一定取决于制度空间的大小,你个人的品质再好,能力再强,都不重要,只有跟制度空间相容,你才能够很好地成长。
  多少年之后,不少第一代企业家的政治情怀依然浓烈,最为典型的莫过于娃哈哈掌门人宗庆后,2007年与法国达能烧起战火,浓浓政治味,大打民族牌。事实上宗庆后等企业家与牟其中的挣扎一样,打出政治牌只是不得已情形下的一种突围之道。
  2008年6月我们接触到杭州的一位地产商,他的企业刚在A股上市,一向立足杭州本地市场的他,在与我们喝酒时突然冒出一句话:“不久的将来我一定要到北京去盖个样板房,让那些之前对我不太感冒的官员们知道我造的房子其实是一流的。”
  这种激昂背后,同样折射的是民营企业家寻求认同过程中浸淫的政治情怀。
  

适度宽容
牟其中在政治情怀上一败涂地,与他张扬的性格不无关系。他早早地大肆宣扬自己是“中国首富”,这种做法在当时的中国,无异于提前宣告自己落入政商博弈陷阱的宿命。曾有人提醒牟其中收敛一下、以免受查,他反问道:“谁来查我?怎么查我?”
  同于1999年登上富豪榜的健力宝前掌门人李经纬,后来由于产权问题与当地政府产生纠葛,性格的强硬使得他最后仰天长叹,欲哭无泪。
  相比牟其中和李经纬,2001年胡润百富榜上榜富豪、前华晨集团董事长仰融(第3名,70亿元)要低调的多。仰融是一个令业内外人士都琢磨不透的企业家。2001年我们为了核实他的财富数据,给他发了20多份传真,结果总是石沉大海;我们专程跑到华晨设在上海总部造访,他的秘书总是告诉我们“仰总出差去了。”
  仰融同样没有逃出落马的宿命。2002年10月,辽宁省检察院正式批准逮捕仰融,虽然此时他已身在美国,但恐怕很难以从容的姿态再度踏上中国的土地了,这位以资本运作闻名于世的传奇企业家最终也以悲剧性结局收场。
  仰融其实是介乎于李经纬与牟其中两种类型之间的一个样本企业家。他有李经纬式的天才头脑,但比李经纬懂得在与权力相争时适时保护自己;他有牟其中的政治与商业敏锐性,但比牟其中更懂得自我节制。尽管如此,他依然走出属于那个时代的迷宫。
  十年百富史,从第一届榜单上的牟其中开始,“原罪”和政商博弈成为一个永恒的命题。而我们探究中国企业家特别是第一代企业家的创业史,会发现他们中的大多数,当初创业的条件和境况都相当糟糕;时过境迁,中国的财富社会,虽然仍难改掉以成败论英雄的心态,但却有必要对一些失败者保持适度的宽容和敬畏。
  2008年5月底,一直以来高调为民营经济发展大声疾呼的中国民(私)营经济研究会会长保育钧,在回顾改革开放30年特别是最近10年民营经济发展历程时说,民营经济的成绩巨大,但是问题也相当艰巨;现在改革的动力缺乏,我们要寻找动力,我们要人人争当动力,不要当阻力。
  身在大狱的牟其中如果听到保育钧此言,或许会感慨万千。2008年6月19日,他在狱中度过了自己的67岁生日。“时间是无法补偿的,钱再多也没用。”牟其中刚入狱时的这句话,现在听起来,仍是那么令人心酸。
  

2000 改制花脸谱(1)
当你有机会扩张时,千万不要畏缩不前。如果一开始你就获得丰厚利润,你应该继续扩大。
  ——乔治·索罗斯
  2000年11月17日,《南方周末》发表了一篇题为《向所有靠勤劳和智慧合法致富的人致敬》的报道,这也是第一家对我们的榜单进行介绍的中文媒体。文章写道——
  从一个计划经济体向一个市场经济体转型,是我们这个国家最有前途的事业;富豪的诞生,正是这项事业的标志性景观之一。
  在一个市场经济国家,富豪的诞生,是全社会选择的结果。作为消费者,我们中的一部分选择了他们提供的产品和服务;作为劳动者,我们中的一部分选择了他们提供的工作机会;作为投资者,我们中的一部分选择了他们提供的股票。
  我们想说的是,富豪不是我们——普通人甚至穷人——的对立面。在一个拥有公平、有效的“富豪形成机制”的社会里,也就是说在一个谁资源配置能力更强谁就拥有更多资源的社会里,普通人和穷人会有更多更好的机会——享有更多更好的产品和服务的机会,更多更好的工作和投资机会。与此同时,只有穷人不断致富,不断获取更大消费和投资能力,富豪也才能成为最大的富豪。
  正如许多有识者已经指出的那样,在面向市场经济的渐进式转型中,起点不公平和规则不公平已经成为一种基本存在。所以我们尊重人们对富豪的普遍的保留情绪。但是我们还想说,需要消除的是这两种不公平,而不是富豪。
  1999年我们的第一届榜单在《福布斯》发布,由于是英文形式,加上当时中国的互联网并不发达,所以在国内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2000年开始,我们主动与国内媒体接触,以便听到对完善我们榜单有益的建议和意见。《南方周末》不但率先对这一年的榜单作了介绍,更重要的是,它同时对“如何看待富豪”的话题提出了理性见解,也为“原罪”话题提前做了注脚。
  “2000中国大陆50富豪榜”在人数上与1999年保持了一致,不过门槛大幅提升,由5000万元提高到了亿元。50人的财富总和超过800亿元。首富还是荣毅仁家族,财富为157亿元,是第50名的45倍。
  从地域分布来看,天子脚下的北京城是最盛产富豪的地方。50人当中,有14人的公司在北京或出生地是北京。他们是首富荣毅仁、第10位的宋朝弟、第11位的李晓华、第12位的陈金飞、第14位的田溯宁、第16位的丁健、第19位的吴鹰、第20位的丁磊、第23位的阎俊杰与张璨、第37位的张朝阳、第38位的杨澜、第41位的王文京、第42位的王志东、第46位的祝维沙。
  50名富豪的平均年龄为43岁,最年长者是84岁高龄的荣毅仁,最年轻的是29岁的丁磊。
  超过60岁的上榜富豪,荣毅仁之外,还有徐文荣(65岁)、吴炳新(62岁)、尹明善(62岁),可谓老当益壮。排在第8位的徐文荣是浙江横店集团的掌门人,横店集团的所有制形式很特别,即社团经济体,同时成立了“四共(共创、共有、共富、共享)委员会”。中国的企业改制彼时进入高潮,徐文荣可谓独树一帜;最值得一提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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