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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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恩记- 第4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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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示以绝决。



  如果他会给出饶恕的待遇,还会如此命令狠绝?



  前几天,在那处安静了十几年的独院里,发生了一件险些害死人命的事。



  那天下午,岑迟本来是在相府内的花园散步。不知不觉渐渐靠近了大夫人静居的小院子。恰在那时,大夫人在院落门口晒太阳。岑迟见是相府那位深居简出的大夫人,虽然平时极少碰见,但他还是极有礼貌的含笑施礼,问好几声。



  不料大夫人在看见目光温和善意的岑迟后,一恍神,竟把他当成了自己长大成人的儿子,邀了进去。



  岑迟是外人,并不清楚大夫人的过往,以及她的疯症具体为何。见相府原来的女主人好意邀请。或许还有一些怜悯于她长久过着‘活寡’生活,岑迟只犹豫了一下,便进去坐了坐。用了些茶点,陪大夫人闲聊了几句。



  原本这只算是相府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



  凭大夫人现在的年纪,足能长于岑迟一辈。岑迟又本来是个不拘小节的性情,进小院陪长辈聊聊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即便事后史老爷知道这件事。大抵也不会有挂心计较的理儿。



  然而岑迟在陪大夫人聊天到中途时,忽然身感不适,身体情况也是骤然恶劣起来。后来仆人喊了郎中来瞧,才知道他竟然中了恶毒至极的慢性毒药!



  更为震惊全府的调查结果是,那毒药竟在大夫人与岑迟聊天时,让丫鬟泡给岑迟的茶水里!



  医馆郎中解释了这种慢性毒药。据说是江湖上名声极恶也极盛的毒医所炼制,无人可解,似乎连毒医自己也没有解药。



  毒医在江湖上的恶名之所以盛极。除了他炼制过药傀儡这种似人似魔的怪物,还因为他有个喜欢炼制各种毒药,却不管配制解药的恶癖。



  岑迟遭了毒祸,先不管原因具体为何,救命是迫在眉睫的紧要事。然而思及近在京都的医师中。医术能与那位传说中的毒医对抵者,不禁要让人想破了头。…



  近段时间。京都最强医师、时任太医局医正的严广老爷子家中传出药箱被盗事件,老爷子也因为此事气得身体抱恙,请了大假在家休养。



  史靖原本也不指望自己能请到严广,给自家一个无功名爵禄的清客治疗。而让他选择送岑迟去西北的关键原因,是因为他记得,府中的另一个名叫方无的清客说过,毒医的行踪就在西北那林密瘴多的赤云峡。



  府中众清客里,方无是喜欢研究星相的人,但这门学问过于飘渺,他极少与人谈及这方面的事情。



  除此之外,方无还醉心于练习龟息延寿的功夫。他也似岑迟那样,常常离开相府,远游于四野之间,不过他净往人迹罕至的地方钻,是因为他曾说:“有的地方水幽山奇,渺然有灵气,适合吐纳延寿。”



  方无的这两大爱好,很难在相府清客中觅到知音。最开始史靖以待客之道对方无礼敬有嘉,也只是纯粹认为他是个奇人异士,并未有一件事请他帮忙。



  没想到时至今日,方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似能给岑迟带来一线生机。



  方无说他特意游访赤云峡,有一半原因正是他想见见那位令人闻名色变毒医。或许是奇人异士都有一种对彼此惜才的怪癖,方无认为:除去毒医的邪恶癖好,他或许是药道中的绝顶人物。



  但方无后来也说了,他在赤云峡游访半年,最终无幸遇见毒医,不过他倒是有幸碰到了路过此地的药师廖世。



  稍微上点年纪的人,应该都知晓,十几年前,廖世被前朝亡国君主关进天牢的定罪原由,就是传言廖世与毒医学系同门。



  京都医界疯传,廖世不仅与毒医同习邪术,还连心性也受同门影响,变得歹毒内荏。所以他明明可以救活皇太后,却是丧失人性地抱着试验玩弄之心,在救醒皇太后之后,又反手将其害死。



  廖世在救醒皇太后之初,周灵帝御赐的‘药师’之名,到了皇太后戛然病故之后,立即变成了‘药鬼’这样的恶名。



  如今时隔多年,这个说法终无定论。而廖世在十年前离开天牢后,就此销声匿迹,关于他的这种不良传说,在知道的那部分人记忆里也渐渐淡了。



  可记得这事的人,在亲眼看见廖世后,一定又会对这种传说燃起兴趣。方无不能免俗。试探着问了廖世,知不知道赤云峡中,毒医居住的具体所在。



  廖世对此一字不提,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在询得方无来这地方的目的后,廖世只是直言警告方无,不要再继续深入赤云峡,因为那地方不但没有适合延寿的所谓灵气,还有着极多的呈现淡红颜色的剧毒瘴气。



  方无的这些经历,现在给了史靖一种比较实在的说服力。总之不论如何。岑迟此行,能遇到毒医最好,如果能遇到廖世。也不坏,总比待在京都等死要强。京都物资虽丰,医馆广驻,但在医术上出类拔萃的人却不多。



  这几天,相府发出去给方无的信。方无那边也给了回复。



  如今九死一生的岑迟已经被送往国域西北角的一处小镇,方无会在那儿接应。然后去过那地方的他会身兼领路人,陪岑迟再入赤云峡,寻找解救机会。



  岑迟的事暂时这么了了,史靖便在第一时间里清办这次毒害事件的另一方涉事人。



  从常理上讲,施毒方的主角似乎直指大夫人。因为她的精神错乱之症最坏的地方就是,一旦发狂起来,第一个要做的事就是杀人。…



  但是大夫人杀人只会一招。如果手边没有刀子,那便是直接用手掐脖子。下药这种事,不是她犯病后的杀人习惯。



  换个角度来琢磨,一个精神错乱的人发狂起来,行为亦更倾向于直接暴力。也不可能用得好这种要耐性细心的毒计。



  之前派人把大夫人带到花厅来,只是史靖想再看一看她是不是真发疯了。而观察的结果是令史靖矛盾的两种心情各一半的。



  大夫人连说话的逻辑都是乱的,下毒的事绝难跟她有关,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只是……两个仆人去哪里弄来这么凶狠的毒药?又为什么对付上了岑迟?



  后面那件事还存在诸多疑团,但仅说前面那个问题,便足够引起史靖的重视。



  两个丫鬟被各打了十大板的,随后护院家丁又将她们带了回来。花厅中,她们肩上的钳制刚刚一松,俩女皆如和稀了的泥人一般,无力地软趴在了冷硬的地砖上。



  她们后背的皮肤已经被板子打得破开,这种伤口只会泛出淡红色的血水,却丝毫不比直接被刀子割开的伤口疼得轻些。



  她们常年侍奉在大夫人静居的那个小院子里,做的其实都是非常轻的活儿,本该十分舒服才对。身体缺乏锻炼,便也扛不得打,十板子下来,已叫她们丢了半条命。



  但她们应该庆幸,如果刚才史靖不是敲桌子,而是将茶盏摔了,此时她们两人只怕已经被打死。



  所以当她们回到了这里,已顾不得背后火灼一般的疼痛,一边哭着,一边极力嘶声求饶起来。



  她们却不知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之前要受地折磨。或许刚才被拖出去时,直接打死,对她们而言,还算是痛快点的解脱。



  史靖见这两人被送了回来,他没有再口头发火,但脸上尽是冷厉之色。



  半跪半趴在厅下的两个丫鬟不敢抬头去看他,但他只用一个字,即将这种冷厉之气刺入她们的心底。



  “说。”



  ……



  男人一般都不太爱管家事里的琐碎,除了男人行事风格的原因,多半还因为家中自有大妇操办这些事务。



  但史家的情况好像有些例外。



  史家大夫人虽然疯病缠身多年,可是史靖仍然保留着她在府中的位置,看样子似乎也是因为他相信大夫人终有一天能够康复,这种信念一直持续了十几年。



  如果说史夫人是近几年才疯的,史靖不续弦也说得过去。但史夫人初显疯症的那一年,史靖也才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像他这样一个官居高位的男人,能够为自己的发妻坚守到这一步,真是难得的让人有些生疑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史靖这么做似乎也还有另一个结果,他的家务事没那么复杂,府中没什么女眷,也方便与那些客卿宴饮。



  十多年来,这是史靖少有的一次,亲手审办家务事。这一次,连那位忠守史府多年的老管家也没有被允许插手此事。



  史靖两朝为相,朝堂上的文争、大狱里的武斗,什么风浪没见过,何况眼前的两个丫鬟。



  如果他真的决心要办这两个丫鬟,铁打的人也得让他掰卷了、烙出窟窿。



  虽说女子当中也存在英杰,但男人办事,多半还是比女人干脆果决。对于史靖而言,下毒的事,只要排除了大夫人的嫌疑,一切就都容易了。…



  当然,在这件家案办清后,史靖还明白了一个问题。



  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快就让这两个丫鬟招了,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指使这两个丫鬟做了诸多坏事的主子早已死了。



  两个丫鬟之所以在主使人死后还继续作恶,是因为她们知道,若不一路辣手黑暗到底,早晚露馅,对她们自己而言,也就只能是死路。



  而现在,在说与不说都得死的境地里,她们只能选择似乎稍有活路一点的前者。



  当两个丫鬟将深藏在心里十几年,也积累了十几年的罪恶全部说出口后,史靖只觉得仿佛是看见两个面目狰狞的妖魔在面前不停呕吐秽物,简直恶心至极!令他愤怒至极!



  他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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